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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前世虽远依旧堪哀 ...

  •   当今冬的大雪飘飘扬扬地下了三天还不停歇之时,下到家仆上到谢宜褚氏夫妻俩都有些发憷北地的严寒,只有云澜,穿得鼓鼓囊囊的,每日里都是高高兴兴的,让谢宜夫妻两人暗自诧异不已。
      “阿澜来了?”褚氏坐在铺着厚厚褥子围榻上,看见云澜艰难地迈过门槛进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母。”云澜也很无奈,不过能让阿母乐一乐,自己丢脸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褚氏让云澜上了榻,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这才道:“屋中有火盆,将外罩袄子脱了吧。”
      云澜任褚氏将自己的外罩小袄给脱了,胳膊好活动,忙伸手摸了摸褚氏不小的肚子,很快就感觉到一阵胎动,不免惊喜道:“阿母,弟弟刚刚动了呢。”
      褚氏一笑:“他是个不爱动的孩子,大概是知道你这个阿姐来了,高兴才动的。”这些日子里,她的身子大为好转,其中也有云澜的功劳。

      按照褚氏自己的想法,如今家中并无太多的钱财,不说每日里的用度,就是孩子出生后,也是要花用大笔的钱财的。对于丈夫每日里用度,她不能俭省,云懒的衣食也不能俭省,便只能自己生活上俭省一些的。谁想云澜这孩子,每日里嚷着要吃的东西,大半都进了自己的肚子呢?虽然也疑惑过,但是想到云澜不过三岁,那里知道那么多?但是一次两次是胡乱碰巧的,次数多了,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胡嫂,你们都下去,我和五娘子有话要说。”褚氏拥住云澜对伺候的人道。待人都离开了,她才看着云澜的双眼道:“阿澜,告诉阿娘,你每日里嚷着要吃的什么当归鸡汤啊,鸡子羹、鱼羹是不是因为想阿娘吃啊?”

      云澜也知道她的小伎俩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阿父同阿母便会发现,这并不是自己骄纵,也不是自己胡闹。谢家的女儿即便再年幼,也不会骄纵和胡闹的。但是,真的要告诉阿母,自己是若干年身死的阿澜重活过来的吗?

      “阿娘,阿澜开始是想吃的,但是后来发觉不好吃,所以才不吃的。”

      褚氏看着云澜,点了点她的额头低声道:“阿澜对着阿娘也不说真话吗?屋中没有了别人,只有阿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之前吵着要喝当归鸡汤,还有之后的许多对孕妇有好处的吃食,你一个三岁的幼女又怎么会知道的?若是单单一样,还能说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但是这么多,便不是凑巧了。阿澜,我和你阿父可是疑惑了好久了。”

      云澜想到前世之事,打了一个寒颤,紧紧依在褚氏胸前,好半天才抬头看这褚氏,奶声中有着颤抖道:“阿母,我若是说了,你不要以为阿澜是妖怪……”

      “傻孩子!阿母怎么会以为是妖怪呢?”褚氏看云澜如此,都后悔问起了她。

      “阿母,你同阿父之前不是说我为什么穿得这样多么?为什么房屋中烧着火炕,有火盆,还会觉得冷呢?那是因为阿澜并不是三岁的孩童,因为阿澜其实在二十岁的那年冬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时候孤零零地死了。”云澜眼中含泪,想着前世之事,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褚氏本以为云澜是说笑,但是看着她白嫩的脸庞之上尽是泪水,神情也不同于三岁的幼童,似乎落在了很远的看不见的地方,这才惊惧不已。忙抱着云澜道:“不要说了,我们阿澜怎么会有那样的将来呢?定是阿澜你做梦的。是阿母不好,不该问你的……”

      云澜转头看着褚氏,泪眼中有着决意,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说给阿母知道,这样,以后全家人一起努力,比之自己一个人去使劲要容易得多了。

      “阿母,你知道阿澜是不会骗你的。阿澜说的都是真的。阿澜现在看起来只有三岁,但是却不是三岁的阿澜了。”云澜对着褚氏道。“当日我醒过来时,正是北上的路上,在阿母你的怀中。当日阿母还以为是阿澜被乱民吓到了,才时时挨着阿母的。然后阿澜的身体奇迹般地好了……其实阿澜也没有想到,一睁开眼看到的是阿娘,还有阿父。”云澜不顾褚氏的阻拦,执意道。

      褚氏定定地看着面上表情悲痛的云澜,心中巨浪翻滚,阿澜说的是真还是假?自己真是不该逼问她的。

      “阿娘,若是阿澜在安陆没有安好,大概如今全家人还是如同阿澜记忆中的前世一般,在汉中了吧。
      ……
      谢宜带着家眷到了汉中之后,身边的家奴只剩下了六人,而使女更是只剩下一个红云,加上胡嫂子,可谓是狼狈之极,毫无世家大族的风范。

      崔家的主人崔仪征,乃是谢宜的连襟,说是出自清河崔氏,其实不过是欺骗他人的,大概是他为人极会钻营,二十余岁,已经在汉中其下的一县之中任粮曹。官虽然不大,但是在谢家人狼狈来投奔时,确实是得意十足的。

      谢宜一家无疑是送上门的麻烦,若是要供着他们,崔仪征自是不愿意的,不过他还是收留了谢家人,当然是打着其他的主意的,只是这个时候的谢家人,只会觉得崔仪征仁义,而不知道他是打着盘算的。

      其后,谢宜谢家人的身份,让崔仪征在汉中的世族中赚了不少脸面,很快就由九品小吏升了一级。而谢宜则日见消瘦,他此时身无长才,无法给予妻儿温饱,反倒要带着妻儿寄人篱下,加之褚氏还没有入汉中,肚子中五个月大的男婴流掉了,他更是伤心自责。很快就病倒了,然后在云澜八岁的那一年去世了。而随着谢宜的去世,褚氏的身子也垮了下来。

      而崔仪征却处处没脸没皮,说是说了好人家让褚氏改嫁。至于云澜同后来产下的阿懋,则同谢家的剩下的典籍一起,自然是留在崔家了。褚氏不从,很快就带着云澜、阿懋姐弟及谢重、胡嫂两个老仆搬出了崔家,住进了一破落之处。

      一年之后,褚氏病重,本以为时常来探病的崔夫人是还念着一丝姐妹之情,想了想还是将云澜和阿懋托付给了崔夫人,这才撒手而去的。

      守完了父母的孝后,云澜已经快十五岁了,很快,她被崔家姨母聘给了表兄崔居正。本来以为表兄和姨母会善待自己,照顾阿懋,但是到了最后,才发觉,一切不过是崔家的奸计罢了。

      娶了谢家的嫡女,谢家的书册典籍从崔家流出自然不会再被人说三道四了,还会被人称赞一声崔家仁义,照顾谢家的孤儿弱女。可惜这一切,直到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云澜才看清。

      很快,到了天和三年的深秋,云澜带着三个仆从送阿懋出了汉中城,往城外的华灵寺而去。

      “咳咳——阿姐,你莫要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法诫大师的医术高超,你就放心吧。”谢懋看着姐姐谢云澜道。

      谢云澜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又替他拢了拢衣裳,才道:“这次送你去华灵寺是调养得,就不要再想着读书。我会在寺中陪你住五六日,待你姐夫休沐之日来接我,我才回城去。”

      半大少年谢懋看了看姐姐,想到姐夫崔居正一家的行为,看着姐姐二十岁不到,疲惫且消瘦的面庞,想劝解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阿姐,崔家的家事你放下一些,好生养着身子,早日和表哥生个孩子才是呢。”阿懋想了想便道。

      谢云澜听到弟弟的话,脸上飞起了红晕,睨了弟弟一眼道:“这事情可是急不来的。放心吧,阿姐心中有数的。”谢云澜想到自己和表兄崔居正成亲快五载了,至今未得一儿半女,心中不是不着急的。虽然婆母是亲姨母,但是这么几年了,也渐渐有了微词。不过人前还是待自己过得去的。至于公公崔仪征,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云澜心中很是别扭。

      云澜叹了口气,摸了摸阿懋的头道:“父母虽然故去了,但是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典籍,那是我谢氏一族传承了几代的东西,比黄金玉帛多要贵重。阿懋,你好生养好身子,那些都是你该守护的。”

      阿懋点点头,铿锵道:“阿姐,我一定会将陈郡谢氏之名传承下去的。”

      兄妹俩想到昔年声名赫赫的陈郡谢氏一族沦落到今日的境况,不仅心中凄然。虽然长安城中还有族叔谢贞,江南也有一些零散族人,但是谁都知道,如今的陈郡谢氏早已雨打风吹去了。

      “夫人,七郎,华灵寺到了。”车户粗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姐弟俩说话。

      谢云澜扶着阿懋下了驴车。在小沙弥的迎接下去了给客人备好的厢房里。

      六日之后,谢云澜因为风寒而并没有离开华灵寺,躺在榻上咳嗽了几声,面色若是酡红,似是染了一层上好的胭脂一样。摸着肚子想着法诫大师说的,再过几日才能确定肚中是否有了孩子,脸上便浮现了笑意。

      让使女春梅替自己穿上了外袄,云澜看着窗外的落叶飘零,叹道:“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
      “夫人该好生保重才是,这些伤春悲秋的诗词啊还是少读的好,若是真有孩儿了,使君和老夫人知道了,又要责备奴婢等人照顾不周了。”春梅担心地劝道。

      谢云澜有些泄气,撅着嘴道:“好啦,我不说这些了。春梅,替我梳洗吧,我去看看七郎在做什么。”
      然而这一天,谢云澜终究是没有了那些读诗词之心境了。

      “云澜,秋娘已经有孕了,我想让她将这个孩儿生下来。”崔居正看着妻子,面色有些讪然,想到与妻子成婚近五年,至今夫妻两人膝下没有一男半女的,又理直气壮起来。

      谢云澜没有理会崔居正,而是看着跪在面前的婢女秋娘,心中虽然悲痛难耐,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你说你肚子中的孩儿是使君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秋娘想到谢云澜一向宽厚,便磕头道:“是……是使君的,已经快四个月了……是奴婢对不起娘子,奴婢自知出身低贱,不敢求娘子放过奴婢,只求娘子让肚中这孩儿活下来……”

      谢云澜看着依旧玉树临风文雅至极的丈夫,回想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以及成亲近五载的点点滴滴,不觉泪流满面:“守正,当日成亲之夜,你曾亲口许我此生无妾,如今便是要做这失信之人么?”

      崔居正看着院中的使女,有些难堪,气恼道:“当日我年少,故而一时冲动方才许下诺言,如今方觉情之一事最是难以自制。澜娘,我依旧爱你敬你,这个婢女生下的孩子,虽然叫你母亲,但是不过是崔家的庶子,你不用太过放在心上,以后我们生下的孩子,才是崔家的继承人。且今日我不过是为了孩儿才纳了她的,于我而言,心中唯一的妻子便是澜娘你了。”

      谢云澜看着依旧说个不停的丈夫,只觉得一阵昏晕,半天无法应对。自己并非是容不得妾氏之人,但是等到肚子大得无法被瞒下去了才来告知自己,崔居正将自己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使女凝水狠狠地瞪着秋娘大声道:“贱婢!你不过是小小的家奴,你肚子中的孩子,也不过是个贱种,还妄想娘子饶了他承认他?你真是打杀了去……”
      “凝水!”崔居正喝止住丫鬟,冷道:“放肆!你家夫人是这样教导你的?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那孩子也是使君我的孩子!”

      “你先带着她回去吧,我要想想……”云澜靠在榻上,面无表情说到。

      “夫人……夫人,你就可怜可怜奴婢肚中的孩子吧,老夫人说了,若是您不同意留下孩子,便要将奴婢发卖掉。夫人,求求你,求求你……”秋娘在跪在地上趁人不备时爬到了云澜的脚边,抱着她的双腿苦苦哀求道。

      云澜本就身子不爽利,被这一阵摇晃后更是头昏地很,一歪便朝榻下倒去,秋娘忙伸出手去扶,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云澜正好压在了她的肚子上。

      “阿,我的肚子好痛啊!夫人,夫人,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夫人,求你了……”秋娘凄惨地哭着,崔居正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云澜,抱着秋娘大声叫着去请主持大师来。
      梅子、凝水几人见状匆忙出了们才发现她们客居的小院外围着来上香的人。

      待法诫来后,秋娘被诊断流产了,而云澜除了受了气怒交加的崔居正一个耳光外,更是感受到外面那些人指责和鄙夷的目光。

      那天晚上,云澜也流产了,还没有成型的孩儿化作一大滩血水流出了母亲的身体。三天之后,崔夫人上了华灵寺,冷着脸丢下一纸休书后,就将几个使女也给带走了。

      “阿澜,不是我这个姨母狠心,而是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狠心了!阿正五年来对你一心一意的,即便你一无所出。如今他也不是变心的,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罢了。但是你却让崔家的血脉失去了,你让他如何想?而你,又如何对着世人说你是谢氏的女儿?真是败坏你谢家的名声!你姨父说了,你若是将当初带进崔家的那些典籍古册留下来,算是补偿崔家失去了一个孙子。便收回这休书,只是让你们和离。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是休妻了。阿澜,你是我姐姐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你以后还能找个好归宿,所以你想想吧。”

      云澜苍白着脸,等崔夫人说完了才笑道:“多谢姨母关心阿澜,还是请表兄给阿澜一封休书吧。即便是我亲生的孩儿,也不值谢家的书册典籍呢。”言外之意,是秋娘流掉的那个孩子更不值得拿谢家的书册来换了。

      崔夫人想到丈夫的嘱咐,再看云澜的神情,心中恼得很,也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阿澜你好生想清楚,可不要后悔莫及。”

      “姨母,我替阿姐答应你……”阿懋在门口突然出声道,然来他不放心姐姐,便拖着病体过来了。

      “阿懋,住口!那是阿父当年也不忍放弃得典籍,不管如何,也不能落在旁人手里了。便是我们不在了,也得想法子送给飘散的谢氏族人!”云澜截断阿懋的话,对着崔夫人说了逐客的话:“姨母还是请回吧。”

      崔夫人并不觉得那些书籍有什么重要的,只是觉得云澜非常地不知好歹,深深看了姐弟两人一眼,就匆匆下山了。

      三天后,崔家使人送来了一纸休书,自然还附带短缺不少的谢家的书籍典藏。

      谢云澜捧着休书泪如雨下,其后又癫狂大笑,想到想到阿懋病重不可离人,只得收起悲伤,清点书籍,还要盘算着以后的生计。
      然后那个秋天到了尽头时,无论云澜怎么努力,衣服、首饰全部当掉了,每日里想法子挣来的钱,还不够阿懋的三幅药。然后云澜眼睁睁地看着阿懋病逝。而阿毛的丧礼上,是崔家人出面的。

      无论云澜多么恨崔家人,她也不忍心让阿懋不能入土为安。所以最终没有拒绝崔家的援手,她以为是姨母还念着一丝亲戚的情分,但是在自己身死的那刻才知,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茅草房屋不能抵御严寒,也不能挡住“盗贼”的到来。

      “这就是谢家娘子?长得不错,不过是世家大族的女儿,就是面黄肌瘦了点。”大胡子的男子摸了一把云澜的脸颊,邪笑道。

      “老二,先看东西,雇主说了他们只要谢家的书,至于这个女子,到时候让你玩过了再一刀了解了便是。”另个猴子样的男人凶狠狠的道。

      云澜可以去死,但是却不能任人这样侮辱。朝着歹人刀锋上撞去时,她想到的是就这样死了也好,能见到父母和阿懋了呢。

      可惜,那伤势虽重,却是拖了三天才让云澜没有了呼吸。那三天里,她每天听着风雪之声,也曾祈求有人来救救她,也曾奢望过姨母或者前夫崔居正能好心地看看她,但是直到身体被蓬乱的茅草和大雪掩埋,都没有人再看她一眼……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阿澜,我可怜的阿澜……”褚氏抱着云澜流着泪道。
      “阿母,阿澜还没有说完呢。”云澜脸上悲伤的神情被咬牙切齿的恨意所代替,目光幽深难测。

      云澜以为做了鬼,会有勾魂使者来引她去阴曹地府,然后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谁知道,她却是四处飘荡多时,也没见有人来引她,便飘回了汉中城,这才知道谢家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崔家人在后面所为的——谢家家破人亡,而崔家却得到了好名声风光一时。
      “崔家连那休弃的儿媳都给安葬了呢,真是好心啊。”
      “怎么说也是亲戚嘛。倒是崔老爷,说是要在汉中建书院收弟子呢,听说都得到了郡守大人的赞赏呢!”
      ……
      “大人,此乃王羲之的真迹,大人若是喜欢,便送给大人了。”崔仪征摸着胡子献上了郡守最为喜欢的《兰亭集》道。
      “好!崔老弟果然有心了。这汉中别驾正好空缺,我看崔老弟家学渊远,你家儿子应该也不错的,这别驾之职,吾会向州牧大人推举你的。”
      崔仪征满脸笑容,眼中尽是志得意满。

      天和四年的初秋,崔居正娶了胡人尉迟家的娘子,那一天,汉中城中喜炮震天响,所有人都去观看那场婚礼。而云澜只能满怀恨意地看着满院里高挂着的红灯笼,门前不绝的车马,崔居正一身大红的喜袍。

      直到崔家人都死了,自己依旧在世间飘荡着,看着乱世之中兵戈纷争,庶民百姓命如草芥,南陈醉生梦死,北齐的血腥□□,以及北周武帝宇文邕如昙花一现的励精图治。看着北方统一。在洛阳城中遇到了名医孙思邈,遂时不时去学了点医术。直到南陈太建初年,才跟着族叔谢贞回到了建康。

      云澜说完,心思还停留着前世那些回忆中,神情木然。
      褚氏的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抱着云澜哭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忍住心中的酸意,摸着云澜的头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我们的女儿阿澜。这一世,有你阿父在有阿母在,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了。阿母绝不让那些事情重现,绝不!”

      云澜看着褚氏红肿的双眼,小心地扑进她的怀中,眼泪润湿了她胸前大片的衣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前世虽远依旧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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