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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所谓终结 ...

  •   那日宫变之后不久,唐静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唐三姑也都不知道。唐静一走就是三年,而这三年间风起风落,花谢花开,世间却多了几许沧桑。
      对于慕容晟的死云倦一直耿耿于怀,他自认为和唐静的感情是经得住考验的,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三年了,一切的是是非非都已烟消云散,他心头的怨恨却与日俱增,一度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上慕容晟的死却还有内情,而这个内情还是在一年之后才发现的。
      当日入宫怕事情败露自己成为皇帝的阶下囚,慕容晟还设了一道陷阱。那就是一旦掉包失败,皇帝无恙,他和皇帝的身份之谜立即会被泄露出去,彻底地乱了朝堂。可谁也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放弃了,很难明白是出于何种动机,但结局却成全了皇帝也伤害了唐静,更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让人唏嘘。
      慕容晟死后,唐静向皇帝要回了慕容晟的尸体亲手将他送入了土。皇帝也没有为难慕容晟的追随者们便在他死后都一个个放了出去,整个的事件到此告一段落,慕容晟也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渐渐被人遗忘。
      三月二十八,景王大婚。
      消息传出去时轰动一时,很多人都对这个能令景王转性的女子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人特地去查探过她的身份。可当这个女子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很多人都诧异了,因为她既不是名门淑女也不是绝世美女,只是一个三十出头的老姑娘,而这个女子就是唐三姑。据说婚礼当日去了很多人,便连皇帝和太后也都去了,空前的热闹,喜宴一直摆到了大半夜。
      酒席间的觥筹交错却是无法填补内心落寞,便就是今日这样特殊的日子也依旧没有见到唐静,喝酒喝至一半便就觉得了无生趣,云倦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酒席。而另一桌酒席之上景王敬酒敬地热闹,远远的看到云倦离开便就不放心地跟了过去,于是乎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王府的后院。
      比起前院的喧闹后院安静了许多,高挂的灯笼却是也将这里照的一片透亮。
      吹了一刻冷风,云倦看向了跟来的景王问道:“怎么不在前院喝?”
      景王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有人特地嘱咐我,让我好好盯着你。”
      云倦笑了笑,看向了走廊外的海棠花。海棠花开的正盛,娇艳地犹如女子的笑颜,却是叫他想到了那日桃花林中的唐静。景王的有人指代的唐三姑这个他自然明白,可是心头的惆怅哪里是说不想就可以消除的?看了一阵,他缓缓道:“她回来了。”
      “啊?”
      “前日路过慕容晟的坟前我发现有人祭拜过,在墓上还放着两只兔子形状的点心,我知道她回来了……”
      “你是说阿静啊?”到这会儿景王总算是听明白了,看着有些颓废的云倦他不禁摇了摇头。三年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折腾了三年,他们俩真够有毅力的,都上升到什么境界了?
      云倦道:“我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现在我才知道时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景王道:“你说你都等了她三年了,她这么一直躲着你你还想等下去吗?依我看太后要给你指婚你就应下得了,也让她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云倦自嘲地笑了笑却是没有作答。
      看着他那闷闷的样子景王焦急起来,这么被动他想等到什么时候?迟疑了片刻,他一把拉住云倦便道:“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倦不解地蹙了蹙眉。
      没多解释,景王强行地将他领到了王府的客房。客房外,云倦不解地扫了他一眼,这就听得传来了两人说话的声音,男的声音云倦认得是清一色的,而听地那女的一开口,云倦陡然之间整个人就僵住。
      都到了这会儿也不想再卖关子了,景王猛地一下将门推开。屋内,清一色和唐静正坐在桌边说话,一看到忽然冒出的他们俩也都怔住了。
      四人对视了一阵,景王冲进去就把清一色给拽了出来。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可看到云倦那满眼激动的样子清一色便也就做罢了,跟着景王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客房只留下了他们俩,于是客房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三年时光,彼此心境都已是经过沉淀,然而再是见面时却还是心潮翻涌,百感交集。对视了一阵,唐静很平淡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来找三姑拿东西的,没想到今日是她和景王大喜日子……”
      云倦关心的却不在此,他看着她问道:“这三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都在找你。”
      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唐静却问:“听说芙夜也快要成亲了,是吗?”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云倦只就不理会地继续道:“你走了这么久所有人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可我知道你不会那么绝情,你留下的东西我都保存着,就等着有一天你能回心转意。三年了,三年的折磨够久了,阿静,我们……”
      “后天我就会离开!”不待说完下文,唐静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直接打断了他。怕是这话云倦还不能明白什么意思,顿了一顿她又道:“三年前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不起……”
      仿若临头一盆凉水一直凉到了心底,云倦怔了半晌。他以为见面了,话说开了也许就会好了,可没想到见了还不如不见,没有再纠缠下去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客房。
      云倦离开之后唐静的心情再难平静,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三年了,三年对云倦是煎熬,对她又何尝不是?之前那次勉强还算是意外,可这次却已是改变不了事实,除了逃避她不知道还能怎样。
      这些年走过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的人,她也明白了很多的事。曾经她一直都以为慕容晟造反是为了他自己,是不甘慕容世家的公子这个身份,是任性地要和云倦一拼高下,而到现在她才明白她错了。原来慕容晟所求的都只是帮助无辜的人,江南各地至今还流传着‘银月公子’的传闻。这个‘银月’指的就是慕容晟的那个面具,而‘银月公子’说的就是慕容晟。很难想象,他那样一个天真无忧的大少爷何以了解到民间的疾苦百姓的艰难,但他收留的那些孤儿帮助过的那些人却可以说明一切。
      宿命使然,背负了太多的人自然要承受更多,自己的命运他人的命运,一切的一切最终推动了慕容晟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第二日进宫面圣回来,唐三姑和景王又再喊来了云倦给他们制造机会。云倦也是多方主动,但唐静却表现地很冷淡像是刻意地在保持着距离,两人就那么干耗了一天关系却无半点进展,惹地一旁的景王和唐三姑都快要发飙了。第三日,没有等云倦到来唐静大清早地离开了王府。虽然景王和唐三姑极力地挽留,但谁也没能留得住她。
      三月底四月初正就是春光明媚,蜂舞蝶忙的时节,京城也是一样,河堤上烟柳如云,到处都是一片生机,沿着河堤往城门方向走去唐静微地一声叹。她很想走地潇洒一点,可此时竟还是有了不舍。不同于三年前的急于逃离,这一路她有着很多的感慨,想地最多的却是唐三姑,还有和她一起相依为命的日子。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世事变迁,那些美好都成为了过去,三姑也都嫁做了人妇,而她注定还是一个人。失神之间她看到前方跑过一只野兔,忽然很想再到慕容晟的墓前去看看。
      慕容晟死后被葬在西郊。按理来说他葬在东郊才合适,可惜他的身份始终都太尴尬。地方是唐静选的,僻静而清幽,人也是她亲手下葬的。她没能最后保地住他的性命,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只能送他一程。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到了慕容晟的安葬的地方,唐静却是意外地在他的墓碑前看到了新鲜的贡品和未焚尽的纸钱。当日怕再惹非议所以一切从简,慕容晟的墓碑上的字没有敢用真名,可看这地上的贡品几乎都是慕容晟生前爱吃的东西,似乎是相熟的人来祭拜过。
      一时好奇心起,唐静便找了过去,这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坟头上发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白衣面容清瘦,个子也是小小地,一双眼睛却是出了奇的亮。
      意外地怔了一下,唐静好不容易想起了这女子的名字便就喊道:“彩莹?”
      彩莹愣了愣,惊讶地看了唐静好一刻才想起她来,“你是……唐姑娘……”
      唐静笑着点了点头,顺便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墓碑。那墓碑看起来似乎是他父亲的,有些破旧,字迹都有了磨损的痕迹。
      激动地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彩莹缓过神来就急急问道唐静,“三年前的那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公子怕生出意外,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们带你走,可是我们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找地到你……”
      提到往事唐静明显地笑容淡了不少。她虽然没有出卖慕容晟,但却没能保的住他的命,整件事她终究是个失败者。闷闷地叹了一声她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他的?”
      彩莹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唐静不愿多说便也就不再追问只就回道:“一次我来给我爹上坟,结果看到两个逸德山庄的人来祭拜他,那个女的一直在抱怨说公子长公子短,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发现每个月他们都会来,加上那人公子进宫之后就没消息了,这个墓碑上连名字都不完整我就猜到他一定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里唐静一惊,“逸德山庄的人每个月都来?”
      彩莹迟疑了一下,“几乎没间断过,男的是逸德山庄的云倦我认识,不过女的我就不认识。”
      听描述那女的八成是芙夜了。看向了慕容晟的坟前唐静又是一声长叹,为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失误竟做到了这一步,云倦他这又是何苦呢?
      话说到一半忽然想了起来,彩莹又道:“哦,对了,公子说要是他哪一天不在了,让我把一封信交给你。”
      “信?”
      “东西不在我身上,你随我回普岚山。”捡起地上的篮子,彩莹拉着唐静就走。唐静怔了怔便觉得看看也无妨,于是跟着她上了山。
      到达普岚山时已到了下午,山上林荫茂密将烈日遮去了大半,走在山间小道上吹着凉风倒也舒爽。人间四月,山下桃花开尽山上正是艳艳一片,灿若云霞,正如三年前的那个春天和云倦一起来时的样子。彩莹住的地方是林子的那一头,离桃花林不远,到了那儿之后彩莹便将慕容晟的那封信拿给了唐静。信用火漆封着未开启过,信封上写着四个大字‘唐静亲启’,笔迹正就是慕容晟的。
      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唐静将信拆了开来,信上没有写很多的内容,只就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小白兔和笨狐狸的故事。故事从相遇讲起可却没有结局,故事里处处透着无奈,却恰巧每一件事都唐静所经历过的。故事到小白兔死戛然而止,这之后便整片的留白……
      夕阳西下,云霞似锦,和那远去的桃林连成一片,绚烂地无法比拟,从彩莹家中出来唐静在桃林间站了许久。手里一直攥着信中的最后一页。那是一幅画,天高地阔,有山有水,万物欣荣,暗语着最后小白兔选择了放手。可是看着它,再是看着眼前的漫山桃花,唐静却是百感交集,各种情绪交杂。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和云倦也已走到了尽头,他这样这样的放手还有多少意义,还能挽回什么?
      愣神之间身后一阵阴风,唐静惊地转身便见着一人举着长剑从空中落下,而看到那人的长相时他更是一惊,“云倦……”她道。
      来时只见有人身形一闪,却不曾想到会是唐静。云倦却一是一惊,忙地卸去剑上的力道便站落在了地面。迟疑了一下,他便就一条手臂展开将她护在身后,警觉地看着四周道:“三姑说山西十鹰的人又来找你寻仇,我不放心所以追了过来,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山西十鹰?他们的问题不是早解决了吗?
      疑惑不解地看了他一阵,唐静垂下了目光。
      看着她情绪不对,云倦收回剑便问道:“你有没有遇到他们?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唐静咬着唇边摇了摇头,握紧了慕容晟的信心中一阵揪着痛。
      看到她眼底盈盈闪现出的泪光,云倦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担忧之情却是愈甚,“出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唐静只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泪水。
      蹙了蹙眉头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云倦便就是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阿静……”
      唐静摇了摇头,忽然一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便就是两手将他紧紧抱住。此时此刻她只想靠一靠,静静地靠一靠,一如多年前那样。也许这样的温情只是短暂,也许这之后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她只想这么靠着……
      散落的桃花随着清风起起落落,便如飞雪一般飘洒。僵持了一刻,渐渐地似乎懂了。云倦苦叹一声便不再追问,静静地看着西斜的夕阳飞花只将唐静抱紧在怀中……

      夕阳西落,红霞万千,便将这桃林染上了一层绮丽梦幻的色彩。
      坐在半山坡上看着远处夕阳下的桃林,景王按耐不住地站了起来,“我要去看看,不看看我不放心啊!”
      唐三姑很是享受地看着美景,笑问:“你看什么,他们俩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景王道:“你就那么放心他们俩吗?还有那封信,真的没问题?”
      “放心不放心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唐三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一把将景王拽回到身边,“你倒是给我坐下,转来转去转地我头晕!”
      “我是急的呀……”坐回到唐三姑身边,景王躁动不安的情绪还是没办法排遣。他哼哼了两声,满是抱怨道:“你说你们家阿静搞什么呀?慕容晟死就死了,她至于这么对云倦吗?她到底爱的是谁?好歹人家等了他三年,三年啊,生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不懂。”唐三姑迟疑了一下,又是一声叹息,“阿静是极重情义的人,当年她大哥的死给她造成了太大的阴影,以至于她后来对身边的人都有着极为强烈的保护欲,而且慕容晟和她同生共死那么多次,对她来说已经是无可替代。不要说是慕容晟,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她也是会同样的。”
      “……”什么理论?为了一个人就要伤害另一个人,对她越好的还伤害地越深,这狗屁理由根本就不成立。景王不以为然地看着唐三姑,却是发现唐三姑眼睛瞪了起来一吓又缩回了头。
      唐三姑兀自地回味了一阵,再是想到自己嫁给景王的经历,有感而发地叹道:“哎,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最难消受美男恩吧!”
      一听这话景王来了精神,不管唐静和云倦了。脑袋一伸便就凑到了唐三姑跟前,笑问:“那你也是这个原因才肯嫁我的?”
      “切……”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唐三姑一把将他的脸,却是看着他那滑稽的表情再是看了一眼远处唐静和云倦所在的桃林,忍不住地又是一声叹:“男人,美貌的男人,美貌而多情的男人,终究是逃不过的劫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所谓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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