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交易吧》Ben

7、7．云清云浓

　　大雨倾盆。

　　苏云浓赤着脚只穿着一件睡袍走在一片墓地中，高的矮的方形的圆形的各种墓碑静静地接受雨水的冲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铜钱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身上脸上，刺骨的风，那件VS的睡袍又薄又软，现在贴在她的肌肤上根本当不住风雨。

　　她很冷，脚也很痛，可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走到墓园的尽头看一眼。

　　她看到了，墓园尽头的那块墓碑上写着：苏云清之墓 （1975 — 19……）

　　苏云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她是在自己的卧房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窗外艳阳高照，虫鸟鸣唱……原来那一切只不过是个噩梦。

　　谢天谢地，只不过是个噩梦。虽然她已经连着做了三天同样的梦，虽然梦境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在梦里，她一次比一次更加接近那墓碑，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谢天谢地，因为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苏云浓掀开被子，浑身的血立刻凝结了！

　　她看着自己的脚。

　　她的脚很秀气，平时她总是用婴儿露小心地保养，可是现在那双白嫩细腻脚却沾满了污泥，VS睡袍的下摆也湿漉漉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梦会跟着她回来？那只是梦啊，不管多真实，到底只是梦不是吗？只要睁开眼就消失的梦啊！可是……梦为什么会跟着她回来？

　　为什么？

　　从庙里出来，苏云浓小心地把那张符贴身收好，开了光的佛珠带上手腕，怀里还抱着一尊“请”来的菩萨回去供着。她的心里踏实了些，不是都说信则灵吗，她信，从今往后一定吃斋念佛，早晚三炷香，只要她信，菩萨会保佑的。

　　苏云浓是那种表面洋派实际守旧的女孩子。别看她跟朋友谈天张口上帝闭口耶稣的，真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求菩萨。一级级走下台阶，苏云浓一抬眼，突然看到凌峰正向山上走来。她愣了一下，凌峰是从不信因果报应的，不然也不会做□□，他来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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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峰看着对面坐着的苏云浓打着哈哈说：“云浓，这里可不是女孩子来的地方，你哥哥或者元朗没告诉你吗？”这话到不假，他这个俱乐部□□的嗑药的以至酗酒赌博打架，什么事都有，苏云清来已经不该了，何况娇滴滴的苏云浓？

　　“峰哥，我今天来实在是有急事。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昨天峰哥去灵隐寺干什么。”

　　原来昨天看到的真是她，凌峰想着苏云清说过他妹妹也做噩梦，看来陈君宁这次找到病根了。想想自己还真无辜，元朗喜欢陈君宁也好，是喜欢苏云浓也好，都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儿，怎么也跟着发噩梦呢。于是避重就轻地说：“没事，去庙里拜拜，我们这些人整日里打打杀杀，求了菩萨保佑，过日子踏实些。我也知道这些是迷信，可是宁可信其有，讨个彩头罢了。”

　　“不是吧，我哥哥说峰哥从前不信这个的，怎么突然成了善男信女了？”

　　“云浓，既然你来问我，那么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你为什么要问？还有，你为什么也去庙里？你应该是信上帝的吧……”

　　苏云浓考虑着要告诉他多少，最后终于说：“实不相瞒，最近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总觉得有什么不吉利的事要发生。所以才去庙里请些符水。峰哥，那寺院的符可灵吗？”

　　听到噩梦两个字的时候凌峰的心头一震，果不其然，那个鬼还是找上他们了。但是他掩饰得很好，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机锋：“信则灵。”

　　实在他也说不上到底灵不灵。第一次请的佛珠倒是让噩梦停了几天，可是后来还不是又做噩梦了？佛珠还莫名其妙的碎了，碎成了粉末。倒是他在梦里屈服了，之后就没再发噩梦，那个鬼也没再缠他。昨天又去庙里，其实是去请教老和尚为什么佛珠会粉碎，还有那梦代表了什么。

　　老和尚听说佛珠碎成齑粉后大惊，念了几百句的经文，又小心翼翼地捧出另一串佛珠，还画了几道符，交代凌峰不可离身。凌峰将信将疑地带着第二串佛珠下了山，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可再次激怒那个鬼。

　　苏云浓在凌峰那里没探听到什么有意义的消息，又不知道下一步该找谁。从前有了烦恼都是云清帮她解决，可是现在的麻烦来自梦里，不是她哥哥的万贯家财能摆平的。

　　快要走出俱乐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两个男生小声说话。一个说：“苏小姐找老大干什么？”

　　另一个回答：“我听到他们说拜菩萨，还有发噩梦。”

　　第一个男生叫了一声“噩梦？”又压低声音说：“这个拿去买酒喝，别说给老大知道。”

　　苏云浓迅速转身，只见一个男生匆匆离开，她认出那人正是刚才端酒过去的侍应生。另一个男生白着一张脸低下头接着喝酒。苏云浓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那男生站起身，叫：“苏小姐。”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打听我跟峰哥说了什么话？”

　　“我没有……”

　　“还是你想峰哥来问你？”苏云浓威胁地说。

　　“别……苏小姐，我也只是好奇苏小姐为什么来这里。”

　　苏云浓从手袋里掏出几张钞票，男生终于说：“我们外面谈。”说完把钞票接了过来放进口袋里，“我叫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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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姐，你找我来不是相面吧？”陈君宁问苏云浓。今天苏云浓突然约他“单独谈谈”，君宁如约来到这家气氛优雅很适合情人约会的咖啡厅，苏云浓已经在等，可是两人入座，分别叫了咖啡之后，苏云浓却怔怔得看着他半天不说话。

　　君宁心里有些奇怪这大小姐为什么会找他。新欢约谈旧爱？还是示威？不论是什么现在好像都晚了点儿。

　　“陈君宁，你真爱元朗吗？”苏云浓问，嘴角有点神经质地痉挛。

　　君宁吃一惊，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直白就问出来。他摇摇头：“我跟他已经分手很久了。”

　　“那你想把他夺回去吗？”

　　想起前一阵子的鸡飞狗跳，原来这位大小姐对元朗没把握，生怕他们会死灰复燃。想到这，君宁苦笑一声：“苏小姐把我当假想敌吗？其实不必的，我有自己的生活，只要苏小姐不来打扰已经谢天谢地，至于元朗，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的已经跟他没联系了。”君宁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白，退让得也很彻底了。

　　苏云浓依旧执着地说：“如果你想要元朗，我可以把他让给你，只求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我哥哥。”说着伸手抓住君宁的手臂，长长的指甲刺进君宁的肉里，留下五个紫红色的月牙型的印子。

　　“你要我高抬贵手？”君宁张大眼睛问，好像洛克菲勒突然跑来跟他借钱似的，“是我要请你们高抬贵手才对吧。”君宁一语双关地看着自己被掐得几乎皮破血流的手臂，“苏小姐，我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惹不起您总得容我躲吧？”君宁再度摇头苦笑，他已经很示弱了，希望苏霉女明白如果元朗还没有百分百爱她，那也是跟别人不清不楚，跟他陈君宁没关系了。

　　“陈君宁，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退让了，你还要怎么样？非要赶尽杀绝吗？”苏云浓委屈又害怕，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儿。

　　“……？”君宁看苏云浓的表情不象在演戏，她也没有理由这么说，可是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欺负了她呢？“你，你别哭啊，”君宁是绅士，看不得女孩子掉眼泪，一时有些手忙脚乱。他抽了两张餐巾纸递过去，问：“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你倒说说看啊，明明是你哥哥派人来打我的吧，要不是楚江……”君宁停住了，难道楚江背着他又找这些人的麻烦了？这楚江是什么来历？居然能逼着苏大小姐低声下气地找他谈判？

　　“我代哥哥道歉，你放过他吧，还有元朗，我也还给你。”血浓于水，只要哥哥平安，元朗不要也罢。佛珠和菩萨并没有保佑她，噩梦还在继续，她昨晚甚至摸到了那冰冷的墓碑。

　　“别……元家的少爷我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君宁说了一声仓皇地离开，后面苏大小姐还在不停喊：“等等，陈君宁……”，他心里想着要找楚江好好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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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苏云浓苏大小姐小姐找我，你猜猜看她想干什么？”吃饭的时候，君宁问楚江。

　　“我怎么知道。”楚江吞下一块肉。

　　“她居然求我放过她！是不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没有。”这话说得囫囵，随着肉一起吞下。知道讨饶，看来苏家小姐还不算太笨。

　　“真的？”君宁将信将疑，除了楚江还会是谁呢？可是楚江又怎么会有本事威胁到苏家兄妹？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哼，让你吃三个月的胡萝卜！”

　　楚江皱了皱鼻子，说：“不会不会！我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做什么？”

　　“那就好，那些人有背景，我们惹不起的。我不希望你出事……”

　　楚江看着君宁担心的眼，心里一荡，他起身从后面把君宁抱进怀里，爱极了抱着他的感觉。君宁的头向后靠在楚江的肩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那会是谁呢？能让苏云浓低头？难道是元朗？”

　　元朗！难道君宁还没忘这个人？原来他楚江是个笨蛋，先是凌峰，接着苏家兄妹，却没想到根还在元朗身上！

　　君宁感觉到楚江的不快，心中小小得意了一下，转头在他的腮帮上轻轻咬一小口：“小气鬼，心里想什么呢？”

　　楚江反嘴咬了回去，在君宁的脖子上吸出一连串的草莓。

　　君宁表面笑得开心，内心却隐隐不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苏家大小姐对自己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