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玥》憨妲妲

21、 第二十回

　　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玥又开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每日躲在房间里，几乎是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眼神空荡荡的，没有焦点，但最让我担心的还是她骤然变差的身体。

　　这几年来，玥的身子忽好忽坏的，咳嗽的隐疾一直都没好干净，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因得心情舒畅，所以大有好转，也极少复发，但那一晚后她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咳。

　　起先，她还不肯吃药，后来看我眼泪都急了出来才答应按时吃药，我以为是凌姑姑不肯答应她与彦的事情，她在闹脾气，但后来看到她已经对彦本门不见，我才感觉到事情好似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端着药走进她房里，里面依旧是阴沉沉的，她独自坐在窗子前，脸色苍白的可怕。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头【是时候吃药了。】

　　她木然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端起了碗，像喝白水一般的灌了下去。看着她的脸，我心疼的别过脸去，我知道她已经麻木了，要是以往，这苦涩的汤药她定然是不会这样若无其事的喝下去的。

　　她喝完，然后将碗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转过头不再看我。

　　我心中又疼又气，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却发现已经轻得太厉害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是凌姑姑不同意你们的事情，你们大可以慢慢拖着，实在不行你们……你们可以私奔啊！】

　　她看着我，眼中似乎有些泪光，但终究是生生的按了下去，偏过头淡淡道：“不是凌姑姑的问题，是我自己的主意。”

　　【什么？】
　　“我不中意他。”她依旧是淡淡的语调，好似是说的理所当然。

　　我感到不可思议，动作幅度也大了许多【你不中意他？简直是可笑！你们这么多年来互相依靠，惺惺相惜，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就这样一句不中意就能将一切都带过吗？再说，若是不中意你又为何要将自己折磨成这样？他呢？彦他怎么办？】

　　她仿佛被我说的心中一痛，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过是年少无知，我现在看清了自己了，而他……也会慢慢忘却我的。”

　　我怒不可遏，伸手将紧闭的窗子推开，外面一身黑衣的男子依旧是像前几日一样站在那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这里，见窗子倏然打开，立即上前了两步，仿佛是想要将房内的人看得真切一些。

　　【你看看他！你觉得他真的能慢慢忘却？！】

　　玥见我打开了窗子，或许是触到那一寸焦灼的目光，我看到她脸上强装的淡定瞬间崩塌，慌乱的关上窗子，屋内霎时变得灰暗。她无力的从椅子上瘫了下来，低着头，然后是压抑的啜泣声。

　　我的眼泪也立即流了下来，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哭着，一边哭着一边摇头。

　　我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安抚着她，待她稍稍平静了，才试探性的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说出来让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你这样折腾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大夫说，这样下去，你，你会死的……】

　　提到这里我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瞬间流了下来。

　　她抬起头无力的看着我：“若是死了，倒是好了。”

　　我眼中光芒瞬间凝聚，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玥怔怔的看着我，没有伸手捂住应当已经是火辣辣的脸颊。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打她。不是因为她的嘴硬，不肯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是因为她对彦如此的绝情，只是因为她竟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莫言，对不起。”她埋下头，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好好休息吧。】
　　我起身将她扶起，安置在床上，便转身离开。

　　打开门，外面的寒风灌了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玥。

　　【你要跟谁，我都不会管，你要关着自己，我也不会管，但你要记住，你的命是老爷夫人给的，是整个蓝府的支柱，若是再敢言这种不负责任的混账话，我莫言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理会你。】

　　言罢，我没有再看她，吱呀一声便关上了门。

　　房内立即黑了下来，蓝玥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帐顶，一行泪划了下来，将枕巾都打湿了一片。

　　是啊，我的命，是爹娘给的，更是爹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但……我又能怎么办呢？！你在这里，我的心不能平静下来，我又能怎么办？

　　她起身看着窗外，她知道冷彦就在那里看着自己，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隔的，却是万水千山。

　　对不起，我不能……
　　或许是真的无法支持住自己，眼前一黑，她无力的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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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搓了搓手，站到彦的身边，他的双颊消瘦了很多，看上去有些骇人。
　　他见我过来，还是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她怎么样了？”

　　我垂下眼睛不想直视他。
　　【还好。】

　　“药都喝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不禁又对玥生出了些怨气。她把自己关起来了几日，彦便在这里站了几日，她不肯见他，他便远远的看着，这人怎能如此狠心？！

　　【你……不想进去看看她吗？】

　　他苦涩一笑：“想，当然想。只是她不愿见我，若是见我让她心中不畅快，恶化了病情，我宁愿在这里等着。”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就这样一直等下去，怕是玥还没出事，你就已经出事了！】

　　他摇摇头道：“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便不追问。你知道的，我不愿做任何让她不高兴的事情。我身子底子好，能挨得过去，你不必担心。”

　　我心中一阵气结【她就是这样被你宠坏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但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命啊。”

　　我负气不愿再理他，一个转身就到了凌姑姑的房门前，伸手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动静。

　　我心一横，推开，便看到了凌姑姑正捻着佛珠闭着双目，但脸色较之前却是明显的憔悴了很多。

　　我也不知是从哪里得了勇气，一把将她手中的佛珠抢了过来放在边上，气呼呼的比划着【那日您究竟是跟玥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玥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什么都不肯说。彦有什么不好的，您就非要……】

　　我话还没讲完，她便伸手制止了我，疲惫的眼睛睁开，全是血丝。
　　“你回去吧。这些不该是你管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憔悴的脸色，怒气忽然消了大半。
　　【您能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玥跟彦的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她看着我，久久才开口道：“你不明白，这是他们二人最好的结果。我知道你不懂，你也不必明白，你只需知道，我们都有苦衷，不能说的苦衷，也都没有选择。”

　　我茫然的看着她，夫人的奇怪举动，老爷的死，凌姑姑的失踪和突然出现，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我忽然觉得这个蓝府好似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秘密。

　　凌姑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我听得一头雾水，正欲再问却被闯进来的小丫头打断。
　　“凌姑姑！莫言姐姐，不好了！大小姐她……她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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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缓缓的站起身来对我们道：“大小姐旧疾复发，加上悲伤过度才昏倒。暂时没有大碍，只是顽疾难除，现在更是有恶化的势头，决不可再受刺激，好生调养，按时吃药慢慢调理才好。”

　　我皱着眉和凌姑姑相视一眼，将大夫送了出去。
　　留了彦和凌姑姑，还有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玥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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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雪凌伸手摸了摸蓝玥的额头，没有看站在一边的冷彦，缓缓开口道：“你可怨我拆散你们？”

　　冷彦看着蓝玥正入迷，恍然回神。
　　“冷彦不知姑姑是何意思。”

　　蓝雪凌转身，对上冷彦不卑不亢的眼神。
　　“简单的说，你此生与玥是无缘了。”

　　“为何？”冷彦对上蓝雪凌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

　　“因为我认清了自己。”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向了床上，刚才还在昏迷的蓝玥已经苏醒，面无表情的淡淡道。

　　“玥。”蓝雪凌皱眉唤道。
　　“姑姑，你能否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冷彦说。”
　　蓝玥淡淡的开口，眼神中带了一些乞求。

　　蓝雪凌看着侄女苍白的脸色，终究是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带上了门。

　　烛光闪烁，几日不见，蓝玥的脸在冷彦的眼中显得有些模糊，他怔怔的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那儿说吧。”
　　他有些尴尬的住了脚，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感觉可好些了？”

　　蓝玥低了头，强忍着鼻子的酸涩。
　　“你离开蓝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