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刺》安若薇

13、Chapter 13 挚爱

　　Chapter 13 挚爱

　　BGM：久石让 ：《悪人》 OST 黎明

　　河原天童重新踏进音乐事务所，翻阅起那些被封存甚至遗忘的历史，从三神的少年时代开始，一直到他后来受到凡罗耶集团打压而离开的那段日子。

　　四年的空白，只有他在古典音乐杂志上发表的一些乐评略有提及，受到压制的他来到了蒙古查干，重新回归日本，以独立音乐家和知名国外交响乐团音乐总监的身份，脱离原来集团控制的意图明显。

　　因为有着足够的才华和号召力，加上迷恋他英俊外表的某些肤浅女性乐迷的支持，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但他的回归极其成功，短时间内即使是因为现阶段唱片工业销量的萎缩，而销量大不如前，但从他占据古典音乐排行榜的位置来看，实力依然不容小看。

　　不少乐评人撰文以复杂的心态称三神弦的这次回归为“贵公子收复失地并且迈向顶峰的旅途”一向拒绝媒体采访的他，也通过电子邮件采访谈到了关于音乐上的一些看法，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外表，而对于迷恋他外貌的肤浅的人而言，他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关于交响曲《风之声，花之音》的再版，他没有提及一个字。

　　河原天童看着三神弦唯一接受的某古典音乐杂志的电邮采访，很久很久都没有说出话。

　　他曾经是站在顶端的人，身在这个繁华若梦的世界，完美的外表和优秀卓绝的才华不仅没有让他能够取得应有的尊重，反而让他一再的沦为权贵家族的玩物，或者是仅仅是用来展示的物品。极其没有自尊的生活几乎让他崩溃。

　　现如今，他褪掉所有曾经的糜烂，颓废和冷酷，重新以坚定而骄傲的姿态出现，那一场场漂亮的演奏会，以及一次次情绪饱满的指挥似乎向人们昭示着什么。

　　但即使是这样，凡罗耶集团依然对他虎视眈眈。

　　不管是怎样的挣扎，他的孤绝和傲气依然触怒了很多曾经和他共事且对他心怀仇恨的人，但碍于没有能够找到能够击倒他的证据，他们无计可施。

　　而凡罗耶集团在音乐版图上的野心，使他们找到了可以依附于身的机会，即使他们并不知道林花音和三神弦之间的关系，但林花音本身的话题性就足以让舆论掀起轩然大波。

　　花音曾经苦苦寻找的三位最像他父亲的三个人里面，除了最疼爱她的，已经去世的肯特先生，其余的两个人在这次的风暴里都不约而同的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虽然事务所依然在苦苦支撑，但依然收效甚微。

　　“你看。”女秘书拿着那张被三神所在学校压下的照片送到依然在翻着资料的天童面前。

　　这是一张极其模糊的照片，三神和花音两个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加上那篇被拦截下来的图片新闻稿，可以预见一旦发出它所产生的爆炸效应绝对会将两个人同时毁掉。

　　“神秘关系？！绝唱音乐会背后两人的关系竟然是相爱的父女？！”

　　耸动的标题，而内容更是提及到四年前的那场两人合作过的音乐会，层层挖掘加上辛辣的行文，指出了世人不容的情感，略带嘲讽的语气质疑着三神和花音的动机。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

　　河原天童紧紧的甚至是手有些颤抖的握着这张报纸，愤怒的几乎想把这个炮制出这个新闻的记者干掉。

　　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凡罗耶集团那么急于在舆论上打压林花音，不只是对于年轻美丽的她所拥有的才华和安宁生活的嫉妒，更是一种复杂的几乎说不出来的憎恨。

　　他无法知晓这个百年音乐集团这么做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自己还在，就要拼尽全力的保护她，自己的挚爱。

　　林花音。

　　但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和她见面？自己在她受到伤害时候的表现除了躲避就是愤怒，丝毫无法顾及到她的心情，他痛恨现在这样懦弱的自己。

　　曾经的他，那么勇敢的将她从错爱的迷雾当中拉回，曾经的他，是那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他是有这个臂膀为她遮风挡雨的，但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和懦弱，他失去了最后可以保护她的机会。

　　更何况，在她的生命里，她是那么深切的爱着三神弦，爱到几乎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去插入。

　　想到三神弦，他的内心就有阵阵钝痛，既不服，但又深深感谢他曾经对自己的嘲笑和蔑视，正是因为这样的压力，才能够让自己独立起来，以他为目标，成为现在颇有声望的音乐家。

　　种种复杂的感情纠结在一起，几乎让河原天童无法选择。

　　很久以后，他才打开电脑，找到了凡罗耶集团可以联系的电子邮件地址，想在空白的页面写满对它们的愤怒，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不管是怎样的方式，他都知道，自己所能够做的，只有守护。而非其他。

　　“你说什么？离婚协议书？河原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秘书小姐惊讶的看着平静的河原天童，他手里握着的是与林花音小姐的离婚协议书，当他在调查的间隙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不能相信这个一直沉稳的男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样的追逐，我累了，所以……”河原天童顿了顿，继续往下说着，“想放手给她一片自由的天空。”

　　“……我曾经想过很多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结局，包括我和她的孩子的未来，她是个对待自己的亲人十分负责的人，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不信任而让她离开，这点已经无法再改变。”

　　“她是这么的独立和坚强，所以没有我……”说到这里他苦涩的一笑，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即使是离开我，她也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天空吧……”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思考和她的关系问题，不得不承认在三神面前，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她回头看着我，这样的悲哀，就是爱上她之后就必须承受的吗？”

　　“……所以散了吧，让她自由的去飞翔，这一次我真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

　　说完，他不再理会已经说不出话的秘书小姐，径直走出办公室。

　　这里的空间已经太过于压抑，他需要安静。

　　站在大厦的顶层俯瞰这个城市，河原天童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甚至是有些突然，自己调查凡罗耶集团的步伐不会变，尽力的为林花音争取自己应有的地位的决定也不会变，但是他必须给自己一个完全的空间，这样沉重的爱已经无法成为承载他与她之间希望的翅膀，所以他只得自行卸下。

　　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他去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摸着孩子懵懂的头，他开始思索这么多年对花音的感情。

　　最初的见面，是在那苍茫的草原之上，他与她骑着马偶然相遇。

　　一直到后来自己把她带到日本，全面的学习音乐，直至后来她爱上三神弦。发生了那么多让她甚至无法承受的事情。

　　种种感觉，直到现在她与自己结婚，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只是这场爱恋当中的影子，想找到自己的位置，却始终不得要领。

　　或许他这样的决定对处在危机时刻的花音来说是打击，但是他不觉得这样的自己作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因为这是自己第一次把和她的感情做如此清醒而理智的思考。

　　他那时就应该预见到，自己之于她，可能站在朋友和守护者的立场比站在一个爱着她的人的立场更有选择的余地。

　　……可是为什么想到自己就要离开她，心会隐隐作痛？

　　看着各方媒体汇总过来的报道，凡罗耶夫人坐在电脑面前，面无表情。

　　M教育振兴艺术学院果然有着强大的手腕将关于林花音和三神弦的报道拦截下来，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完全会放弃。

　　那个潜进三神弦住所偷拍的记者，就是自己旗下某个报业集团所提供的人，虽然轻易的拿到了照片也写好了新闻，但一直被压住。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不再驯服自己的年轻音乐家，十分的疯狂。

　　但既然自己能够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让他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那么这次应该也是一样的。

　　自己只能够拥有他，他也只能够属于自己。失去了他，自己在感情上将是一无所有。

　　带着这样有些疯狂的心态，凡罗耶开始了自己旗下的唱片公司进军日本的计划，从培养新人到利用媒体的力量对林花音进行攻击，当得知两人关系的时候，她更是沉默。

　　无人知道她的内心真正的在想些什么，所有在她的公司工作的员工只得拿着她签发的公文文件执行着一项项企划和宣传，但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面前的三神弦似乎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受到打击就一蹶不振的音乐家，他顽强的生命里让人感叹。

　　即使被压制住自己专属演奏会的观看人数，唱片销量因为某些□□的影响而有所减少，可是雄踞古典音乐排行榜长时间冠军的位置，似乎在告诉这些人他不屈的信念。

　　凡罗耶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名字叫做三神弦的男子，已经绝非过去随意的打压就能够屈服的普通男子。这些看起来是在刺激他的措施只能让他的斗志更加旺盛，而面对这一切，凡罗耶不知道是心痛还是难堪。

　　或许两者皆有，又或许她从未在意，一心只想把这件事贯彻到底，可是无数的事实表明，自己必须要改变策略，否则她将一败涂地。

　　拿起那张惯用的信笺提笔给他写信的时候，她的手在颤抖，深吸几口气才能够继续下去。

　　面对他，自己依然是复杂的心态，但凡罗耶坚持着用客套的语气写完这封信，看似疏离却有着浓烈的思念，她虽不强求他的阅读，但她知道，只要一提到林花音，他不得不屈服。

　　写完以后，将信丢入信封，如同完成了一个期待，她静静的看着秘书将他寄出。

　　这是自己最后的赌注。

　　三神弦看着那封信，沉默许久。

　　聪明如他，不是没有感觉到来自于凡罗耶集团的压力，可现在的自己今非昔比，也未曾在意过。

　　他不愿意回想自己被伤害而被迫疗伤的那四年，孤寂和悲伤，落魄与颓唐陪伴着自己，无人理会他的一切，只得自己承担。

　　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被曾经一手栽培的人狠狠打入地狱，幸而有北条的默默陪伴，一直到后来他离开林花音她也默默的帮助着自己，才让他得以从这毫无天光的日子中走出。

　　带着对北条的感恩，对花音的思念，得以让自己重新走出这样的迷雾，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坚强，可是面对这个将最初的自己捧上世界顶端的贵族夫人，他心情复杂。

　　“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交响乐团？”

　　“如果我是说为了林花音，你能够放弃她拥有更广阔的空间，你愿意这样做吗？”

　　“……现在的处境你也清楚，无论你怎么努力，都要和我交锋，这样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你我皆不想看到，不如坐下来静静的谈一谈，不是吗？”

　　无论她怎样的打压，制造舆论上的压力，限制自己的演唱会门票销售额，这些都不足以让自己感觉到什么困难，但唯一让他心痛的是，她对于林花音的憎恨和无视。

　　尽管她没有在信里提到，但三神弦还是看出了凡罗耶夫人对于林花音的轻视，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写这封信的动机，可是为了林花音，为了他所能够守护的一切，他必须亲自面对她，和她谈一谈。

　　不算是赴汤蹈火，甚至算不得是拼死一搏，做出这样的决定平静的就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自然简单，可是三神弦知道，这是自己能够做的最大的让步。

　　“如果你感觉到疲惫，我想告诉你，我在这里。”

　　忙碌的间隙，三神弦收到了北条的电子邮件，百感交集。

　　总是在自己最难选择的时候遇见她，而在海外的北条也隐约感觉到了他这里事情的变化，但此时的北条和三神弦都知道，已经回不到从前。

　　她会偶尔上线和他聊聊，在他准备和凡罗耶见面的那段日子里，除了林花音，他在北条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纯粹的，属于友情的温暖。

　　他一直对她说，我已经欠你太多，无需对我这么执着。

　　屏幕那方的北条不再回话，只是匆匆的开了一些玩笑就下线，三神永远都不知道，北条内心隐藏着的，是对他秘而不宣的爱恋。

　　PS：情节进展如此，感觉线索略微有些凌乱，但是还是努力将每个支线铺陈清楚吧，我果然无法处理多角度文……囧。

　　关于天童作出的选择，不多说。

　　慢慢的整个故事开始走向结尾，发现有些故事无法将每个角落都写满，如同国画当中必须留白的部分，或许点到为止就很好了。

　　本次的BGM依然是陪伴各位的老朋友久石让的曲子，淡淡的钢琴剥离出不安和静谧的气氛，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