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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吾名二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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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要带我去的地方名唤九香山,那时我正在路边啃一袋五香牛肉,心想五香就已经如此神奇美妙,九香山自然更加妙不可言。临上山的时候有个非常热闹的集市,师父说是要给山上的人捎些物产,便膀子一甩加入了购物的人潮中。
师父叮嘱我多去男老板的店中购买,等到老板娘的场合再由他亲自出马。
我本是不太愿意的,你们都懂,凡是好吃的在手,总是让人心生懈怠的。我懒我自豪。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师父又从怀中摸出话本子,对我深情款款的望上一望,说:“迟迟,你真是个好看的姑娘。”
虽然我不知道我长的如何和我去不去买东西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还是小小的受了鼓舞,抓起铜钱飞奔而去,果然收到了老板们赠送的几样小赠品。
正当我得意洋洋的想回去炫耀一下我的战绩时,就听见师父对着一个长得神似棒子面窝头的老板娘说:“老板娘貌美如花,可否多给一些折扣?”
这一场景使我倍感受伤,一个时辰都不搭理他。然而除了这个当头棒喝之外,他还顺便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教导我怎样运用自身优势去促成成功,将好钢用在刀刃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另外附赠基础课程【男人的话不可尽信】。
由此观之,师父不仅是个俊秀的仙人,还是个经济学家。至于前文提到的“心善”,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我闷闷不乐的寻了面镜子打量自己一番,觉得我自己好歹也是个眉清目秀的白面馒头,心中才略感舒畅一些。
至于那些正被我拿在手中一口一个的赠品糖炒栗子,起初我以为那是老板们对我“爱的体现”,可仔细一想,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抱着本聊斋志异长大,人鬼情未了这事儿根本不靠谱,而不正常的人我也没必要太过上心。因此,即便它是话本子中所述的“爱”,也好比暮春桃花,不要说岁月的考验与生死的界限,可能随便哪里来阵风就能把它全部吹散。
我打量着身上的袍子,心想它的魅力可能比我的还要大些,便又重新丧气起来。将板栗壳子一丢,残渣不着痕迹的往师父身上一揩,转过身一脸愁苦的望着九香山的方向。
所以说,有些事情切莫多想,太认真容易满盘皆输。
这个道理是如此的浅白易懂,而我却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
===================说了半天还没入山是要闹哪样!========================
一般来说,第一印象直接与外貌及荷包厚度挂钩,这是师父边走边谆谆教诲我的。
而于我而言,不要说是厚度,连荷包的影子都遍寻不见。看起来最值钱的便是那一身缀了宝石的衣服,以及歪七竖八地被我插在发间的几支宝石簪子。
然而这些,也迅速的离我远去了。
师父很“好心”的领我进了一间成衣坊,挑了件白色锦裙塞在我怀中让我去换上,并且在我试衣服的时候转身跨入了隔壁的当铺,出来时腰间的荷包更鼓了,为他又加分了不少。若是按照他的理论来讲,他必定是个让人第一印象好到飞起的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多年后我对他了解甚深后,回想此事,觉得他那时必然也在靴子及裤腰带中也藏好了大把银票,荷包中不过是些体积稍大的零头罢了。师父是何等聪明之人,深谙“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以防出现鸡飞蛋打一场空的杯具”这个道理。
我试好衣服之后,师父从外间跨入,不动声色的把最后一支月白色的簪子插在我发间,我也没有深究“我来的时候有哪些,走的时候怎么就没了”这个高深的问题。倘若我知道那一下就给九香山带来了大半年的经济来源,我肯定是要多管师父要几斤五香牛肉与糖炒栗子慢慢咀嚼的。
穿着新衣服穿过市集,前方不远处便是那九香山了。它无论是名字或者外型,都特别像是个修仙的好地方,云雾缭绕,紫气东来。而之所以没有造成游人如织的景象,多半是因为山路太过崎岖,上山的人一不小心就能英勇就义。
因而上山的普通人类,双手双脚就能数过来,指不定数的还是个残疾人士。
正这样想着,前方的师父却在半山腰时突然腾了朵白云潇洒而去。我在原地怔了许久,觉得没准是对我的一个小小考验,便沉下心来决定变个什么载我上去。
在变出了许多很不像样的壁虎老虎爬山虎之后,我终于是变出了个能看的大纸鹤,尽管它质量有点豆腐渣。我在心中安慰自己,即使是摔了,我也是没有命可以死的。
于是我便很放心的放开手脚摔了两回。
等我灰头土脸的站在师父面前的时候,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我那殷切期待夸奖的目光,半天才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呀,我没有告诉你腾云的口诀么?”
“……你告诉个鬼!”
师父眨眨眼,说:“可你也算鬼的一种啊。”
……此时我心中的怨愤便已不是用言语就能表达的程度了。
今儿个天气挺好,山里有头有脸的仙人来的挺齐全。我怀疑仙人的生活是十分乏味的,不然也不会看见诸位仙人齐聚后花园的欢乐搓麻。然而仙人不同凡响的就是,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特别高尚的味道,将搓麻搓出了艺术感,搓出了美感。
“诶诶二师弟你来的正好,三缺一!快快快——!”一个长相略有些粗犷的男子朝师父招手。
我决定收回前文所述的部分话语。
“师尊输得都快连亵裤都没啦!就开始赖皮不肯玩了……”男子继续说道。旁边的一位老者十分淡定的抄起旁边的书卷投掷而去,下一秒便正中那男子天灵盖。“逆徒!”语气十分严厉,眼中却是和年龄不符的狡黠。
师傅司空见惯一般的朝牌桌走去,一边走一边简单的把我介绍了下,便把头转向我。
指指开始时说话的豪放君。“这是你大师叔,平襄。”
指指对面一直似笑非笑看着我的桃花眼男子。“你三师叔,留渊。”
指指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冷面男。“你四师叔,净池。”
最后指指老者。“这是师尊,长松。”
我一一行了礼过去,生怕他们有什么种族歧视,敲我是个亡灵便瞧我不起。好在师叔们都还算亲和(…真的?),而师尊撇了撇嘴朝师父低声耳语几句【翻译——你收徒弟的眼神儿越来越不行了。】,师父笑眯眯的掏出荷包奉上【翻译:这是只小肥羊,交了足够的学费的】。
师尊见了荷包,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实在是……很没出息的感觉。
而我不愧是身为本文的二货女主角,在众人面前大声问出了盘踞已久的问题,“大师叔三师叔和四师叔都到了,那二师叔呢?”
大家都沉默了会儿,师父淡定的伸出个手指指向自己,再结合之前的话那么稍稍一分析,我羞得想找个洞就地掩埋算了。师父眼中有淡淡的忧伤,大概是【早知道收的是这么个徒弟就得把那最后一根簪子也没收了才算合算一些】。
我觉得我应该叫关迟钝,附赠外号——【吴承恩笔下的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