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裂痕》龙飘雪

44、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丹尼尔刚刚驶进驶进诊所的大门就看到保罗医生满脸凝重地站在诊室门口。丹尼尔的心“咯噔”一下，以为是沈正直的伤情起了什么变化。

　　“怎么了，保罗？”丹尼尔重重地摔上车门，快步跑上台阶急切的问道。

　　“你最好过来一下。”保罗医生转身向里走，直奔沈正直的病房。丹尼尔的心里就像灌满了铅似的一个劲儿地向下坠。不祥的预感天摇地动般席卷而来，令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紧跟着保罗身后向里走。保罗走到沈正直的病房前并末进门，而是一本正经地指着门框对丹尼尔说：“你看这里……”

　　啊？！你……你想吓死我吗？丹尼尔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直盯着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保罗发狠。保罗没有得到预期的反馈，转头去看丹尼尔。他看到丹尼尔黑着脸，直咬后槽牙一副想要咬人的表情还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丹尼尔深吸口气，克制住想要给他一拳的冲动，没好气地说：“没有。你发现什么了？”

　　“昨晚有人来过，你看……”保罗用手指挑起垂落在门框边的断发示意。丹尼尔陡然皱了眉，赶紧伸手想要推开门去看看正直，被保罗挡住，“他没事，现在还没醒，让他多睡一会儿。”说完，保罗拉了丹尼尔去他的办公室。丹尼尔依依不舍地探头从门上的小窗里张望了一下，见正直睡得还算安稳只好作罢。

　　保罗医生的办公室陈设很简洁，桌子、书柜、沙发，外加个小吧台。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充斥福尔马林和咖啡混杂的味道。

　　“你可真有口福，刚刚煮好你就进门了。”保罗走到吧台前给丹尼尔倒了杯咖啡，“新磨的，尝尝看。”

　　“谢谢。”丹尼尔接过，尝了一下，“嗯，味道还不错。”

　　“就在你推荐的那家店里买到的。”保罗也喝了一口，满意的说。但脸上满意的神情很快消失在眼底，保罗面色一沉，“他体内有轻微的□□残留，被带走时应该是失去知觉的。他们想得到什么？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已经退出了吗？为什么‘影子’还会招惹你们？”

　　保罗的单刀直入基本属于意料之中，丹尼尔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缓缓抬头在咖啡的热气中看着保罗，“可能与塞巴斯汀有关。”

　　保罗微怔了几秒，随即摇头，“你还在查？”

　　“我只是想知道真像……”

　　“真像？我们知道的真像还少吗？这种残酷的、血淋淋的，令人无法视而不见的‘真像’？！这真是我听到的最滑稽的词。”保罗的语气平和，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过多的变化，可他手上拿的咖啡却从杯子里洒了出来。“只有你不愿意去相信，他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或者是……”

　　“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继续查的问题了。”丹尼尔竖起食指示意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保罗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完全与这些事情无关，与我们的过去无关。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你的意思是说，你移情别恋了？”

　　“你别跟加西尔一样说话行吗？我是认真的。”

　　“抱歉。如果需要我的话……”保罗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目前还不需要，我现要只需要亲爱的保罗医生照顾好我的克里斯。现在我们能确定的是，绑架这件事是‘影子’做的，动机与塞巴斯汀的失踪有关。对了，保罗……”丹尼尔放下杯子，身体前倾，“你看他的情况，我能问问他当时的事情吗？”

　　“最好过两天再说，他目前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保罗不再追究，“昨晚的人你们还是要查一下。”说着他抬腕看了眼表，“估计他差不多该醒了。”

　　“我会去查的。谢谢你的咖啡，我先过去。”说着，丹尼尔站起身。保罗摆摆手示意他随意，低头继续品尝他的咖啡。

　　沈正直躺在床上，他不愿意去回想，但却无法逼自已去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不得不在脑海里重复所有的细枝末节。为什么路克会突然之间变成那样？那个夏尔又是谁？他跟我哥到底有什么关系？正直猛然想起初识路德维希时，他对路德维希多少还是心存警备的，因为他觉得路德维希的眼神中有一种微妙得难以言喻的刺。在那双眼睛里栖息的光，隐含了卑劣和下流。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略了这种光芒呢？也许因为在校园中独自面对流言的孤独，也许是因为彷徨时无人谈心的寂寞，也许是因为心底再次涌起的身处异国的无助感，无论是什么都是正直不想承认的。他不肯承认自己骨子里的依赖性，以前是大哥现在是丹尼尔。继赵保良之后他没有再结交什么朋友，加上丹尼尔给了他足够的空间与自由，反而倒弄得他有些无法适从。事到如今再去回想当初的疑惑已经不重要，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身体上的不适已经明确得向正直传达了一个信息，他已经受到了的伤害，而这种伤害恐怕只有时间才有能力治愈。

　　幸好丹尼尔及时赶来了，如果他没有找到我，我现在一定已经死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真是太好了，他出现了……正直心里骤然涌动起一种质疑。他被自己心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这种想法让他心里蒙上一层灰色的纱，无法制止自己的心跌落至黑暗的深渊。为什么会他会知道我在那里……巧合吗？如果我去问他，他会告诉我吗？如果他真的在对我隐瞒……？

　　丹尼尔走到沈正直的病床门前，透过小窗向里面张望，看到沈正直正从床上坐起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推开门，柔声道：“早啊，我的小骑士。”

　　“早。”沈正直很是勉强地牵动嘴角，微皱着眉。这几天一直是靠着药物才能睡着，所以他仍感觉浑身都疼，头晕晕的提不起精神。

　　“要不要叫医生？”丹尼尔关切地摸了摸正直的额头。

　　“不用，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头晕。”

　　丹尼尔走过去帮他推开窗：“呼吸点儿新鲜空气也许会好一些。”

　　沈正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丹尼尔的身影，似乎想要从他背上看出来点儿什么似的，“丹？”

　　“什么？”

　　丹尼尔深吸口气，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他回转头，蓝色的眸子在金发间看着正直淡淡地笑，“如果你是想问你大哥的事情，等你情况好些，我会告诉你的，可以吗？”

　　“嗯……好的……”这是正直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不太甘心，“我哥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丹尼尔又笑了，那笑容在他脸上像花朵般一点点绽开，“院子里的花都开了，那是你大哥专门为你种的，你知道吗？”

　　正直怔了下，直视着丹尼尔的眼睛，那是想看穿话语背后有何含意的眼神。丹尼尔莫名地有点儿心虚，脸上保持着依然灿若繁花的微笑。正直盯着他看了半天，想到丹尼尔对自己的好，正直为自己恶劣的想法感到懊恼，他闭上眼试图将那种想法赶出脑海，可它却在在心中盘踞，久久不肯退去。他好像闭气了好久似的，突然长舒口气，“丹，谢谢。”

　　“小笨蛋。”丹尼尔爱怜地轻轻捏了下正直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