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妙得良机入年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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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大清朝中西南地区的主要城镇之一，是天府之国四川省名副其实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夜幕初临的夜市路边已有众多商贩摆摊贩卖，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教人目不暇接。
有成都当地各式呛辣小吃，有女孩子们喜爱的珠钗耳环、水粉胭脂，有捏面人做糖画的手艺人，还有从云南流入的苗家、白族、羌族等少数民族服装，甚至还有吹笛舞蛇的人！街上的集市已是这般热闹，街边酒楼里更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大城市就是繁华啊。
我拉着高愉东看看西瞧瞧，在热闹而拥挤的街道上穿行，吃了几个辣得我直吐舌头喝冷水的当地小吃，我再也不敢轻易尝试，逛着逛着就在一个专卖各民族乐器的小摊前停下脚步。
在碧云庵里的那些乐器可全都留给了大家作纪念，如今真是很久没玩弄过乐器了，真是手痒啊！
可惜摊子上只有琵琶胡琴等大型乐器，我虽然很感兴趣，可是爹还没找到就买这么多大个头的乐器也不现实，于是便问摊主还有没有如笛子啊、箫啊等比较轻便的乐器。
摊主热情地介绍我们去他们的实体店看看，我不禁想到，古代劳动人民其实很会做生意嘛！我们按着那摊主所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家乐器店，进门的时候正瞧见店门口几个小工正在搬运一架钢琴！
钢琴很大一架，而搬运的小工只有两个，俩人也是费了吃奶的劲儿憋得满脸通红大汗直流才跟一老板样子的中年男子合力将钢琴越过门槛搬进店里。
我拉着高愉灵活地钻进店里，佯装在店里认真看着乐器，只听那那老板样子的人一只胳膊搭在琴上喘着粗气说道，“真沉啊，要是小方没出去摆摊儿咱们四个正好能讲这琴搬进后厢房，这可是咱们提督大人明晚就要进献给新巡抚年大人的生辰贺礼，紧赶慢赶才运来，放在门口人来人往怕是要弄坏的，这可怎么是好？”
刚刚搬琴的小工里那个比较矮胖一些的便用袖子拭汗边说道，“这琴倒真是金贵，费了好大的功夫从广州十三行弄来，一路上裹着厚棉被由镖局慢速运来走了整整一个月生怕一个不下心碰掉块儿漆、擦破个皮儿的，如今若是在咱们这里不小心碰坏那可真真是白费苦心了!只是，若是要讨好那新来的提督大人，送银子不比送着没人会弹奏的洋人玩意实在得多？”
那老板讥讽地笑笑说道，“咱们提督大人倒是想送，可也得那年巡抚愿意收才行呐！咱们这位新的巡抚大人，那可了不得！先说这家庭，年大人老父年遐龄就曾官至工部侍郎、湖北巡抚，长兄年希尧虽然官阶比兄弟小，但也学识过人，晓古通今，是有名的京城大才子！听说这年家还有个小妹正值二七年华，生得是貌若天仙，养得是文采斐然，亦是京城满族闺阁少女中的名媛！”
我正听得兴致勃勃，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高愉看我的诡异眼神。方才抬琴那略微瘦弱些的青年谄笑道，“老板，您知道的可真多！”那胖些的小伙计忙也点头称是。
对于这拍得正好的一掌马屁，那老板显然极是受用，像受了莫大的鼓励一般骄傲地说道，“咳咳，哪有哪有，我不过是得了提督大人的器重，才比一般人略多知道些罢了，呵呵呵……”
他微笑捋了捋没有胡子的下巴接着说道，“不过，要说这年大人，还真是汉族士子中的能人，二十岁就中得进士，皇上钦点入了翰林院，听说很得赏识，不过几年又升迁做了内阁学士。如今还未至而立之年，咱们圣上就将之破格提拔为封疆大吏了，这可是从二品的大官啊！可见得咱们圣上是有多器重信赖这年大人了！”
我和高愉的存在早就被这侃侃而谈的店老板抛之脑后，那两个小伙计也听得入迷，问道，“那这么说，这年大人不肯收银子贿赂倒是跟皇上的提拔有关系了？”
那老板满面红光地说，“孺子可教也！正是这样！咱们年大人对皇上的赏识提拔真可谓是感激涕零啊，这刚到任不到两个月，足迹几乎遍及咱们四川通省，亲自走乡串户以了解当地情形，咱们提督大人都成日里找不到这年大人的踪迹！”
“更厉害地是，咱们年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下乡回来提出了许多兴利除弊的措施，条条款款都是保民惠民的好政策，用“举报则免责，庇护则连坐”的法子杀鸡儆猴地演示了一遍，吓得那些胆小的都私自上奏，将那些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连根连片地拔除不少！真是大快人心！”
“这倒是真的！明显这两月以来在街上巡视的官爷们都比平时和气整齐得多！”一伙计借口。
“更难得的是，年大人带头做出表率，拒收节礼，甘心淡泊清廉，以绝徇私舞弊！年大人上任这三把火真烧得大快人心啊！瞧瞧现在这街市多么繁华热闹，这要赶上从前还不得交个保护费啥的？所以啊，咱们百姓都爱戴年大人，像是提督大人他们这些年大人的手下则又怕得很！”
“可这年大人才刚来就敢这样动手，就不怕底下人集体把他给扳倒，反了他吗？”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年大人一家可是京城四阿哥的门人，而听说这四阿哥和另外两位小阿哥正在这湖北四川地区微服呢！你说谁敢动这年大人！咱们提督大人倒是个有心的，极早就从京城打听到，咱们这年大人不贪财不好色就独独喜爱这些个乐器！”
“从京城往四川这来的时候，年大人那架硬是也要从京城带来的钢琴被家仆一个不小心撞坏到地上，听说年大人当场竟落泪了！可见这年大人是有多么喜爱！可咱们这地方哪像京城或是东南边儿有人会捯饬些西洋物件啊，那坏了的琴啊，一家家乐器行的老板都看了说不会修，我也看了，精密复杂得很啊，因此这提督大人就买了这新的一架琴，准备后日年大人寿辰的时候进献！”
“可是，老板啊，提督大人干嘛把这琴放在咱们这儿啊？”
“臭小子，你想这年大人为琴落泪又到处找人修却没买架新的说明了什么啊，说明那架琴对他是极重要的！提督大人怕年大人不喜欢这新琴，才特意让我看看这钢琴没坏时的结构构造，若是明日进献的新琴不得年大人的喜欢，提督大人就把我献给年大人！”噗……这老板说话太逗了，我差点儿笑出声来！
“呃……可是老板啊，这一般不都该进献个美女嘛……”
“臭小子！这要是有懂西洋乐器的美女，提督大人还用得着找我嘛！笨死了！”那老板转身斜瞟那小伙计一眼，眼神流转间瞥见了我们，那老板立马热情地走来说道，“哎呦，什么时候来得客人，咱们光顾着说话竟忘了招呼了，两位客官要买点儿什么？咱们宝乐楼啊各式乐器齐全，什么价位的好东西都有，您都看看都看看！”
我立马低下头装作遗憾地说，“只可惜我要的乐器你拿不来我也带不走！”说着优雅地提着裙子莲步轻移，失望地揪揪高愉的衣袖轻声说道，“罢了，哥哥我们还是走吧，眼不见心不烦。”说着作势要拉着高愉往外走。
那老板见到手的生意就要溜走又哪里肯呢，忙伸胳膊拦着说，“公子小姐且慢，您二位都不说到底要什么乐器又怎知我们宝乐楼里头没有？两位该是外地人吧，若是我们宝乐楼里都没有的乐器，那其他地方就更是寻不到了！小姐您且说说到底要什么，瞧见这柜台后的门没有，后面厢房里还有更多的乐器，绝对是应有尽有！”
我偷偷拉一下高愉衣袖，仍然低着头不让那老板看清，小声叫道，“哥哥……”说着暗暗捏了高愉一下。
高愉会意，对那着急着的老板说道，“没听我妹妹说嘛，她要的东西你们拿不来她也带不走！”一句话真真是吊足人的胃口。
那老板锲而不舍地追问道，“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乐器啊？”
我低头指向那架钢琴方向道，“就是那架钢琴……”
“啊？”老板大吃一惊，问道，“姑娘是说那架西洋钢琴？”
高愉接话道，“正是，才刚刚你说这钢琴是要送人的，自然你们没法儿拿来给我们，而我们兄妹又是路过此地，虽是极喜爱这钢琴却也不能买走带上路，这自然是你们拿不来我们带不走的了！”
那老板眼神一转道，“小人姓李，是这家乐器行的老板，敢问姑娘可会弹着西洋钢琴？”
我轻轻点了点头还是垂着脑袋不让那李老板看得仔细，又在高愉背后偷写个“是”字，默不作声地跟在“哥哥”身边，将个“端着装”的端庄淑女样子装得我自己都直起鸡皮疙瘩。
高愉笑道，“我妹妹自小就极爱些西洋玩意，这钢琴自然是弹得极好的，况且她爱琴成痴，一日不弹这钢琴都不成，只是这出门在外，自然是没有这弹琴的机会了。”
那李老板的眼睛不自觉的开始发光发亮，面露为难状说，“倒也不是不能弹琴，只是我还得问问这琴的主人，若是那琴主说行，让小姐弹弹也是没什么损失的事嘛！”
我在高愉背后写个“走”字，轻轻拉着高愉的衣袖，仰头扮出最漂亮的微笑和最清澈的双眸，满面惊喜地低唤一声，“哥哥！”那少女特有的娇羞以及掩藏不住的惊喜满满地写在脸上，听见旁边两个小伙计“啊，真漂亮啊”“仙女嘛”的评语，我满眼羞怯地咬住下唇，往愣住了的李老板处轻抛一个慌张的眼波，一转身便将我整个人藏在了高愉后面。
我轻轻抓着高愉衣角将脸埋在他的背后，感觉到他抬手在那李老板面前晃晃，问道，“李老板？李老板？”没有回音。
半天才有了动静，那李老板惊慌地说，“两位客官住在哪里？若是能给小姐弹这琴，明日我们也好找人告知。”
高愉立马打断道，“这倒不必了，我们再呆两天就要离开，明天我一整日都有公事，妹妹没有我陪着自然不好独自出来，先下也不早了，妹妹咱们走吧。李老板，谢过了，告辞。”说着不顾李老板的挽留便拉着我出了门，我只能在高愉的拉扯下恋恋不舍地用眼神盯着那架擦身而过的钢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妙得良机入年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