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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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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称着本职专业与书法无关,不过海龟的精英范儿帅哥讲起书法历史来头头是道,间或有些小玩笑小故事,完全不输于专业老师。底下学生听得津津有味,连带着之后被告知“想看看大家的水平如何”这样的测试,也乐得一展身手。
当然,这是对于大部分学生的。小部分——以只知道握笔姿势的陈远为代表——犯难发愁的拿着随机抽中的字帖,心中几百头神兽做着N乘50米往返跑匀速运动。
大约真是应了名字只差一个字的缘故,老师随机发下的字帖都是选自颜真卿的作品,于是乎随机拿到《多宝塔碑》部分的陈远,只好对着古人留下的艺术魁宝泪流满面,终于在周围一圈下笔如有神的同学中,歪歪扭扭的画上了自己的第一笔。
明明原帖字迹端正秀丽,笔画间不失灵动,偏偏到了陈远手里,一扭一扭的一路大大小小连个整齐的排序都没有,不知道的一眼过来还以为写的什么密文。
唔啊啊啊完全就不行嘛!!!
陈远几欲抱头,名为“字是人的第二张脸”、“见字如见人”、“字美人也美”的天赋从小到大就没有点开过!怎么能指望他在人生二十余载的时候突然开了窍呢。
老师转了一圈,走到陈远面前驻足,低头认真观摩起来,本来就紧张的陈远这下子手更抖了,眼见那一竖就硬生生的扭啊扭的走着波浪线到底。
周围隐约听见了嗤笑声。
陈远郁卒的想,反正我就是来混一个学期的日子,一切围绕两个学分。
却不想年轻的老师走到了自己身后,左手握住了自己拿笔的手,然后低头在自己耳边道:
“书法讲究静心,”男人的声音如寺庙的钟声般醇厚低沉,因为对方弯着腰贴着自己的动作,陈远还能感觉到自己耳边的热气,以及手背感受到的对方手心里灼人的温度,“屏气凝神,以腕用力。”
手中的笔由着对方的动作在宣纸上撇捺横构,墨色如游龙在白纸上铺开。
陈远愣神的时候,一个刚劲有力的“剑”字,已经跃然纸上,和周围歪七扭八临摹的碑帖行成了巨大反差。
严青直起身,跟同样看到发呆的围观群众打趣:
“书法其实和你们平常看的武侠小说里的剑术差不多,小说里讲人剑合一,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练书法就是以笔为剑。像你们现在临的颜真卿的帖,他的楷书刚劲端庄,气势凌然,内刚外柔。换做小说里,说不定就是‘这位大侠剑气凌然,内功雄厚,剑法如行云流水,自成一派’。”
底下学生一副恨不得现在拿笔出去切磋的表情,只有陈远一脸囧然的表情,他的笔还在老师手里任由对方比划着转了个花,才回到自己手上。
已经从书法老师转职成了武侠小说家的老师还在举例子:“你们手中握着笔写字,情绪都在字迹里,一笔一划一折,都能看出喜怒哀乐来,情绪差了……”他走到前排的女生边上,拿笔帮对方补完写了一半的字,“笔锋就乱了。所以首先要静下心,然后才是心中有剑……以心为剑,是为藏……”男人咳嗽了声,然后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偏题了。”
陈远直觉心中的神兽屁颠屁颠撅着毛茸茸的屁股又开始往返跑。
边上不安分的男生已经开始认亲大业:“哇,老师你也玩剑三,求服务器名……”
人妻老妈子慢吞吞的扭开头。
下学期的选修课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定好闹钟准点守候在电脑前!!
还回来的狼毫在宣纸上落下一朵墨色的花。
煎熬了两小时后,陈远终于迎来了晚课的最后一次铃声,欢天喜地跨出门的那一刻,精英范儿老师在身后跟上一句:“初学的同学别忘了多练练哦。”
陈远脚步一顿,脑补里老师的话如同凌冽剑气一般把自己戳成了蜂窝煤。
只是出了教学楼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想起,似乎那个把书法当做剑法讲解的比喻,在哪里听到过。
可是要操心的事情还很多,诸如刘小呆今天是否安全回到寝室之类,所以很快陈老妈子就把似曾相识的感觉抛之脑后。
之后每周一次的书法课成了比专业课还煎熬的存在,每堂课都有手把手写字——偏偏人家没有只有自己有,室友们还一副“啊哈哈老妈子你也有被人管的那一天啊”的样子,着实气死人也。
可惜天赋实在不高,就算几个晚上下来,陈远已经习惯了属于某位老师掌心的温度,也不能改变他的字真的很难看的境地。
某一晚,他送被学生会会长没空监管的小呆去上心理课,乍一眼差点把心理学教授看成了自家的书法老师,好在心理学小教授笑起来一脸狐狸样,不如书法老师那般温柔,这才得以区分。
连带着调戏的尺度也比书法老师来的魔高一丈。
风中凌乱的陈远一路踩着上课铃闯进了书法教室,海归派精英男刚收好手机,一瞥眼就看见了门口气喘吁吁的陈远,连声音都有些异于平常的冷意:“迟到了。”
800米冲刺的陈远脚软,遂可怜兮兮回答:“老师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书法老师挑眉:“你叫老师我怎么知道你喊的哪位?”
陈远呆愣,然后努力从噩梦般的书法课存档里回忆第一节课,叫什么来着,跟历史上哪个书法家差一个字什么的?
思来想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冷笑着说:“既然同学连老师叫什么都记不住,那这周就回去写我的名字写五张,加深下印象吧。”
“…哦…”
“记得是写繁体哦。”
“…………”
当真恶毒!
陈远只好下笔如蝌蚪,嚴青,嚴青,嚴青……混蛋早知道就不选这门课了,其实数据史什么的也比书法来的亲切吧!看看隔壁教室啊那夏姓的讲师讲的什么演绎法啊天天欢声笑语的,好吧其实我们也很欢乐,除了我。
五页狗爬字很快写完,陈远甩着酸痛的手叹气。
写多了,总觉得名字也眼熟起来。
那边厢,书法课老师翻着胞弟的短信:
“哥,你家的小媳妇怎么送室友送到我这里来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