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谁》江家公子

2、2

　　乞丐不再觉得时间过得漫长，他不时抬头看向对面的店铺。店铺里那位好心的姑娘来来回回快乐地忙碌，偶尔也会探出头来望向乞丐这边。当两人的眼神不经意见碰到时，她会对乞丐露出甜甜的笑。
　　快到中午时整条街的人越来越多，坐在乞丐不远处吃饭的两人不时地斗嘴，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谈话渐渐引起了乞丐的注意。

　　听了会儿乞丐已经明了他们争执的内容。其中那又高又胖的人的主子病了，病的相当不轻，可人家有钱又有权，想要找当今世上最有名的神医岳柳庄来医治。

　　另一位瘦高个儿的却说岳柳庄很可能不会去给他主子看病，因为那岳柳庄不仅是天下最有名的神医还是天下最有名的剑客，医术和剑术都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金钱和权势无法使他做不愿做的事。最最重要的是岳柳庄最讨厌最瞧不起倚仗势欺人的人。

　　然后瘦高个儿的男仆又凑到高胖男仆的身边小声的说着什么，表情甚是神秘。
　　于是，‘消失’、‘仇人‘、‘追杀’这些个词断断续续的飘到乞丐的耳中。

　　岳柳庄！字柳闲，人称‘留’公子，‘留’谐‘柳’，意为医术能留人命，剑下亦能留人命，如果你值得的话。不要说在江湖上，就是在平常百姓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医术剑术且不说，就是他那琢磨不定的脾气也是一大特色。他看病不分贫穷贵贱，只看当时心情。或许看个病一分不收还倒给你十两银子，也可能看一个病要你千金万两。不管怎么传，总体来说他在百性心中是个好人。

　　因为在他做过的众多大事中，最让百性感动的是在四年前夜闯皇宫为民请命。为的是在淮河两岸发生洪灾那些贪官谎报灾情，克扣灾粮。官官相护，民不聊生。灾民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这时候他挺身面出不顾危险夜闯皇宫，终于解救了一方百姓。从此这件事被渐传渐广，成就了一段个人英雄吏。

　　听着他们的谈话，乞丐露出冷笑。口中喃喃的说道：“岳柳庄他算什么神医剑客。更不佩称之为好人！倒是生了一幅孤傲清高的脾气，他凭什么呢！”

　　什么叫走狗？眼前这两位就是！平常也算人模人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像狗一样灵敏，寻着气味就开始仗势欺人。
　　“你这个该死的乞丐刚才说什么！”那个又高又胖的人首先发难。估计是在这场口舌之战中没有占得上风就把怨气发在了乞丐身上。
　　乞丐没动也没吭声。
　　“喝！刘三，你看这臭乞丐还挺傲啊！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嘛！”那人扭头对站在他身边的人说，口气里满是嘲弄。仗着自己过人的身板踢了乞丐一脚。
　　“就是！王哥问你话呢，你哑啦！”名唤刘三的也开始帮腔。顺便也在乞丐身上踢了一脚。
　　乞丐没有躲，硬是接了那十足用力地两脚。
　　“我不是东西！我是人！”乞丐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两人。没有畏缩，没有愤怒，只是平静的道出事实。

　　刘三和张哥听到乞丐的话皆是一愣，旁边站着看热闹的人也是为之一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下三滥的乞丐能平静的讲出这般话来，话语里没有任何威胁之意，但是当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时，都感到一种无形的气势和压力扑面而来。
　　刘三和张哥开始认真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个乞丐。一身麻布衣服虽不如其它乞丐那般脏，但也是破破烂烂。尤其是那盖住了整张脸的头发，长的碍眼。但当他们努力从头发的缝隙是看向乞丐的脸是匀不由惊呼后退。
　　“我呸！还真是霉！竟然碰到这样的乞丐。”张哥使劲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刘三看到张哥已走也忙跟着走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突然莫明其妙就走的两人，虽是好奇但也指指点点的四散开来。
　　事情发生的很快，郁兰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当她终于忙完，可以说是兴高彩烈的走向乞丐。这样的喜悦连低着头的乞丐都感受到了。
　　“看！这是我给你带的肉包子！”蹲到乞丐旁边郁兰从身后变出一个油纸包来，里面裹着几个肉包子。“小心点，还有些烫。”
　　“谢谢！”乞丐的双手是颤抖的。接过油纸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刹时一片柔软。
　　“我以前没在这里见过你。”乞丐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
　　“嗯！我是昨天才从乡下老家来的。”
　　“郁兰！你干什么？！快回来！”对面窜出一句大吼。
　　“哎！”本想说什么的郁兰只好应了声，向乞丐露有些无奈的微笑，转身跑开。

　　看着她轻灵的身影，乞丐心里有微微的失落。

　　从此乞丐和郁兰渐渐熟悉。
　　乞丐知道郁兰家在江南。
　　乞丐知道郁兰的娘亲在生她地时候因难产去世。郁兰并没有兄弟姐妹，因此很想有个哥哥或姐姐来陪自己说说话。
　　乞丐知道自己是郁兰来洛阳城的第一个朋友。乞丐更明白郁兰是真心拿他当朋友。
　　乞丐还知道很多郁兰的趣事，当然这都是郁兰继继续续讲给他听的。他们很少有能在一块好好说话的时间。虽然郁兰的四叔没对他说什么，但是他明白郁兰四叔并不希望郁兰和自己过多接触，每次只要郁兰一出现在他面前，乞丐还来不及高兴多久，郁兰就一定会被她四叔以各种方式叫走。

　　乞丐身休不太好，一幅大病初癒的样子，身上还有一些看起来很吓人的伤。郁兰开始时挺好奇的问过，但是每当她问起时乞丐都会突然沉默不语，但却难掩眼瞳深处的黑暗纠结。
　　郁兰知道乞丐心里面藏有难解的心事，即使乞丐每次都一幅雷打不动的样子。郁兰知道他有他的痛苦，她只有尽自己所能的帮助着乞丐，希望他好，再好一些。

　　郁兰呢，显然也把乞丐当成了自己最好的好朋友，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他天南海北的聊。如果不是她四叔一直反对她交乞丐这个朋友，她会天天都觉得幸福快乐。她感觉自己多年来的希望好像实现了，乞丐就像她的亲哥哥。
　　郁兰很喜欢乞丐的气质，乞丐很安静，不太爱讲话，但他讲的话郁兰很喜欢听。而且乞丐的声音很好听，淡淡的，有些飘忽，看似淡然可又透着一丝坚定和亲切。郁兰感觉听他讲话像春风拂面细雨轻吻一样舒服。
　　于是什么事她都可以和他讲，另她震惊的是乞丐竟然是如此的博学多识，他的很多话都另她目瞪口呆，心悦诚服。

　　更另她难以置信的是乞丐竟然会呤诗！那天他们在聊江南，江南的山水，江南的烟柳，江南的采绫女，江南的万般风情。乞丐的神情有些落寞、恍惚，他喃喃的念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念罢仿佛不尽兴，又道：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闻听江南是酒乡，路上行人欲断肠。谁知江南无醉意，笑看春风十里香。
　　“你和少言哥一样厉害！”郁兰认真的听完由衷的称赞。
　　“这个不叫厉害，只是盗用诗句而已。”听到郁兰的话乞丐不由轻笑。
　　“除去左边脸上的伤，其实你很好看。”郁兰瞪大眼睛看着乞丐的笑脸突然说道。怕乞丐不相信又连连点头强调：“我说的是真话！”

　　乞丐的眼是狭长的丹凤眼，眼瞳很黑、很亮，不过常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着。郁兰凑上去，甚至可以看到倒映在他瞳孔中的自己。他的眉很黑，斜斜的飞入鬓角，因不像其它人一样有着许多杂乱的眉毛，所以在张狂不羁中又隐约露透着沉稳与柔和。
　　见乞丐突然呆住，怕他不相信又连连点头。“我说的是真话！你笑起来很好看！”
　　“相信！当然相信你。”乞丐忙答。又沉呤道：“少言……是谁？”
　　“是少言哥啦！”郁兰的脸悄悄红了。带着小女儿家独有的忸怩，眼神开始闪烁。
　　“你的……青梅竹马？”乞丐注意到了郁兰的反应，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嗯！他快来了，来参加殿试呢。”郁兰眉里、睛里尽是笑，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娇羞。
　　“那可真倒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喽！”乞丐笑了，很灿烂的笑，从没有过的。唇角弯弯的，眼睛弯弯的。
　　郁兰望向乞丐，看到乞丐的眼里闪着波光，感觉到他的笑容很是怪异。而且手还拂着胸口，似有些呛到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郁兰急了。
　　“没事。替你高兴呢。”乞丐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他明明心里很难过啊，难过的从未流过泪的他，眼里竟然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泪花。
　　“他快来了，等他来了，我带他来见你哦。”
　　“嗯，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男子吧。只有这样的人才佩得上我们家郁兰噢。”乞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快回去吧，等下你四叔又要吼了，我有点事要先走。”
　　“嗯，这就回去。”郁兰转身欲走，但又回过身来问道：“你为什么不去考个功名呢？你这么有才学，这么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了，只好皱起眉头。乞丐给她一种奇怪中带着神秘的感觉。
　　“每个人都其各自的命运和归宿，我们不能只看外表。莫要强求！”乞丐说完转身就走，脚步从未有过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