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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骗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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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回到归宗寺,休息了一日,又熬了几碗佛印给他配的草药灌下去,从头到脚一股舒服劲儿。
正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侍童进来奉上一封接从京城来的书信,拆看一看说苏母病重,让他立刻赶回。
他脸色一变,把衣服一穿,收拾收拾,连忙向寺内的住持告别。老住持见这尊大佛终于愿意移驾他处,当然不做挽留,随他意愿。
苏轼临走前还是没打消让这志趣相投,见识深远的大师跟自己一同出山的念头。命下人收拾着行李,自己赶到佛印休息的禅院,途中暗暗想着说辞。
却被一长相清甜的小僧弥拦在门外,说师兄已经下山,去拜访其他道友了。教他改日再来。
苏轼皱皱鼻子,听屋内似乎真是一片安静,才有些悻悻地离开,加之时间急迫,便不再逗留,拖着自己的行李,一路匆匆地赶回了家。
在途中又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自己的老师因改革失败遇祸被贬滁州,范师兄被贬饶州。即日起程赴任。
他不免震惊,心里权衡一番,决定先回家看看母亲的情况,师长们他另作打算。
秋风瑟瑟,北雁南飞,草木尽枯,古老的渡口一片凋敝荒凉。无垠的江面,茫茫瀚海,寒气扑面而来。只有一艘寂静的小船,在芦苇荡漾之间若隐若现。
站在岸边的几人,正是劫后逢生的欧阳修与他的几位弟子。
他自己倒显得十分豁达,穿了身便服,伸展肢体,轻轻微笑。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这朝廷,已经不是他的舞台了。他要做的,就是去亲近自然,感悟人生,寻找生命的意义。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老於其间,足矣。
看向自己的爱徒,心中充满了感激,还有疑惑。他到底是使了怎样的计策,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帮自己捡回一条老命,得以虎口脱险。
然而他始终没有问出口,人各有命,好自为之吧,有些东西,不必说的太明白,他们都懂。拎着自己的包包,拍了拍爱徒的肩膀,站到了甲板上,回过头来,笑着摇了摇手,钻进了船舱之内。
王安石始终抿着薄唇,一语不发,如同岸边的木桩一样站得笔直。见船远去,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倒是司马光在一旁没忍住,流了两行清泪。看了看前面那人越发清瘦的身形,喃喃道:“介甫,如今只剩你我了……”
王安石像是没听见一样,固执如同山崖上的玄石,司马光见他没理会,又接着有些埋怨地说:“老师落难,苏老儿想必心里开心得很,那苏轼一直不露面,难道竟不念师生情分,冷漠如斯么……”
王安石终于顿住身子,回过头看他一眼,冷清清地说一句:“天冷,回去加衣服。”身子似乎也微微颤抖,司马光于是不再说话,快步跟上他,一起走。
走出几步,伸手握住那人缩在袖内的手掌,入手一片柔软冰冷,令他惊了一下。王安石一用力,却被对方更加紧力握住,只得上了马车,一路朝城中赶去。
司马光心中惊疑怒怨交加,惊的是王安石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疑的是本来已经判了死刑的人他是怎么救回来的却一个字也不肯跟自己说,怒的是苏家父子赶尽杀绝薄情冷漠,怨的是介甫对他似乎不像儿时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了。
但见王安石一脸疲色,连话也不愿跟他说。司马光只得将他搂在自己怀里,为他取暖。心里暗叹不已。对苏轼这人的人品,却反复质疑了很多次。
这厢苏轼一脸风尘仆仆赶回家中,生怕晚了一步就见不到母亲一样。
哪知到了家中,非但不见有人哭丧着脸,气氛低迷,反而一派喜气洋洋之态,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挂上了红菱。家中挤满宾客,喧闹异常。院墙窗棂都贴了鲜红的囍字。别院堆满了彩礼。
父亲正在屋中对着弟弟苏辙交代着什么。二人均身穿华丽吉福,只是苏辙看上去似乎面带忧色,心不在焉。
苏轼心里不禁奇怪异常,放下手中物件就连忙跑进去问父亲怎么急匆匆叫他回来,出了何事。这番张灯结彩恍若婚宴景象又是何原因。
苏辙见哥哥回来,眼前一亮,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泪水滚动。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老爹把门嘭地一关,转回来对这不孝儿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怎么磨磨蹭蹭地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是在路上遇见打劫的还是骗财骗色的蚂蚁都被你踩光了还不见影子!!!
然后叫苏辙把身上的红彤彤的喜福脱下来给他穿上。
苏轼一脸莫名其妙。不愿就此认服。跳开几步,抱着柱子只问我娘呢?娘在哪儿?我要见她。
苏夫人颤颤巍巍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娘啊!在庐山都玩野了。写了那么多封信给你都不回来,偏生要等老身病死了你才肯回来,啊”苏轼更是一头雾水,他明明只收到一封信,说是自己母亲身染恶疾,要他速速回家而已。难道,有人从中作梗,拦截了他前几封家信他是何用意,难以猜测。
但是此刻的燃眉之急是,他的老妈以身染恶疾时日无多为由骗他回来,让他跟自己的堂妹王弗成亲!
他的弟弟和父亲居然做老妈的帮凶,为他代娶,意思是如果他还是不会来,这老婆他仍旧娶定了!
苏轼哭笑不得,他还没玩够啊,怎么能这么快就步上老爸妻管严的后尘。于是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忽视他眼中的委屈与无辜,对着老爸无从发泄老婆处得来的火气不敢直接挑衅,只好朝天翻白眼
。他心里想到欧阳老师和范师兄恰是今日离开京城,心里怎么想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多日未见自己的好友,心里按捺不住的慌乱。苏轼却是个十足的大孝子,见老妈越来越蹒跚的步履,也不忍让她动气。于是,糊里糊涂就当了个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