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翊歌》滋

2、PART.2

　　上头传来了消息，催促自己快些回蓝星去。不然……歌月低头看看自己有些透明的双手，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可是，就算自己回去，也依然是……啊，对了！朱元冰那个呆子上次告诉自己他已经等到了，那个可以与他共度一生的人。真是不知道该说是傻人有傻福好呢，还是说大智若愚才好。算了，结果是美好的便是了。想到那个温和微笑的男子，歌月弯弯嘴角，抹去眼角的黯然。恩！去例行公事吧！顺便看看，他的命定之人……
　　“哟！来了。老样子么？”依旧是温润的声音。歌月点点头，坐定。
　　“今天不看么？”朱元冰停下准备器具的手，歪歪脑袋，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女子。
　　歌月愣了愣，继而摆手：“算了，今天……算了吧……反正……总有一天不会再看的，要早些习惯不是么？”说到最后，变成呢喃，与其说是在回应男子的话，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吧。
　　男子愣了愣，无奈地摇摇头，开始调酒。依旧是行云流水般的艺术，只是，少了一个忠实的观众。
　　歌月低着头，脑子很混乱。自己是否该回去？如果回去那个没有温度的星球，自己便又会成为一个代号，0111号。那里，没有地球，没有“今朝”，没有SLOETEQUILA，没有歌月，更没有……朱元冰。如果回去，关于地球，自己珍藏两年的记忆，一切的一切，都将会被回收。而自己，又会成为那样一个没有记忆的生物，用地球人的话说，便是行尸走肉吧？那样很糟糕不是么？歌月看看自己半透明的手，自嘲地笑。可是……若自己不回去，便会消失啊。组织已经下达最后通牒，给自己停止生命供应了。那样，是不是代表自己，会死掉？歌月感觉自己快疯了，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伟大，她承认自己的胆小，她惧怕死亡……可是……天哪！究竟有谁可以告诉自己，该如何去抉择？
　　“你的SLOETEQUILA，请。”温润的声音唤回了女子有些游离的神经。
　　“谢谢。”歌月接过冰凉的碎石杯，深吸一口气，抿下酸甜的液体，才终于觉得心底好受了些。所以，借酒浇愁果然是有用的么？
　　“你今天有些奇怪。”朱元冰将手支在吧台上，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陈述道。
　　歌月歪歪脑袋，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男子，摆出一副认真琢磨的模样：“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啊……是什么呢？”停顿两秒后，歌月忽然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啊！知道了！这么正经的德行果然不适合你！”
　　朱元冰眨眨眼，看着将视线胡乱转向别处的女子，叹了口气：“我是说正经的……”见女子依然没反应，朱元冰只好转过身开始收拾器具。
　　“喂……”不知过了多久，女子蚊蚋般细小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给你一个选择。假设你在沙漠中迷路了，就在你又饥又渴的时候，神仙出现了，他给你充足的食物和你最爱的人，但你只能的到其中一样。顺便一提，如果你得到食物，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上你的爱人。但如果你选择最爱的人，你很快就会饿死。你会……”
　　“当然是最爱的人啊！”男子不假思索的答案让歌月有些错愕。
　　“可是你会死啊……”歌月有些急躁，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当然是活下去更重要啊！”不知是在说服男子，还是在说服自己，歌月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想你自己也很明白的吧，究竟该如何选择。”男子忽然盯住女子的眼睛，认真说道，“与其痛苦地活，不如快乐地死。”
　　歌月呆住了，与其痛苦地活，不如快乐地死……
　　望着前一秒还满脸严肃，此刻却又变得懒散的男子，女子一瞬间释然地笑了。这家伙说的对，不是么？
　　“嘿，再给我来一杯这个。”歌月晃晃手中的碎石杯，笑道。
　　“喂喂，你会醉的。好么？”男子有些无奈，但还是依言准备起来。
　　“呵……”歌月不说话，把手支在吧台上，开始欣赏男子的“演出”。不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呢，会是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吧。
　　“那个，我要走了……”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歌月突然又张口说道，双眼依旧盯着男子制酒的双手。
　　朱元冰双手顿了顿：“是么？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女子状似呢喃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戚，“啊，对了。这个……给你。”歌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朱元冰面前。
　　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水蓝色的，泛着荧光。上面雕着两个字——“今朝”。简单却不失大气。
　　“是我们家乡的石头，雕的不好，见谅……”
　　“很好看，很特别啊，谢谢你！”歌月呆呆地看着男子爽朗的笑容。就是这样吧？很简单的结束。
　　“元冰……”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声传入耳中，歌月下意识地回头，停顿几秒后，转回来，看着笑得一脸幸福的男子，道，“果真是个妙人呢！祝你幸福啊，伙计。好了，我也该走了……”举起手中的杯子，虚晃几下，歌月将最后的酒饮尽，然后起身。“那一杯，算我请你的，就当是我对你这个朋友的答谢吧！”语毕，女子毫不留恋的走出了这家有着她无数记忆的酒吧。
　　朱元冰定定地倚在吧台上，望着已不见了女子身影的大门，忽然举起碎石杯，向空中虚晃道：“一路走好……”沉默间，自男子脸颊滑落的，分明是名为悲伤的液体。
　　“元冰……”男子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觉得安心了许多。至少，自己很幸福。
　　无人的街道上，歌月静静地走着，回忆着在这地球上的点滴。
　　与其痛苦地活，不如快乐地死。
　　歌月笑得幸福，谢谢你，朱元冰。很快，自己就能存留在这个自己深爱的星球上了。
　　祝你幸福，我的朋友。
　　一阵风吹过。冷清的街道上已没了女子的身影，徒留点点蓝光在空中飘荡，久不散去……

作者有话说

　　完结。进度快了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