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声优》菊花酥

18、chapter 18

　　舒醒的父亲凌晨三点才到家，出国出的头昏眼花，见到飞机都想吐，也实在没有力气送二老到机场，回到家里倒头便睡，也不知道是累还是晕机，可还没有睡够八小时，一通令箭就将美梦打得七零八散，没办法，母命难为，只有穿好衣服匆匆赶到舒醒和舒辰的家里。

　　走廊里静得出奇，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杀机四伏，手指碰触到门的瞬间，一股寒流流遍了全身，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猛地一看，突然发现门上仿佛凝结了好多小水珠，定睛再看却不见了踪影，舒醒的父亲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拢了拢衣服，定了定神，想要抬手敲门，门却自己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被母亲拉了进去，鞋子都还没脱，母亲的珠连炮已然放个不停了。

　　听过母亲快言快语的讲述，舒醒的父亲沉默了片刻，他从大学起就在欧洲求学，同学里也有gay，对男性间的爱情司空见惯，并不觉得如何奇怪或是不能接受，更有甚的是，他甚至怀疑过没有找过女朋友的儿子也是gay，还担心舒辰就是舒醒的伴侣，就自己母亲的描述，看来并不是了。

　　从玄关往里走，舒醒父亲柔和的说道：“那个……就是这种事情么？”

　　“啊！气死我了！”奶奶环顾一圈，目光分别越过垂头的舒辰、事不关己的舒醒、和事佬的丈夫，最后落到了自己唯一活着的儿子身上，眼睛里闪着孤独求成的火花：“你们这几个男人，怎么就一个一个都是这么漠不关心！辰辰和男人在一起了！这种恶心的事，不能在我们舒家发生！”

　　“妈，没有那么严重吧，辰辰不是什么都还没有说呢么，您也别那么生气，他毕竟是您孙子，别把孩子吓到了。”

　　奶奶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眼圈几乎红成了兔子：“我没有这样的孙子，当初要不是他，子竹也不会死！”

　　放出来的话如同炸药包，片刻的沉默后，是两人的异口异声。

　　“你这个老太婆，说什么呢！”

　　“妈……”

　　舒醒没有插嘴的意思，刷的转头看舒辰，刚才他还低头不语，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此刻却抬起了头，但也并未看向说出那些话的奶奶，只是狠狠的盯着前方，像是痴了一般。

　　房间里陷入了暂时的寂静，阴沉的有点怕人，舒醒知道舒辰的承受能力要比一般的人强，但怎么说也要分事情，奶奶的口无遮拦，就是刺向舒辰胸口的一把剪刀，穿透后不留情面的咔嚓几下，将心脏剪得支离破碎。

　　舒辰的眼圈红了红，很快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反复了几次，舒醒能够看出他拼命压制的痛苦，还能看下去的都不是人类，舒醒刚要探过身体，奶奶却又不留余地的开口了。

　　“我说错了么？”奶奶一生有三个儿子，却白发人送走黑发人的先后失去了两个，没有心力顾及舒辰，奶奶率先考虑了自己的感受：“你们当我好受么？”说着声音已见哽咽。

　　“我一直觉得，”舒辰的声音听起来很梦幻，说话间，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奶奶附近，即将越过奶奶身边的时候，轻轻的说道：“当时死的要是我就好了，我死了，真的就好了。”

　　同时关上的是两个门，离开家里的舒辰，关上了大门，同时也关上了自己的心门；奶奶掩面而泣，把自己关在了客房里，任谁拍打都不肯开门，舒醒跟在舒辰后面出了家门，去追貌似离家出走的家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潮湿的空气仿佛被吓坏了的孩子，躲进了走廊里，舒醒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从自动门里走出去左右张望，视线里却没有舒辰的影子。

　　走得这么快？不会是到楼顶……准备跳楼吧？摇了摇头，舒醒否定了自己的臆测，冷静下来想了一想，拨通了沈修的手机。

　　“找你的，”将电话递过去，沈修用左手打着方向盘。

　　面如灰土的舒辰一言不发，只是摇摇头，沈修的手顿了几秒，见舒辰没有接下来的意思，和舒醒略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断了。

　　因为担心，所以将车停在公寓的外面并未立即离开，没有想到会见到舒辰，连伞都没有打，面色苍白的走在雨里，身上好像披了一层消沉的外衣，第一次没有反抗，连问都没有问，就进了车里。

　　刚才从电话里听舒醒说了事情经过，沈修庆幸自己留在楼下没有走。

　　见惯了敢于当面和他叫嚣的舒辰，今天难得这么安静，虽说不适应，但也理所当然，开着车绕了两次半个城区，终于停在了一家不太起眼的拉面店外。

　　“吃饭，我饿了。”

　　“不想吃。”

　　“当是陪我。”

　　“我又不是三陪。”

　　“给你两个选项，A是下车陪我吃饭，B是在这里等我吃完，之后我们去真正认识一下真正的三陪。”

　　若是以往，舒辰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反驳沈修，说不好还会想要知道有没有选项Ｃ,但今天没有，他完全没有那个心情，不想再多废话，打开车门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很古朴的小店，外面的招牌也不起眼，犹如风烛残年的老者，此刻正随着风尽情摇摆着，发出吱吱哑哑的响声，里面的桌椅都是用圆木打磨出来的形状，但这样的简约，却也有点于闹市中取静的意味，回归山林的天然。

　　行尸走肉般的进入店内，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整洁的店内竟然没有一个客人，阴雨天降温很快，店内的温度刚刚好，沈修替舒辰要了一碗面，热腾腾的暖气打在脸上，驱散了皮肤上的寒意，仿佛沐浴在春天里。

　　面端上来，舒辰却并未开动，只是埋头而已，一滴滴水珠跌下，圈出阵阵涟漪，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想要拼命压抑内心的痛楚，沈修没有说话，轻轻地将自己的外套给舒辰披上，他能够明白舒辰很痛苦，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给予适当的安慰。

　　“呀，是小修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虽说已经上了年纪，却精神矍铄，身上穿着干净得体的蓝白两色工作服，上面印着店名，正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

　　从来没有听人这样叫沈修，也不知是哭够了还是饿的没有力气哭了，舒辰的快速擦干眼角的泪水，略带好奇的歪过头，看到沈修小幅度的冲着老人点点头，扫了一眼沈修的表情，果然还是没有变化的面部，但从下垂的嘴角曲线可以看出，沈修此刻的心情很放松。

　　此时正自顾不暇，舒辰并没多余的心力关心沈修和这家小店、以及小店店主的关系，眼神没有焦点的凝在连通厨房和小店就餐大厅的窗口，很没精神的用手撑着头，坐的弯腰驼背，毫不顾及形象。
　　“是小修来了么？”从窗口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舒辰不经意的望过去，说话的人，和厨房门口站着的那位老人年龄相仿，一头银发整齐的盘在头上，红光满面，穿着同色同款的烹饪服，应该是一对夫妻吧。

　　老人笑呵呵的走过来，将手里端的两盘小菜摆放到桌子上：“真是不好意思，阿炳刚过来没几天，还不认识你，还是要往常吃的东西么？”

　　“对，”沈修也不过问舒辰的意见，指了指他：“和我一样，那碗面看样子也不能吃了，撤了吧。”

　　他是这里的常客？舒辰闲闲的想着，这个身价超过十二位数字的男人，和这个小店应该格格不入才对吧，可是看老人的态度，不仅不怕沈修，倒是很熟稔，看他的眼神都很慈祥，倒真是让人看不透。

　　听到沈修的话，男店主和阿炳便进了厨房开始准备，老人亲自送小菜过来，并未问沈修的意见，而是顺势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细细的打量着舒辰：“这孩子几岁啊，看起来很小啊。”

　　本以为沈修不会应声，谁想到他竟然回答：“快要二十二岁了。”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不像啊，长得蛮清秀的，很像十八九岁的样子。”

　　舒辰最介意别人说他小，但老人要比自己奶奶年岁更大，他也就不好反驳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对话，却突然听到老奶奶说：“若是我有孙子，也就这么大了吧，啊，弄不好是重孙的年纪呢。”

　　“这种事情要极力否认才行，要说自己永远都是三十岁。”

　　“哈哈，”老奶奶爽朗的笑出声：“你这孩子真会哄人开心。”

　　侧过头，舒辰打量最新出炉的史前怪兽，这家伙也会逗人笑么？他的形象，应该是头上长着两只……不对，应该是十二只犄角的恶魔才对，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哭哭闹闹，大人就可以用沈修的名字来吓唬孩子，这才符合逻辑啊。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舒辰错过了沈修和老人的对话，回过神来，老人已经起身离开了，眼中唯有步履稳健的背影。

　　“你喜欢吃辣味的汤面么？”

　　将视线下方到桌面上，舒辰仍用手拄着脸颊，看也不看沈修：“那不是都做过调查了么？我记得里面写过了，就是因为里面写了我的喜好，你才带我过来不是么？”

　　被舒辰点破，沈修也不觉得尴尬：“我想亲口听你说。”

　　“这个时候来这套，太迟了孩纸。”

　　“孩纸？”

　　“不懂吧，有木有觉得自己ｏｕｔ了？太不ｆａｓｈｉｏｎ了。”

　　“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是从外太星来的？”

　　“真不好意思，我是地球人，”看到老人用托盘端了面出来，舒辰从印有店铺名字的筷笼里取出深棕色的木质筷子：“当年火星移民，我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