《[魔戒] 月之挽歌》kirsten

12、尾声

　　在静谧如水的伊姆拉崔斯，岁月仿佛是静止不动的，绿树喷泉，鲜花瀑布，晚风轻歌，疲倦的灵魂被远古的魔法护佑，只是冷眼观望世事的变迁动荡，一切已是沧海又桑田。中洲已从第二纪末惨烈的大战恢复过来，连索隆的魔戒都变成了模糊的传说，时间真是可怕的力量，即使是曾经激起天翻地覆的剧变，也经不住天长日久的遗忘。就在我以为，银色的冈多林之月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时，我又一次听到了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充满希望又不敢相信的望着埃尔隆。他微微一笑：“我是说，暗黑森林的瑟兰迪尔王将他的初生子命名为绿叶。”

　　精灵的名字是独一无二的，决不会重复，这么说，莱戈拉斯转生了。突然间，我的双膝发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埃尔隆皱着眉，有些担心的望着我，“格洛芬德尔，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是该欢呼还是痛哭，在徒劳的寻觅和漫长的等待后，再度听到莱戈拉斯的消息，这份狂喜几乎让我无法承受。“他回来了，埃尔隆，我终于找到他了！”我死死抓着埃尔隆的手臂，笑得像个傻瓜。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莱戈拉斯转生了，那就意味着他曾经死去过。胸口一阵刺痛，我再也笑不出来，冈多林陷落之后，莱戈拉斯倒底经历了什么，他又是怎么死的？

　　埃尔隆同情的拍拍我的肩，安慰的说：“格洛芬德尔，你不要想太多了，只要等到莱戈拉斯记起从前的一切，你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答案的。”我默然点点头，强压下跳上马背冲到暗黑森林的欲望，现在我对于没有恢复记忆的莱戈拉斯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望着窗外夜空中的弯月，我淡淡的笑了，比起四千年来无望的执着，这样的等候几乎可以算是幸福了，莱戈拉斯，我的爱人，我会在这里耐心等待，等你回想起我们的爱情，等你重归我的怀抱。

　　……

　　隐约的马蹄声传入耳中，我心中一颤，将汗湿的双手背到了身后。埃尔隆理解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声喝令一旁说个不停的双生子安静下来，向暗黑森林的客人展现诺多精灵应有的礼节。我深深吸了口气，想平静胸中狂乱的心跳，莱戈拉斯要来了，他想起我们的从前了。

　　欢迎的号角在大门处响起，暗黑森林的马队一阵风似的卷进了伊姆拉崔斯，一个轻捷灵动的身影从正中的白色骏马上一跃而下，微微躬身行礼，清朗的声音悠悠荡起：“暗黑森林的莱戈拉斯，见过伊姆拉崔斯的诸位大人。”璨烂的金发微微飘扬，在日光下华彩横生。

　　金发？怎么是金发？我的绿叶本是一头罕见的银丝，暗黑森林的王子真的是冈多林之月的转生吗？

　　乍起的怀疑和迷惑，在看到那对瞳眸的瞬间立刻烟消云散，那么纯净的蓝色，仿佛初秋清朗的天空，高远广袤，那是银月的眼睛，是无数次在梦中哀哀凝望我的眼睛。

　　“莱戈拉斯。”我喃喃吐出他的名字，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白皙的脸颊。蓝眸中闪过惊惶和困惑，金发一晃，我的手尴尬的横在了空中。他为什么要躲？他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面前稚气未脱的俊颜泛出窘迫的晕红，避开我的视线，他求助似的望着一旁的埃尔隆。“莱戈拉斯殿下，这就是格洛芬德尔啊。”埃尔隆的声音虽然平和，却有种小心翼翼的味道，他对这失控的情况，也和我一样没有头绪。

　　湛蓝的眸一亮，挺秀的眉扬起，漂亮的唇绽开大大的笑容：“格洛芬德尔？！冈多林的金花领主？！你就是那个只身杀死炎魔的英雄？！”在莱戈拉斯一连声的问题中，我的心却越来越冷，他的眼中有兴奋和崇拜，却没有半点柔情眷恋。那是一双年轻的眼睛，带着不谙世事的无忧无虑，经历过战乱的洗礼和心碎的爱情以后，冈多林之月绝不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我慌乱的退了一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少年精灵，明明就是银月的转世，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恢复前生的记忆呢？这是怎样残忍的一个玩笑，我苦苦追寻，苦苦等待的爱人，居然将一切都忘记了，他，已经不再记得我了。

　　我的神情一定变得很可怕，莱戈拉斯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露出些微的恐惧。他居然怕我？！没办法面对这张和银月一模一样的脸，我转身快步离开，全然不顾双生子惊讶的叫声和埃尔隆担忧的目光。胸口空洞洞的，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找回失落的心，可是回来的不是拥有我的心的那个人。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深爱的银月。

　　――格洛芬德尔，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当然，我永远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如果失去了你，我的心会碎成一片片，再也无法拼补回来。

　　――我向梵拉起誓，决不弃你而去，如果我违背誓言，害你心碎，就让你彻底忘记我，做为我的惩罚！

　　我猛然惊醒，冷汗湿透了身上的衣服，夜风吹过，冰寒刺骨。我想起来了，那被我遗忘后又打破的誓言，我也终于知道了，莱戈拉斯为何没有逃过死亡的厄运，从最残酷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英勇战士，却无法承受灵魂的悲伤。数千年的执着只为那自欺欺人的一丝希望，其实早在我坠下深崖的那一刻，我们的爱情就不复存在了，因为那颗承载着这份爱情的心，已经粉碎了…

　　……

　　“格洛芬德尔，你…你没事吧？”早上一出房门，就看见忧心忡忡的埃尔隆。我微微一笑：“你放心，我没什么，昨天在暗黑森林的客人面前失礼了，很抱歉。”

　　“格洛芬德尔，对不起，当瑟兰迪尔来信说要送莱戈拉斯来这儿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莱戈拉斯恢复了前生的记忆，居然都没有写信确认就答应了他。当年瑟兰迪尔的王后在怀孕末期受伤，以至早产生下莱戈拉斯，这可能推迟了他想起前世的时间。再过几十年，也许…”

　　“埃尔隆！”我轻声打断他，“莱戈拉斯不会记起前生，冈多林之月永远不会回来了。”我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曾经悸动的胸口如今已是一片死寂。

　　他的眼神从担忧变成震惊，最后化为悲伤，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格洛芬德尔，你是放弃了希望，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目光落在花园中几个年轻的身影，黑发和金丝在树影间穿梭，我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我想起了前生背弃的誓言，今世的忘记，是莱戈拉斯的补偿，也是我的惩罚。”

　　“格洛芬德尔…”埃尔隆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其实，你也可以选择忘记的。”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宁愿选择记忆。”

　　如果我也忘记一切，我挚爱的绿叶将真正的消失，而世间又有谁来见证我们的爱情。轻轻抚上胸膛，手下感到韵律的震动，在风中许下新的誓言，朝阳为证，我会独自面对永恒的生命，在心底永远珍藏那片银色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