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美男恩》苏照

43、所谓错过

　　从小有人给唐静算过一卦，卦象上说她命格属火，与水不容。她一直都没弄懂这个‘水’是水属性的人呢，还是日常中的那个水，但是事实却证明她和水的确有那么些八字不合。就比如这次救人她又差点送了小命。
　　醒来大概是隔天的事情了，晕晕乎乎就只还感觉到身子无所依附地在飘，耳朵里还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唯一让她知道自己还没死的大概就是鼻息间缭绕的龙涎香的味道。睁开眼她愣了愣，这便看到了云倦站在床边。云倦似乎很生气，目光深沉，神色严肃，开口就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这是她的事情，她不想要别人插手。唐静不在意地抬起了头：“三姑呢？小宝呢？你看到他们了没有？”
　　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对他一点都不在乎？深叹一声显得有些无奈，云倦直接坐到床边郑重地看着她：“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为什么出了这种事情不告诉我？”
　　有些无法直视他恼怒的目光，唐静转过了头：“对不起……”有些事情是需要两个人分担的，但还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自己去做的。保护身边的人她责无旁贷，从唐玦倒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腔怒火正待发作，可一听到这样的答案竟然发不出来了。云倦深吸两口气控制着情绪，缓了缓才感觉好了些。“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你知道如果多一个人分担你就少一分危险，你不再是一个人！”
　　不再是一个人吗……从前有事情只知道自己扛着，渐渐已经忘却了可以依靠的感觉，而今一下子多出个人来要一起分担她还真是难以适应啊！
　　瞅着她那无辜的样子云倦一阵又好气又好笑，满腔的怒气也都跑得没影了。“饿不饿？我让云庭去弄些吃的。”
　　有吃的当然好，唐静点了点头，愣了愣又忙地拉住他：“小竹怎么样了？慕容晟和范大人呢？”
　　小竹啊……听到这两个字云倦停下了脚步。
　　怎么？
　　云倦缓缓地转开了目光，却说：“阿静，你现在身体很虚软需要静养，别的事情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连看都不敢看她了？唐静脸色一沉套上外衣急急就下了床。
　　就是怕她这样他才不愿意告诉她的，怎么还是没办法避开？云倦无奈地又走了回来：“你干什么去？”
　　“你不说我自己可以去看的吧？”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她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推开他，唐静径直地就往外走去。她还没出房门，抬头就见着唐三姑搀着小宝从外走来，唐三姑的神色还有些凝重。微地脚下一顿，她心底的不安又多了几分，瞥了一眼小宝她下意识地问唐三姑：“三姑，你带着小宝去哪儿了？”
　　唐三姑惊了惊，拉着小宝就走。
　　唐三姑是个爽快人，有事从来也不对她隐瞒，现在这样显然有问题。疑惑之间，唐静将注意力转向了小宝。小宝手里拿着干到开裂了的面人，而且还是范曦竹前几天给他捏的那个。
　　莫不是范曦竹真的出了事了？
　　看来，唐三姑嘴巴里她也问不出东西了。那么……
　　瞥了一眼小宝，唐静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铜板之后唤住了他：“小宝，姨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走到小宝身边，她将铜板放在了右手心。
　　小宝没有防备之心，很高兴地点了点头。
　　唐静笑了笑，将两手掌一合，搓了搓之后握成拳头送到了他面前：“小宝你猜猜，铜板在哪只手上？”
　　小宝睁大了眼睛思考了一阵，直接就点了唐静的左手。而他这一动唐三姑才发现他上了唐静的圈套，可又不好强行阻止，只剩下了抑郁的份。
　　唐静将左手打开，手上空的，什么也没有。
　　感觉到好奇，小宝又点了她的右手。右手摊开却还是一样，还是什么也没有。
　　惊讶不已，小宝扯着唐静的衣袖就问：“姨，铜板哪去了？”
　　瞅着这轻而易举上钩的小鱼，唐静摸了摸他的脑袋：“想知道吗？那告诉姨，你们去哪儿了？”说话间她瞟了一眼唐三姑。唐三姑的眼神已经变得焦躁和不安，几次想拉小宝走，可又忌惮着不好下手，眼瞅着瞒不下去了唐三姑索性转过了脑袋。
　　紧张地瞅了一眼唐三姑，小宝吞吞吐吐道：“我们去看姐姐了……”
　　“姐姐？是不是小竹姐姐？她怎么了？”
　　“姐姐……和娘亲一样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是什么意思？脸色陡然一沉，唐静惊措地看向了唐三姑。
　　原以为瞒过这阵便好，哪怕等范曦竹醒来再告诉她也行，可事到如今肯定瞒不下去了。如此残酷的现实要她如何接受？犹豫了好久，唐三姑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阿静，你真不该问的？”
　　不该？什么叫做不该？
　　唐静脸色煞白，不再有任何一点表情。她懂了，懂得了云倦的避而不答，懂得了唐三姑的故意躲闪。原来老天爷又跟她开了个这样的一个玩笑，她本想以此来弥补一份遗憾，寻求解脱，却没想到又再次重复了那段无法摆脱的记忆……
　　因为怕她受到伤害才刻意地隐瞒，却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要去面对。望着唐静，云倦的眼底都是痛意：“那天晚上你沉下去之后小竹也不见了，慕容晟拼了性命把你救了上来，可小竹却怎么也都找不到，等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水里泡地太久，虽说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却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什么？“你是说她没死？”
　　唐三姑痛惜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是的，范曦竹没死，却是很难再醒来。

　　静养了一些日子，唐静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健康。慕容晟和云倦经常会来看她，偶尔遇到一起时，慕容晟也不再和云倦争什么，这让唐静多少感觉到了一丝宽慰和感激。
　　云倦和慕容晟离开之后，躲在柴房的清一色跑了出来，意外地看到唐静竟然在绣花，她神情专注，一针一针扎下去送上来，那娴静模样和他所认识的唐静完全的不一样。走近再看，他看到她绣的是两只燕子，好奇之余他一把夺过，看看之后不可思议地笑了。
　　“要送云倦怎么绣两只燕子，该绣鸳鸯啊，劳燕分飞可是不吉利！”
　　谁要你多管闲事？吮吸着被扎破的手指头，唐静白了他一眼：“还给我！”
　　切，你让给就给吗？清一色爱理不理瞟了她一眼，清一色地将手里的绣花手帕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遍。这绣工也太差了吧，针法错乱纹理不清，也就只剩下形状还有一点相像。再是瞄了一眼唐静那被扎地又红又肿的手指，顿时生出了几分同情。
　　女人啊，一旦动了情都是一样，傻的可怜！
　　还给你……将东西丢出去的同时，他八卦地向唐静靠了过去：“我真的很好奇，你对慕容晟说了什么？怎么近来他对你的态度变化那么大？”
　　这个问题……唐静叹了一声：“也许他想通了……觉得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想通了？那么一个不服输的人会吗？根本不可能！
　　唐静最近的脾气有些大，怕问多了她又要发火，到此为止清一色赶忙换了个话题。他故作神秘地拿出了三只风筝摊放到了她面前：“看这个，昨天小宝拉着我去放风筝时发现的，你猜猜是什么？”那风筝是燕子状的，上面画满了不同表情的脸谱。除了表情其他都一样，一时也难分辨出什么。
　　唐静不解地问他：“是什么？”
　　清一色嘿嘿一笑，指着小脸谱说：“有一个人她很善变，像六月的天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她时而凶巴巴地，时而又会有温柔的笑容。她生气的时候横眉竖眼让所有人都很害怕，笑起来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很温暖。她很爱睡觉，又很爱发呆，发呆的样子傻乎乎地，就像是这样……”
　　目光随着清一色手指而移动，看着那些小脸谱，唐静心尖上像被针扎过的疼。这样的小脸谱她也曾经看范曦竹画过，就在她眼前。那次她画的是一张凶巴巴的脸，眉毛眼睛都是倒竖着的，凶地跟庙里的金刚似地。当时自己就站在她的身后听着她的诅咒。诅咒的有些恶毒，但却很好笑。内容似乎是这样：“我让你凶，我让你凶，看你走路不跌死，喝水不呛死，吃饭不噎死……”
　　当时觉得有趣，她问她：“嗳，你这是诅咒谁？”
　　范曦竹毫无防备，吓得一屁股从石头上滑到了地上，脸都吓白了，吱吱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而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忙地就用脚抹掉了那张脸谱。
　　现在想来这事还真的很滑稽，可惜现在她再想让她画也已经不可能，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解说完最后一句，清一色将风筝送到了唐静手中。将它攥着，唐静却很再难抑心中起伏。
　　“这是我在小竹房里发现的。”盯着她看了一阵，他又拿起另外一只送到了她面前：“这只是画的她爹。原来她一直有着很多的心事，因为不愿意对别人说所以只能能画下来，真是个傻孩子！”
　　是啊，是个傻孩子，傻的这么天真，这么单纯，可在一起这么久她竟然都没有发现，却还要别人的提醒，她太失败……
　　拿着清一色给的风筝，唐静去了一趟范府。
　　现今的范府比之前冷清了许多，听说因为这次的事件，范绥阳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为了常伴女儿，他已经向皇帝提出了请辞。虽然这事这事暂时还没对外正式宣布，不过在唐静看来，他近些日子的表现似乎已经验证了这个传闻。
　　在范府的后花园里，她遇到了范绥阳，难得一次她看到了他不是穿着官袍，坐在竹阴下的石桌边上和慕容晟下着棋，整个人看着淡然了很多，也随和了很多。
　　因为失去才知道后悔，因为放下而能得到解脱，这样生活怕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吧？莫名地有些感慨，唐静将带来的风筝还给了他。而一看到女儿画下的一张张脸谱，范绥阳激动地说不出话，眼底竟闪现出了泪光……
　　说了会儿话后，唐静又去看了范曦竹。范曦竹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的反应。惋惜地叹着气，她告诉她：张嫂的那件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凶手被判在秋后问斩；愿意领养小宝的人家也找到了，那是一户很好的人家；还有就是，她掏出了自己绣了好多天的帕子，上面还有一大一小两只燕子。因为她老是看到范曦竹对着燕子窝发呆，尤其是老燕子给小燕子喂食的时候，所以绣了这样一对燕子，也算是她这个不称职的师傅给徒弟的一点补偿。
　　离开范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是慕容晟一路送着她回去的。这一路他一直在盯着她看，看多了唐静也就发现了，没来由的好奇：“我脸上是不是写字了，你要这么看？”
　　慕容晟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变了不少。如果是以前的你，这会儿还不知道躲在哪里自虐呢！”
　　算是夸奖吗……唐静不满地蹙了一下眉头：“我在你心目中原来就是这样？”
　　慕容晟扬了扬眉头：“不过还是现在比较可爱！”，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珠子丢给了她。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那珠子散发出的光亮却格外的醒目。
　　夜明珠……这不是她丢给白鲨的夜明珠吗？怎么会在他手里？
　　很感动吧？慕容晟得意地转到了她面前：“我告诉白鲨他老婆他在外面包养了戏春楼的花魁，他老婆是个河东狮，平时看着柔柔弱弱，可真正动起手来怕是十个白鲨都不是她对手。两人死去活来闹了一阵，白鲨无计施之下又上门求我去帮他澄清，于是我就替你要回来了。”
　　你牛！
　　“噗嗤……”一声唐静笑了出来，这种手段也就只有他使得出啊，想必白鲨一定恨死他了。不过慕容晟帮着她白鲨也是知道的，之前的合作白鲨没占到便宜已经跟她闹了几次割袍断义，这次肯定又少不得再来一回。他要是来了也好，这次救人失利的事情还没给他算总账来着，来了正好剥他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