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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伊德斯坦因中心医院,急诊科,留观室。

      “鼻骨骨折,左前臂粉碎性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皮下出血……你确定你朋友没有被人打?”医生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正直,“听着孩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报警……”

      “不……不用了,谢谢……”沈正直回避着医生的注视,“我已经给他妈妈打过电话了,谢谢您医生。”

      医生离开后,沈正直守在床边时不时看一眼吊瓶里的液体。鼻子上套着石膏箍,吊着左臂的赵保良打了止疼针安静地睡在床上。正直看着他,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乱。

      早些时候正直在回家的路上撞到了从街角冲出来的赵保良。扑倒在自己怀里的赵保良满头满脸都是血,正直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扶住赵保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保良……保良,这是怎么回事?……我……我得给丹打电话……”正直蹲在赵保良身边,慌慌张张地翻着背包找手机。

      “不!”刚刚还在喘息的赵保良突然暴发出一种非人的嘶吼,他猛得推开正直,把正直推了个跟头。赵保良难看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不……”

      “为……为什么……?”正直半支起身,试图靠近赵保良。

      “不!”赵保良摇着头,踉踉呛呛地一步步向后退,终于退到墙角。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嘴唇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做响。依靠着墙壁的支撑,他眼睛里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正直,“……求你了……正直……不……不要给他打电话……求求你……”说着,他顺着冰冷的水泥墙滑坐在地上,无助地望着正直。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惊恐。

      什……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能给丹打电话?……为什么?……有那么一瞬,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正直的大脑里冒出来。他怔了一会儿,“好,我不给他打电话。我们先去医院好吗?”

      现在沈正直就坐在病床边注视着赵保良,看着他满是乌青的脸、悬在空中的断臂。隐隐泛起的怀疑以及对未知事件的不确定性,让正直觉得心烦意乱。正直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发出悦耳的乐声,那是属于丹尼尔的音乐。正直赶紧看了眼还在睡着的赵保良,翻出手机走到走廊里去接听。

      “喂……”

      “正直,你在哪儿?”手机另一头传来丹尼尔焦急地声音。

      “我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保良,他受伤了,我……”

      “伊德斯坦因中心医院?……你等在那里,哪里也不要去,听到没有!”还没等正直答应,丹尼尔已经挂断了电话。正直纳闷地看着手机,眨了眨眼睛。丹尼尔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急切,好像还有点儿慌乱。是自己的错觉吗?沈正直撇撇嘴,转身走回病房。他刚刚坐下,躺在床上的赵保良就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

      “你醒了,保良?”正直凑过去,轻声细语地询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赵保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端详着正直,极缓慢地摇了摇头。沈正直舔了舔嘴唇,看着自己的那双黑色眼眸里有些读不懂的东西,或者说是他不想去读懂的东西。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正直忍不住错开目光。

      沈正直讪然,“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赵保良似笑非笑地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怎么会搞成这样?”

      “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我不明白……我该知道什么?”正直不解其意,“你今天怎么了?总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没什么。”赵保良选择了沉默,他望着窗外黑沉的天不再说话。

      “保良,我们是朋友。到底出什么事了?回答我好吗?”正直非常想知道答案,虽然他心里有种感觉,赵保良的受伤多少可能与丹尼尔有关。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他自己也不明白。

      赵保良并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正直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窗外。

      沈正直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和丹有关……?所以你才不让我打电话给他,对不对?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你别问了……”

      正直还想继续追问,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正直反射性的转头去看,一位身着西服套裙的女士站在门口,黑发向一边侧分遮着半张脸,戴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女人拎着手袋呆呆地站在门口,似乎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

      “妈妈……”赵保良低沉地叫了一声。那女人好像哆嗦了一下,正直不确定。然后,她就像个刚按了开关的电动玩具似的急步走近。她走到赵保良床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身体,又缩了回去,“保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正直觉得她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像个蹩脚演员在念台词,生硬平直的没有感情色彩。

      “不是!您别乱讲!是我自己不小心。”赵保良迅速抬眸瞥了眼正直,“正直,这是我妈妈……妈妈,他是沈正直,我同学……”

      “您好,夫人……”正直起身打招呼。

      “沈正直……?”赵保良的母亲像个机器娃娃似的一格一格地转向沈正直。没有任何预兆,她突然低吼一声冲过来将正直撞了个大跟头。紧接着,她用手袋劈头盖脸地往正直身上打,边打边恶狠狠地咒骂着:“都是因为你!保良伤成这样全都要怪你!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恶棍!混蛋!”

      沈正直跌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护着头脸,“夫人,住手!快住手!啊……保良!保良!快让她住手!”

      赵保良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听到正直的求助。“妈妈!住手!快住手!”他无法下床,急切地叫着试图阻止,未果。无奈之下他单手抽出个枕头扔了过去,“住手!你没听到吗?!”

      枕头砸在赵保良母亲的头上,她像听到号令的士兵立时住了手。尔后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太阳镜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她头发散乱露出左脸上一道难看的泛着粉红的疤痕,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正直,那表情像是要把正直生吞活剥了似的。

      “你没事吧,正直?”赵保良一只胳膊不能动,他只能微欠起身。

      惊魂未定的沈正直狼狈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他大口喘着气,摇了摇头,不明究里地瞪着赵保良的母亲。怎么回事?恶棍!混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房间里陷入沉寂,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赵保良母亲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沈正直。那眼神让正直觉得不寒而栗,她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盯着自己,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其中的厌恶。

      沉默良久,赵保良低低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妈妈,你能帮我去买杯咖啡吗?”

      “保良……我……”

      “妈妈。”

      赵保良的母亲不情愿地站起身,慢慢走出去。

      “对不起……正直……你一定要原谅我妈妈……她只是太关心我了……”

      “我……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为什么你妈妈要这样对我?”正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生疼的手臂。他直视着赵保良,口气坚定地说,“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否则,我绝对不会从这里离开!”

      赵保良审视着正直,良久他长叹出声,好像闭气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喘上口气似的。“……法兰先生……来找过我……他……他……”赵保良吱吱唔唔,眼神闪烁不敢与正直对视。如此地闪烁其辞更加让正直觉得异样,他盯着赵保良等着下文。

      “丹?他找你干什么?”

      “……他……他说你是他的……让我离你远一点儿……”

      正直眼里的震惊如泉水般倾泻而出,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保良,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赵保良观察着正直的反应,继续说道:“他说让我离你远一点儿,我解释说……我们是朋友,正直……他当时凶巴巴地说让我小心点儿………后来,我去上学的路上就碰到了几个小混混……”

      什么意思?丹因为我的事情去找过保良……早上丹尼尔撒娇的脸浮现在眼前。

      正直……离那个卡尔远点儿好吗?
      我不喜欢他……
      我讨厌……他看你的眼神……

      这不可能!仿佛所有的生命迹像在一刹那消失殆尽,正直觉得突然间无法呼吸。

      “正直,你听我说……我受伤真的是偶然的……跟法兰先生没有关系,真的。真的没有关系,你千万别想歪了。我妈妈,她只是,只是太关心我了。你知道的,‘关心则乱’嘛,对不对?你千万别像她那么偏执……正直……正直……?”

      冰凉彻骨的感觉顺着脊背传导至全身,正直无法思考,大脑里一片空白!这不可能!不可能!我要……我要去找丹问清楚……对,一定要找他问清楚……正直根本没有理会赵保良,他失魂落魄般走了出去。赵保良盯着正直的背影,盯着他步履蹒跚地离开房间。他咧开裂了血口子的嘴,笑得像个孩子。

      早就过了放学时间正直还没有回来,丹尼尔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第一时间拨通了正直的电话。当得知正直是和赵保良在一起时丹尼尔觉得心都凉了。他放下电话驱车赶到医院。丹尼尔一阵风似的冲到值班台问清了卡尔的病房号,转身冲进电梯。他冲出电梯时恰好与正直所乘的电梯擦肩而过。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沈正直看到了从另一部电梯中冲出去的丹尼尔,他想都没想就按了开门键。

      病房里只有赵保良一个人。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看着冲进来的丹尼尔,“晚上好啊,法兰先生。”

      “正直在哪儿?”丹尼尔面无表情地瞪着赵保良,口气冰冷地问道。

      赵保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枕头上,神态平和地回视着丹尼尔犀利的目光,淡淡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丹尼尔很想一拳将这张让人恶心的脸打个稀烂,但他忍住了。

      “知道又怎么样?你可以去告诉正直,法兰先生。”赵保良欣赏着丹尼尔努力自制的神情。

      丹尼尔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指着赵保良的鼻子,“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你要是敢碰正直一根指头,我要你的命!”

      沈正直跟着丹尼尔走到赵保良病房门口,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房门时,他听到了丹尼尔威胁赵保良的那句话。

      “你要是敢碰正直一根指头,我要你的命!”这句话恰到好处的将正直心中残存的希望瞬间蒸发!他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人从高空恶狠狠掷向地面,他拼了命得想去抓,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抓不到!双手抓住的始终只是空气,只能是空气!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跌到地上,跌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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