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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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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内,赵顼只悠闲地盯着王安石瞧,边看边拿筷子在碗里戳,心里甜得像吃了蜜一样。尽管,饭菜不是很合他平日的胃口,但是既然是先生请他,佳人相伴,吃到口中自然也是香甜无比。
王安石拒绝了他几次,都说自己用过饭了。
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复又朝窗外看去。几近晌午,太阳偏西,照的对面另一家茶楼片片碧瓦泛出璀璨光芒,却不灼眼。
赵顼夹了一片竹笋,问他:“先生心中有什么忧烦呢?为何总是愁眉不展?”
王安石转过脸来,看他一眼,轻轻摇头。
在赵顼看来,这人的脾性,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心软得不得了。又倔强得令人害怕,绝不轻易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苦楚。被人占了便宜,也不会说出来的。他可不想先生被其他人窥觑。
微微一笑,风华尽显,说:“人生无常,凡事自有定数,顺其自然即可,先生何必……自寻烦恼。”
他心中大震,虽然无奈苦涩,但这本就是现实,他亦不是看不通透,只是明知红尘是劫,亦不愿罢手赴劫而上。一个小孩子,都比他看的开。若不是自己过于拘泥,就是对方经事太多。
这样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经历又导致了每个人不同的性格和思想。
也许这位太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人厌烦。
他又喝了一口茶,问道:“那您过来找在下,又是为了何事?”
赵顼没想王安石居然这样直接切入正题,本想和先生继续温存一会儿。只好放下碗筷,
收敛神色,“顼想跟先生,再做个交易……”王安石闻言几乎跌倒在地。
这算什么!他不会……顷刻间额头已冷汗连连。
赵顼无奈地看着他一脸崩溃而不敢发作的表情,喃喃道:“我的技术,就那么差,让你一直害怕?”,明明他才是被人家吃的那个嘛。
摇了摇手安抚这个家伙,说:“您不必害怕,上次的事情,不过是顼儿年幼不懂事,一时冲动,吓坏了先生。在这里给先生赔罪了。”说罢站起身来,整理衣袖,一气呵成给他鞠了一躬。
王安石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还好后面有挡着柱子,没有砸到头。“先生!”赵顼连忙跑过来把他扶起,“……这一回,我是认真想与您商讨些事情的……”心里暗叹不已:不愧是我的先生,真是软硬不吃……
正在这时,窗外振翅之声扑哧作响,飞来一只灰绿的鸽子,赵顼放下王安石,接了鸽子脚下的纸条,快速扫了一眼,放进怀中。似已胜券在握,笑眯眯地望着先生。
将左手放在嘴边,低声说:“此时不仅关乎你我,也关系到大宋的一些利益,请先生务必跟我去一个地方,一看就知赵顼并未儿戏。”
一听到有关国家的重要事情,王安石立马精神抖擞,来劲了。
抛开私人恩怨不说,一个是北宋未来的皇帝,一个是朝廷的官吏,他们本因站在同一条线上。
赵顼不再拖沓,领着王安石一路西行,走进了官人才子经常流连的风月场所。
王安石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难免觉得尴尬和不自在,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见赵顼来了,立即恭敬而迅速将他们引入后院,人来人往之中,居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二人的行踪。进入一偏僻安静的房间,并且送来两套……女装……
赵顼坦然地闪进屏风后换好装束,对镜一照,艳色逼人。就差贴上花黄,哼着小曲登台做戏了。
王安石迟疑地望着他从一个少年化作一位妙龄少女而毫无唐突之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真的要穿成这样,去,见人?
幼年时候,家中几位女眷见他一副安安静静不会说话的模样,常常做些女孩的衣物打扮并逗弄调笑,直到他懂得男女之分才罢手。
如今,又要重蹈覆辙了么。心中无限尴尬。赵顼却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花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赵顼,如果你是戏弄于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王安石问他怎么对这里这么熟?赵顼打哈哈,说他算是这里的主人。
赵顼帮忙让他穿上那如花一样轻盈绚丽的衣物,想在他头上别一朵牡丹,被王安石冷脸制止了。转了转眼珠,举起眉笔在他脸上点了颗豆大的黑痣。觉得不够,又在其他地方添了几笔。
王安石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再看赵顼对着镜子仍往一张惨白小脸上扑粉。完全无语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人耍了做这种荒唐事。
我可是堂堂朝廷命官呀!
是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你我自毁形象到这种地步。
出去的时候,王安石默默祈祷不要遇见熟人。哪知刚踏出门槛,便给人撞得差点倒地。罪魁祸首反应够快,一把把他搂起来。面前的人一身酒气,王安石定睛一看,心里炸开了花。这,不是苏轼么!
苏轼大大地打了个酒嗝,一脸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位身娇腰软的美丽姑娘,她身上的味道有些久违的熟悉,笑呵呵地扶过她的肩膀,说:“姑娘,你没事吧!”
身后的几位年轻人一脸惊异地望着苏轼搂着这前不凸后不翘,还是个麻子脸,身个头又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些的,说白了是个丑女人,心中暗自好笑。抱了手臂在一旁围观。
士大夫一族到高级娱乐场所去商讨事宜举行聚会是不仅是一种流行风尚,而且备受推崇,尤其是男倌比女倌更为高档,限制更多。不是高级贵族,还没有资格参与。
这种地方,要见到一个长相平凡的人实在难得,见到丑的不堪入目得更是稀奇。苏轼他们非但见了,还一见就是一双。
待那面扑厚重白粉对他怒目而视的少女将自己的呆呆傻傻地同伴拖走之后,还是有些恍惚。一个带着银项圈的少年打趣地看着苏轼,说:“苏老大,你不会,看上那个别具一格的姑娘了吧。口味似乎换得太快了点儿,哦呵呵……”
众人都笑出声来,想瞧瞧苏轼窘迫的模样。
那群人中另一个人站了出来,皱眉看了看说话的少年:“黄贤弟,不可胡言。”原来是苏辙。苏轼理都不理,张望着,二人早已消失在亭台楼阁之中,叹了一口气,回头用扇子敲了敲黄庭坚的脑袋,说:“走吧。此女不似人间有,寻常人等,不可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