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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仙子 ...

  •   凤姐儿抱胸上上下下鄙视了我好几遍,说早就料到我会很狼狈,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人鬼皆非的地步,然后拖我去泡了一整夜的澡。
      水温都可以烫猪皮了,我直嗷嗷,她躲得远远地,只吩咐几个侍女看管着我。
      很好,我被烫得全身红肿,她还揪着我的肉说:“怎么弄的这么红?是不是感了风寒,再用热水烫烫去,好得快。”
      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根本不把我当女人看。你在热水里呆上几个时辰试试,不成红烧没毛凤凰才怪!
      “白檀,怎么看你脸色不是太好看,人也没精神,应该多跑跑才对,去,云凉街那儿有新做的桂花糯米粽子,给我买几个来,要快点哦,回来晚了就吃不上饭了哦~”凤姐儿如是说,神态娇憨,笑靥如花。
      “再瞪眼睛都要出来了哦,继续泡热水还是去买,自己选一样,我最不喜欢勉强人了~”她笑眯眯地补充。
      “非、人、哉!”她不喜欢勉强人?才怪~
      “是呀,姐姐是仙,天!仙!想不想见识见识天仙的神力?”她揪了揪了我的脸,嗷~肉疼~
      这母老虎,明摆着欺负人!我强打起精神冒着困死的风险颠颠跑去买,哈欠连天转了大半个京都,回来后直接瘫死在床上,关紧了门。
      很遗憾,依然听见了凤姐儿持续极久的尖叫声,然后万籁俱寂,再然后,门被踹开,我听见了自己持续更久的惨叫声。
      不就是在粽子里放了几只蚂蚁么,至于叫这么大声么?加点佐料而已。荤素搭配,世间美味~
      我亲手熬了红枣莲子羹端给她,她这才消气,翘着兰花指捏着汤匙舀了小半口,沾了沾唇道:“还好,下次放几颗桂圆”。
      对于她这恶趣味我深表无奈,这女人想早生贵子想疯了,一天提百八遍有孩子就好了。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住的地方也要和利于生子的蘼芜草弄点牵连。
      不嫁人,哪来的孩子?
      一个美艳弱女子,不做任何事,不跟任何人来往,独自住这么大的蘼芜小筑,玉盘珍馐绫罗绸缎样样不缺,还养了一群侍女家丁,哪来的银子。费解~
      我对凤姐儿的过去颇感兴趣,她硬是不透漏一丁点儿消息。来日方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我知道。我不着急,
      “檀儿~”
      我哆嗦一下:“嗳!”
      凤姐儿知不知道,被她这么一叫会死人的。
      “你越来越女人了哦,瞧这细皮嫩肉的小模样,啧啧~”
      “打住!姐姐,要不下次放几颗花生,枣生桂子嘛~”
      凤姐儿搅莲子羹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搅动,汤匙和青花瓷碗碰撞,她无意识叹了一口气,放下瓷碗,擦擦手。眼眸变得温柔,透出几分孤寂来。
      许是不经意戳到她的痛处了,我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一个惊天响巴掌落了下来。
      “既然知道,为什么这次不放?”
      我捂着脖子咔咔扭了两下,再次领悟了什么叫祸从口出。我真是感情过剩了才会想安慰她。自找罪受。
      我和凤姐儿商量一起开个酒楼或是茶楼什么的,盈利了三七分,我三她七,亏了我就服侍她三年。条件足够诱人。凤姐儿果断否决,说反正她不出银子,我乐意开什么开什么。声称不为利欲所驱使。她我觉得跟凤姐儿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除了三个字:伤、不、起。
      等我白檀练好了武功,定要抢占了这蘼芜小筑!我臆想了一会儿凤姐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愁苦相,给我按摩给我打扇给我端茶倒水给我笑脸看……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了凤姐儿的渗人笑声,附带着自言自语:“要是白檀生个娃娃就好了,给我按摩给我打扇给我端茶倒水给我笑脸看……啊呀,还能做得一手美味佳肴喂我吃饭……”
      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
      天高云淡,垂柳仍墨绿,暖阳柔凉风,红叶旋落,金菊灿绽,玲珑袖口摇玉佩,客栈流旗飘米香。
      如此好的时节,我却打不起精神来,受了凤姐儿那一巴掌之后整个人就发虚。我自认为身板还是不错的,不至于被人一巴掌拍倒的地步。
      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状态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我打开窗子,正打算换换空气、再躺一躺,一个男人的声音飘了过来:“歇息好了么?”
      头刚沾到枕头,我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这声音实在太有杀伤力了,我一听就头皮发麻:“没、没——好了——”
      “去练武。”他倚着床沿,散漫抛出三个字,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却好看得缺少真实感。
      “哦”
      我听见自己如是答。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这是什么死声音?逆来顺受的欠虐调调。看着眼前人的唇瓣开启闭合,闭合开启,喉结也跟着小幅度动作着,我脑袋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又搅成一团了。
      从不否认自己偶尔小发花痴,但绝对不承认自己居然花痴到这种地步。明明虚得发晕来着,听见扶封的声音精神就为之一振,看到扶封时,虽然脑袋仍晕晕乎乎抓不到真实感,竟觉着什么病也没了。
      忽得冒出一首应景的诗:垂死病中惊坐起,盛情难却美人恩;侍儿扶起娇无力,除却巫山不是云。
      ********
      黄叶太厚,踩上去又软又滑,我好几次差点栽下山去,扶封只顾走自己的,我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
      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去时,扶封看了眼半山腰浓浓的浮云,薄唇扯动:“去山谷”。
      我拖着几近断掉的双腿,连跑带滚,下到半山腰,抱住一棵树,揪了揪衣衫,抹了把汗,看着前方他怡然自得的背影,大口大口喘气。
      嗷~肺疼,嘴巴里都有血腥气了,再跑下去,我有吐血而死的可能。
      趁扶封回眸的空当,我立刻笑着朝他用力挥了挥手,唉~又禁不住胡思乱想了。
      扶封习武很有优势啊,他的俊美属于一见惊艳,再见耐看,越耐看越想看,最终难以移开视线的那种。无论对手是男是女,见了他多半要愣上一愣,他可以趁别人发愣的瞬间先发制人~我要是穿越到他身上,习武的话肯定事半功倍啊~
      扶封脸上的鄙夷之色越发明显:“就在这里吧。扎马步,动一下,加半个时辰。”
      然后,人一晃,不见了。
      我擦擦嘴巴摸摸鼻子,确定鼻血口水都安稳呆在它们应该呆的地方之后我才安下心来。
      扎啊扎,腿都麻了,稍稍动了下,星星点点的麻痛感黑压压直往上窜。
      “加半个时辰”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仰起脸,扶封就坐在我右前方的树上。他曲了一条腿,手搭在膝盖,十二分的懒散。夕阳落晖,金线染了红晕,涂满了他的黑睫,我越发辨不清他的眼眸,只见柔风吹动额前墨发,手背上的银色鳞片熠熠烁烁,冷光四射。
      温良的神色,却给人独立于尘世之外的肃杀感,让人怯于靠近。
      他弓身闭眼小憩的模样,让我想到了公子韶绎,传说中疑似天神降临的人。
      “再看一眼就挖掉你的眼睛”他拂去身上的落叶,声音冰寒,“加三个时辰”。
      惮于他言语背后的威胁,再难移开目光我也照做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偷瞄他。
      就算已经见了几次面,我仍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人,想碰一碰、摸一摸,看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针扎似的疼痛从膝盖窜到心窝,小腹胀痛的厉害,干呕感越来越烈,双腿酸软到难以支撑上半身的重量。我难受得双手发颤。
      指尖冰凉,脸上却像火烧一样,说不清是冷是热。
      我多多少少觉出点端倪。扶封就是借着习武之名在整我,没听说过习武还要大老远爬上山巅再跑到山谷里去的。
      冷风卷来,我打了个喷嚏,一股热流突然涌出,扭头,殷红慢慢染上衣襟。
      不妙!月事……来了?!!!
      提前了?不对,上一回的日子是?……记不得了……想不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来过月事……
      我僵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脸烧啊烧,烧到天尽头啊尽头……
      小腹绞痛得厉害,风扫过耳畔的凉意都变得特别敏感,我感到那片殷红正慢慢晕开。这马步姿势——
      “乱动再加一个时辰。”
      小腹胀痛到站不住脚,我轻微干呕了两声。
      静得只剩下风吹杂草的声音。
      “到此为止,回去吧。”扶封兀自飘下,迎着暮色走去。
      “啊,哦!”我窃喜。
      想动动不了。
      扳着腿动了一下,又一股热流伴着剧痛迫使我蹲下身去。
      扶封止住脚步:“已经让你回去了,还装什么?”
      “你先走!”
      “嗯?”他眯了眼眸,眸色生寒,一副戒备状。
      “我歇歇,嗯,歇歇,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干笑。
      他戴上面具,向下拉了拉,斜斜遮住半只眼眸。随意抱住手肘,中指与食指交替敲击,黑曜石戒指黯淡了暮光。
      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人发毛。
      我并住腿蹲在地上假装看景色。
      过了一会儿,扶封顺着狭长的眼角侧过脸问:“歇好了么?”
      黑网格面具上的血红六角碎宝石划过流光。
      “好……了”我吃力地站起身来,疼得想吐。月经不是病,疼起来确实要人命。
      “你捂着肚脐做什么?”
      我连忙拿开手,又是一阵干笑,揉揉胳膊:“下凉气了,冷!”我觉得不够,又说:“太冷了,呵呵。你没感觉到吗?”
      扶封的眼神下移,迅速别开。
      我随着他也向下看了一眼,完了,脸烧成烙铁,前面怎么也有?我穿着淡色衣衫,正衬出一大片猩红。
      “呵呵,其实,其实是我上山的时候摔了一跤,流了点血,呵呵……”越描越黑的窘迫感。
      他又朝下拉了拉面具,将另一只眼也盖住,点点血红宝石压着鼻梁。
      “你说你是——”
      “白檀”
      扶封微微笑了笑。在我揣摩他到底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摘下了面具。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顺着浓密的睫毛丝丝散透出来,细致渺远,黑如深泉,如笔描,如墨画,淹没了莹润透亮,余下黑曜石的光泽。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并不是那么冷漠,却有抹不去的苍凉疏远。
      墨绿暗金云缎外衫与滚银边镂空玄纹内袍被他褪下,露出雪白的亵服。
      我傻愣着看他。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
      他一抬头,正对上我吞咽的动作。
      下一瞬衣衫罩头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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