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一现昙华》宴行危

3、本心不玷尘埃中

　　阿昙莫名其妙被丐帮的人扔进一间简陋的屋子，喊了半天开门也没人搭理。
　　“我是被冤枉的啊！”
　　“这是误会啊！误会！”
　　“……”
　　阿昙开先还叫的起劲，后来实在不行了，只能坐在门下喃喃道：“我说……凡人们，你们再不把我放出去，可、可要小心了……”
　　门外。
　　两负责看管的丐帮弟子听阿昙不再闹了，反而有点起疑。
　　丐帮弟子甲：“她怎么没声儿了？”
　　丐帮弟子乙：“估计喊久了，口干。”
　　这两人倒算有点良心，怕渴着阿昙，又去井里提了一大桶水来。
　　只是……
　　“啊哟！你们泼我一身水干甚？！！”阿昙一个鲤鱼打挺，水珠顺着头发滴在鞋尖。
　　两弟子愣了愣，甲道：“她醒了。”乙回答说：“那我们走罢。”
　　开门，关门，锁门。
　　独留阿昙一个人咬牙切齿冷的瑟瑟发抖……

　　阿昙挽起袖子，看着左腕的玉镯一脸痛不欲生。
　　这玉镯正是她被贬下界所戴的枷锁，正是因为这个镯子，她的法力才会尽失，她才能体会到一个凡人的所有感触，会疼，会冷，会酸，会苦……
　　还不知道这群要饭的将她关起来会怎么处置，看样子那个马副帮主也算个不得了的人物，自己被误会成杀他的元凶，该不会就……阿昙一摸脖子，她才不要不明不白当个替死鬼！
　　况且仙子把她贬下凡，不会就是为了让她当个冤死鬼吧？！也不知仙子怎么想的，当时不将惩罚说个明白，只把自己封了法力扔下天庭，这下可好，不到一天这肉身就要被大卸八块。
　　阿昙正想着自己肉身损了回去怎么说，突然听见门外开锁的声音，门开一看，竟是先前那个美丽少妇马夫人。
　　马夫人施施然走至阿昙跟前，立定。
　　阿昙眨了眨眼，近看这马夫人长的还不错，一身素色襦裙，眼波明艳，举手投足间便风情万种。但她见惯了天上的美人，这凡间姑娘长的再美都不入眼了。
　　“姑娘怎么称呼？”马夫人看着阿昙，笑的恰到好处。
　　阿昙老老实实答：“我叫阿昙！”
　　“原来是阿昙姑娘……敝帮多有得罪，还望勿见怪。”马夫人对着阿昙盈盈一拜。阿昙心道：这个马夫人比那些凶霸霸的老头子好多啦！抓抓头发，笑道：“不怪不怪，只要夫人能把我放走就再好不过啦！”
　　马夫人微笑道：“只要姑娘不是杀我夫君的凶手，自然会放的。”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阿昙再一次强调这个问题。
　　“我知道姑娘不是。”马夫人悠悠开口，转头看向一旁道：“可仅我相信你无用，诸位长老相信你才是最重要的。”
　　阿昙想到那群糟老头子，顿时就感到希望一片渺茫。
　　“不过我有一计，可以帮助姑娘，你可愿意？”
　　阿昙大喜，心里不住道：这个马夫人果然是个大大的好人！忙点头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不要谢我太早。”
　　“马夫人你帮助我，我自然是要感谢你的！”阿昙这个时候并不知道，有时候帮助并不是拯救，而是另一种推入深渊的方式。
　　马夫人柔声笑道：“阿昙姑娘能这么想，我实在很高兴。姑娘在我夫君……啊不，先夫死亡的时候出现在他房里，这干系可真的推脱不了！不如……”
　　“不如怎样？！”这马夫人说话又柔又慢，若是男人要被她这嗓子听走魂，若是女人，要被她给活活急死！
　　“不如……就将这罪名认了！”马夫人见阿昙一脸被涮的摸样，不禁掩嘴笑道：“你认个帮凶的罪名便是，到时候有长老问你主使是谁，你只说‘贵帮帮主乔峰’就对了。”
　　“贵帮帮主乔峰？！”
　　马夫人看她神情，以为她知道乔峰是谁，叹道：“乔峰名气是大，但你也勿用怕他，只要你咬定他是杀害我先夫的凶手，他这一辈子……哼！就别再想出现在江湖武林！”
　　阿昙不知怎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有点害怕。她不笨，她只是不懂人心诡谲。但现在却那么点明白了，这个女人先前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她来做污点证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诬陷‘贵帮帮主乔峰’！”这个甚么乔峰不知是好人是坏人，但他既然没有杀那个甚么帮主，就不能诬赖别人！
　　马夫人眼色一凛，颇有恼怒道：“甚么诬陷！你怎知他就不是杀人凶手！”
　　阿昙总不可能说是她凭感觉罢？但马夫人这摸样倒让她脾气上来了，反问：“那你怎知他就是杀人凶手？！”
　　马夫人一噎，怒不可遏的问：“你到底肯不肯说！？”
　　“不分青红皂白就诬告别人的事，我绝不做。”阿昙瞪着她，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好！好！”马夫人怒极反笑：“倒没看出来阿昙姑娘这么有骨气……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砰的声门开，闯入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将阿昙往柱子边上拖。
　　阿昙看这两人打扮并不像先前泼她水的两个丐帮弟子，想来是这个蛇蝎女人的爪牙。她法力尽失，哪里挣扎的过这两个壮汉，只得乖乖的被绑在柱子上，反而少受点苦。
　　“你绑我作甚！？”现在阿昙心里，马夫人已经从大大的好人转变成了大大的坏人！
　　马夫人冷哼着道：“我再问你一次，肯不肯……”
　　“一次都别问了，我不肯的！你把我杀了罢！”阿昙其实是有私心在里面的，她也挺想知道自己肉身死亡会怎么样，回到天庭？落到阎王殿？反正不管结果怎样，都不可能让她真的死去。说不定再回到仙子面前哭诉一番，就将她免罚了！这样一想，阿昙反而颇有窃喜。
　　马夫人被阿昙的表情骇的毛骨悚然，这女子死到临头还一脸笑容，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杀你。”她哪有那么笨？到时候几大长老问起来，可不好圆说。阿昙笑的眉眼弯弯：“你良心发现啦？！”
　　“哼！”马夫人冷笑道：“先把她给我毒成哑巴！！”
　　“你！”阿昙如果可以动，定要把这女人揍一顿！眼看那两个壮汉缓缓靠近自己，阿昙也不禁心慌：“你、你不会真要毒我罢？！！”
　　“还是之前的问题，最后一遍！你肯不肯去诬陷乔峰？”
　　“你自己都说漏嘴了！”阿昙朝她发笑，“诬陷之事，恕难从命。”绑在柱上的手不自觉握紧，这不是所谓的道义问题，而是做有违本心的事。她如果答应了这个人，去诬告另一个人，那个被冤枉的人岂不是惨中之惨！？她也可以假装答应，日后赖账……但这又关于一个信用问题啦！当真苦恼之极！一瞬间，阿昙是明白为什么犯了天规总是喜欢把仙贬下凡了……
　　于是，这便成了阿昙在凡间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昙顺从的喝下那碗黑糊糊的东西，砸吧砸吧嘴，除了喉咙有点火烧火辣，有点想吐，味道还过得去。
　　“再来一碗！”
　　阿昙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四个字却像空气一般，只有她自己能理解。
　　“这么神效！”
　　依旧只有口型和气流。
　　马夫人看阿昙这般，云淡风轻的道：“既然不肯指证乔峰，那你也就没有说话的必要！”
　　阿昙瞥她一眼，冷冷撇过头。
　　这个神情马夫人倒看懂了，心里又气又怒，今儿倒遇上个软硬不吃的主，堪比茅坑里的石头！一伸手指着阿昙怒道：“把她招子挖了！”
　　阿昙继续投给她的眼神，却是坚定而不屈，即使你把我眼睛挖了，心里也照旧对你怨憎。
　　马夫人大怒，她也不知道为何看着阿昙这样的目光心虚。抬手就狠狠给阿昙赏了个耳光：“小贱人！你敢这样看我？！给我废了她一双招子！！”
　　身边的大汉领命，伸出手就朝阿昙的左眼探去，阿昙看他那手指越来越近……如果她这会儿能说话，最想说的一定是：能不能洗个手啊大哥！！
　　阿昙只感到那人在她左眼皮上逡巡，不时按按，突然在眼角重重一戳，一抠。脑海里仿佛听到某种声音爆开，温热的液体流到脸颊上，阿昙想眨眼，却终究因为不可名状的疼痛紧闭。
　　和右眼比起来，左眼眶空空荡荡……她不能睁眼，不是不敢，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疼痛促使她不由自主紧紧闭着。同样一只手来到她右眼，阿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发抖，她只是想闭紧点再闭紧点……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叩，马夫人忙制止拿大汉继续挖眼的行为，问：“出甚么事？”
　　门外人道：“白执法有找！”
　　马夫人冷哼，凉凉朝阿昙看去，怪笑着打量打量阿昙，方道：“就留她一只眼！”

作者有话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残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