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西周小呆

9、 弹劾

　　县令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我说：“你今年几岁？”“微臣四十。”县令觉得大势不妙，多报了一岁。“四十啊，而立之年，再过十年就知天命了吧？”我问，“是。”县令说，“现在呢？觉得知天命了没有？”我问，哥哥笑了，看我刁难人家。
　　“微臣没有。不对，有。”县令说，“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你敲定下来没有？”我问，“微臣有时候知天命，有时犯糊涂。”县令狡猾得很，“哦，那现在看我代天巡狩，可知道自己的天命了？”我问，“是，是。”县令点头，“哦，来人，拉下去。”我说，省了两个字。
　　“我是朝廷命官，不得随意斩首。”县令说，“我是朝廷的九千岁，再活个几年，就成了万岁。”我笑着说，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来。“你要弑君？”县令说，“不要扯远了，我问你，谁叫你给我哥哥那里送美人的？谁叫你把我住的地方派来一个男子？我是朝廷的王姬，哥哥是朝廷的王爷，你不过斗米之俸，一个脑袋，还敢戏弄我？你戏弄我，今天就是戏弄皇上，就是戏弄天下。你是朝廷命官，我是御点的钦差，就算你想把我怎么样，要记住，我是皇上的人，你是谁的人？身份主次都搞不清，为国效力纯粹是扯淡，我不杀你，皇上留你何用？历代国家衰亡全是像你们这些人搞的鬼。”这个罪名就大了。
　　最后巡抚出面，我也觉得若是无休止的闹下去，自己也不会好过，至少是在朝廷那里风言风语的就多了。我简略说了，那个女子哥哥早就命人带走了，哥哥说连我的一半都没有赶上。我说那你就是说若是赶上了我你就动心了？哥哥摇头，我也知道哥哥不会，这一点我相信哥哥，哥哥的原则性问题是不会改变的，除非是我。
　　我看巡抚勾结起来写的弹劾书，结果，师兄说我做的对，赏赐了很多的东西，给我先斩后奏的权利，什么铡刀那些乱七八糟的，拿刀就直接整死。我看县令变幻不定的表情。谁叫你先拿些犯禁忌的东西贿赂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差点丢了官，差点丢了命。四十岁再问他，也就知天命了。人的成长啊，就是这么快。
　　哥哥笑着说我小心思坏，不要县令送的美人，却是来这些地方找人。我说：“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人约好我，再见到我的时候就在这里，就在这一条小巷，他会，他会……”我突然头疼，恶心，反胃，想不下去了，哥哥就想起沈傲来。
　　我就像是病了，苍白了脸色，吃什么吐什么，哥哥知道那种酒是一种后遗症很大的药，只要有一个地方要想起来，就跟生病了似的，分你的心，不叫你去想。哥哥惊诧于我当初怎么选这样的药来忘记一个人。
　　忘记一个人是很不简单的事情，就像我现在，明明忘记了，可是还能记得起来，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会出问题，似乎是生病的样子，痛苦着，为了一个人。
　　哥哥在想用不用拿解药给我，要么那是很痛苦的，什么一点小事就会想的起来，然后就生病了似的，真是生了病还好，这个病是治不好的东西，是思维上的毛病，是心灵深处不愿意想起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