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那一粒种子会开出怎样的花》殇之舞

1、你还记不记得，那一粒种子会开出怎样的花。

　　——引自：木格子《且行且歌》

　　三的命定，很糟糕。
　　她至今仍讨厌三的命定。
　　可是她发现她摆脱不了。

　　她记得最后对他说，“我像爱着恨着三那样的爱着恨着你。”

　　他们有一个习惯，他总是在她的左边，他认为左边是她脆弱的地方，因为她的眼睛只有左边会流泪。
　　看电视时，他坐在她的左边，然后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右边袖子总是会湿漉漉的一块，他总是无奈的叹气说，“小亚，你再这样我是多少衣服也不够你擦的啊。”
　　她就是吃定他的那种笑容，“反正你肯定还是会给我擦的，你说这样的话有用么？”
　　“唉……”
　　“呵呵……是吧是吧……”
　　他看看她，然后摸她的头，“谁叫你只会左边流泪……”
　　她被他的手压低着头，他看不见她的眼变凉，他看不见她的笑容变僵。

　　“我讨厌三这个数字。”她有些愤愤地说。
　　“这有点莫名其妙啊……”他被她说得一愣。
　　“我的生日是三，但是除了我没人记得，我住在十三楼，听起来就像是失散，我喜欢的明星跟大他三岁的女人结婚，还有……”她顿了顿，“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了……”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不算是坏事吧？”
　　她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的左眼缝了三针，然后就只会用它流泪。”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从没说过，”他仔细看看她的左眼，“伤疤都看不出来了……”
　　“所以它才会流泪，因为那是看不出来的疼痛……呵呵……”她摸上左眼，眼角处直到太阳穴的地方，应该说那个医生的技术好还是那时年纪太小呢，这个伤疤恢复得很好。
　　“你的歌剧准备得怎么样？”她突然问。
　　他好像习惯她的措手不及，“没问题了，不过……你被换下来……你没事吧……”
　　三天前才他被通知，她被换下女主角由新人代替，想到这里，说不定她真的和三这个字不和呢。
　　她笑笑，“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反正你也能去巴黎，还可以打电话，很好，很好，再说是我提出要换的啊。”
　　“你提出来的？为什么？”
　　“因为我不适合啊……”
　　“怎么会……”
　　她将手打了个叉，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这是她的习惯。

　　“你要是真那么讨厌三的话……”他发现这个问题真的没有解决之道，
　　“嗯……”她点点头，“我是讨厌它，可是对一个从小就陪伴你然后比任何事物都旧的东西来说，你能够肯定我不是爱着它才讨厌它的么？”
　　“你总是这么任性……”
　　“女人有任性权利。”
　　“是。”
　　“呵呵……”她边笑边看他的右边袖子，“你把它给我吧。”
　　“袖子？”他看了看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行，它又不是我，即使我去巴黎但是你用一只袖子来代替我，我也太悲惨了点……”
　　她看了看他说，“那么我连一只袖子都没有是不是更惨点，你不能连一个袖子都不给我留下……”

　　在去巴黎的前一天，他给她的留下礼物是他的右边袖子一只，她看到的时候就开始笑，笑个不停，笑到他开始窘迫才停住。
　　她看着载着他的飞机飞远。
　　第二天晚上，她接到他的电话，她听到他在那头有些兴奋的说着巴黎那边的事情，还有歌剧的进行情况，然后在最后他说，“我会在巴黎学习三年……”
　　她没有愕然，这是她早就想到的，交流成功，作为这边总是会派一个优秀的歌剧演员在那边学习，这是她之前就知道的，所以他才对她放弃去巴黎感到讶异。
　　他说，“你在家里要好好的。”
　　她说，“嗯。”
　　然后冗长的时间里她听他的嘱咐和他的挂心，最后，他也觉得有些不对了，他说，“丫头，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像爱着恨着三那样的爱着恨着你。”

　　他再没有找到她。
　　三年后他回国，一行人为他接机，然后他在人群中看见她的身影，长长的头发仍是被风吹得零乱的样子，像他以前在的时候一样。
　　他们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她对他笑着，张了张嘴，好像在说着什么。
　　他努力地想要穿过人群，耳边嘈杂的环境让他想要咒骂，他走到她面前，他说，“太乱了，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然后声音变得哽咽，他想要努力控制住自己。
　　她仍是笑，以前他就觉得她的笑好像用不完似的。他抱住她，像紧紧抓住三年的幻影。
　　一路上太过安静，不知为什么众人都没了话语，而他则是不知该怎么说该说什么，只是抓住她的手不放开，以至于到了酒店吃接风宴的时候她的手上有些瘀红。
　　她笑着用另一只手放在他手上，他看着她不作声。
　　席间大家都很高兴，她看着他满面春风说着巴黎的事情，她只是低头吃饭。
　　突然他看着一只低头的她问道，“我想把这个套在你手上可以吗？它为你准备了三年……”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戒指，小巧单薄细致。
　　众人开始出现慌乱，他有些奇怪这种气氛，可是没有仔细研究为什么，他现在紧张的只是眼前的她。
　　她仍旧笑着看着他不出声，他的紧张逐渐加深直至慌乱。
　　“她的声带切除了。”一个同行的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在你走后的第二天她进医院切除了，因为小时候的一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能让她说话那么多年已是不易，何况她还唱歌剧，所以在那次去巴黎之前就被医院通知只能切除了，没有告诉快要去巴黎的你。”
　　他愣住，一直心性平稳的他从没此刻这样恐惧。
　　她笑着点点头，然后从身上一直没有摘下的包里拿出那只袖子。

　　“那么我连一只袖子都没有是不是更惨点，你不能连一个袖子都不给我留下……”突然窜出的话语。

　　他紧紧的捏着那枚戒指，低下的头压在她的肩膀，然后逐渐湿润。
　　半晌只听到努力挤出的字眼，“我……是不是……错过太多……”
　　她愣了愣，然后轻轻地拿起他捏着戒指的手，打开，在他的掌心用她的手指划下几个字，“至少你没有错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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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容易错过的东西太多，因为太多的变数，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懦弱，太多的无能为力，但是，我很高兴你等到了我，那三年，你依然不变，所以你等到了我。

　　她在结婚三年的时候给他写下这些话。

　　他问，“我一直想知道那年在机场你对我说了什么？”
　　她笑，然后拿起他的手掌，在上面写，“我等到你把自己带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