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乐美》柳穿鱼

2、第 2 章

　　（二）
　　春夜，地牢。施洗约翰白衣出尘长身玉立，朗声讲诵上帝的意旨。王和众臣都听得入神，深知这先知在民众中的威信，是主耶和华神圣的使者；只有希罗底王后一面畏惧着，一面又恶毒地诅咒着，诅咒这先知，因他毁坏了她的名誉，揭露了她的罪恶。
　　然而莎乐美的眼中全然没有神圣二字。她是魔鬼，又叫撒旦，是用来诱惑普天下的。——却唯独无法蛊惑眼前溶于月光的男子。
　　她在月下起舞，痴缠着他如藤蔓长条款摆。——你是如此美丽的男子……发丝是月神的面纱，遮笼着的容颜比筛碎了的月光还要美……
　　他傲然抬头，冷声道：退下！巴比伦之女！世间最邪恶的□□。不准再对我说话。我不再听你说话。我只听主的声音。你的母亲将不义染满了大地，她的罪孽已经传到神的耳里。
　　——□□？你可知道，你的昳丽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放弃贞洁。她笑出声来，神情中有着天真的迷离与兴奋。——□□也好淑女也罢，只求你，让我亲吻你优美的唇。
　　——我不愿再见到你。我不要再见到你，你是受诅咒的人，莎乐美，你是受诅咒的人。终于他不耐地将她推开，拖着镣铐走回幽暗的牢穴，影子一抹斜斜的黑色隐遁入黑黢黢的草丛。而公主长久怔愣后忽然掩面狂笑，不能自已。
　　三日后是希律王的寿筵，王的视线却在莎乐美身上兜兜转转。希罗底王后终于微愠地起身，唤道，——女儿，来。扶我回宫休息。
　　王讥嘲地笑，——不行，你的女儿不能陪同你去，她要为我献舞的。是不是，莎乐美？
　　希罗底冰冷的手指抚上莎乐美的手臂，凝视柔顺的女儿：莎乐美，你不会的，不是吗？
　　——不，母后，请您原谅。孔雀蓝的眼眸中骤然腾起炽白的烈焰，莎乐美的美貌仿佛经过地狱之火的锤炼而更加妖娆。希律王开怀大笑，——好，好，好！莎乐美啊，我凭着王位和半个国家起誓，若你为我献舞，我必应允你一切的要求！
　　公主吩咐，去，去取我的七重纱衣来。然后便默立一旁不作言语。希律王冷睨着王后，——希罗底，听到了吗？你的女儿要为我献舞。
　　希罗底不语。翡翠绿的眸底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