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泪花落（师徒）》林雪灵

11、第十章 天清仙山

　　由于离下月十五还早，沐梦也不急着去天清，而是跟着皓骞，和馨蕊一起在附近的镇子逗留了几日。

　　这几日她一直在想，为什么白衣仙人会出现在她的梦中，为什么会知道她有难，还在关键时刻出手救她，而他，又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呢？

　　这些问题挥之不去，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确信一点，他不会骗她。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也许是梦中他孤傲冷清的背影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她想上前却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也许是他清远悠扬的神情让她不由地心生敬畏，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但却不敢抬头。也许是他静谧淡然的语气，听不到一丝涟漪，却又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哎，算了，这些问题还是等到她拜了师以后再去问他好了。况且，她能不能通过入门考验，还是一个大问题呢！

　　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十二年前的仙魔大战之后，天清山开始广招弟子，来拜师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上京赶考的人数。别看这个镇子并不大，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人最多的时候，其中有大半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据说天清山一般只收八到十二岁的孩子，因为这个年龄段最容易吸收天地灵气，对开始修仙的人大有裨益，更容易得道入门。当然也有一些资质极佳，筋骨极好的例外，但这些毕竟只是少数。总得来说，虽然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求道，但真正能通过入门考验留在天清山的，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许多人，连天清山的门都没有踏入，就被送了回去。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来到东海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又让沐梦愣了好一阵。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整个码头围得水泄不通。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们快看！”勉强在人群里穿梭，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馨蕊指着海面上飘着的几排竹筏大喊道。

　　“不是吧……”沐梦呆呆地望着海面，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明明到了码头，照理说大家都应该争着上船才对，而不是站在海边不动。但现在的情况是，不仅连艘船的影子都没看到，而且唯一能让他们乘坐的竹筏，竟然停在离岸边百米之外的海面上！没桥又没路，难道还要他们游过去不成？

　　正在这时，刚刚还在他们身边的一个男孩子，纵身一跃，跳入了海中，却在顷刻间被海水吞没，连挣扎都没有。

　　周围到处都是抽气声和尖叫声，年纪小点的孩子，哪还敢想着去拜师，哭着喊着要回家。那些陪着孩子一起来的父母，看到这种情景二话没说，连拖带拽地将孩子拉了回去。他们大部分并不求孩子能够得道成仙，只是希望他们能在天清山修行之后，这一生都无病无灾，健康安稳地生活罢了。但眼下这样的情景，只怕孩子连竹筏都没有坐上，就已经淹死了。

　　沐梦吓得捂住了嘴，别过头去。

　　皓骞看了水面一眼，蔚蓝色的海水平静如镜，没有一丝波澜。嘴角微微勾起，右手轻轻握住了沐梦垂在下面的左手说道：“没事的，只是被设了结界而已。”

　　“结界？什么是结界？”记得在万竹峰上皓骞哥哥也曾经说到过。

　　“结界就是有法术的人运用法力布的一种屏障，根据施布者自身法力的高低，结界也有强弱之分，一般都是用来保护自己或别人。但有些法力比较高的人，也能设置其他的结界，就像万竹峰的迷障，如果你不懂破解之法，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那皓骞哥哥你会破吗？上次是你带我走出去的！”沐梦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她真的是越来越崇拜皓骞哥哥了！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懂啊！

　　皓骞摇头，道：“我破不了。”

　　“为什么啊？”沐梦嘟起了小嘴，脸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皓骞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轻笑道：“傻丫头，这可是天清掌门亲自布下的，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解，这几年上山拜师的人，恐怕十个天清山也容不下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就是入门考验么？”

　　“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虽然他并不知道结界后面到底是什么，但看竹筏与岸边只有百米的距离，只要是胆子大点的，游过去绝对不是问题。刚才那个人之所以会消失，也许正是因为他已经到了结界的另一边，他们只是看不到他而已。这个样子看起来，这个结界只是为了混乱大家视线而设的。

　　“我们走吧。”皓骞抬腿就要往前走，走了两步，却见沐梦低着头站在身后不动：“怎么了？”

　　“我不会游泳……”沐梦的声音很低。

　　“别怕，有我在，我带你过去。”

　　“可还有馨蕊……”沐梦不是看不出来，皓骞哥哥好像并不怎么喜欢馨蕊。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她跟皓骞哥哥说话，就是她和馨蕊说话，从来没见他们两个说过话。为此她也郁闷了好久。

　　馨蕊发现皓骞的眼神扫到她身上的时候，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忙挥手，断断续续道：“没、没关系……我、我会游泳的。”

　　皓骞“唔”了一声，拉着沐梦就往前走。不一会儿，三个人也消失在了大家的眼中。

　　果然，结界的另一边别有一番洞天。待他们三人气喘吁吁地游到了竹筏上，却发现竹筏在立刻变成了小船的样子，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马上干了，一点下过水的痕迹都没有。刚刚那个跳下海的男孩子，满脸惊讶，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周围。听到声音，回头见到他们几个，像是惊喜，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急忙帮着皓骞将沐梦和馨蕊拉了上来。

　　过了没多久，也有人陆陆续续游了过来，同样的，他们一碰到竹筏，立刻就变成了船的样子，上了船，身上的衣服眨眼之间就干了。而那些游到一半想要放弃的人，只要他们的心里产生了这个念头，就马上会被送回岸边。

　　等到再也没有人上船，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一个老者声音打破了天边的寂静，和蔼而亲切，令船上的孩子登时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这艘船会送你们到天清。上了山，你们的师兄师姐自会接应你们。修行，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切记凡事必须一心一意，万不可多生杂念。”

　　……

　　东海之滨，天清仙山。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天际，孩子们醒来的时候，船已经靠在了岸边。

　　放眼望去，整座山隐没于云雾之中。山顶上隐约可见的几座大殿，巍峨肃立，想必就是天清了。

　　一路向前走着，眼前赫然出现一条青石阶梯，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大殿就在阶梯的尽头，大家便一鼓作气地往上跑。起初，所有的人都兴奋地跑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的体力也一点点地消耗，走了半个时辰，却仍看不见尽头。原本聚在一起的孩子们，此刻也已经分散成了好几个部分。走得最快的和最慢的，相差了几百个台阶的距离。

　　沐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迈着沉重的双腿：“怎么、怎么还不到啊？”

　　皓骞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这应该是第二关的考验吧。梦儿，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好。”沐梦刚想坐下，可是腿一软，差点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幸亏皓骞及时抱住了她。沐梦也不起来，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舒舒服服地靠着。由着和她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皓骞显得有些不自在，眼睛望向别处，脸上却多了一抹红晕。

　　正在这时，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地抱怨了几句，还说了一句想要回家。话音刚落，她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她怎么不见了……”馨蕊正在擦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啊，我知道了！一定又是结界对不对？”沐梦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兴奋地望着皓骞。

　　“你怎么知道？”皓骞不答反问，头微微向后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因为她刚说想要回家，就不见了呀。”这不是和昨天很多人游到一半消失的时候一样嘛。

　　“嗯，说得很有道理，她现在应该已经在自己的家里了。”皓骞摸摸她的头发，笑道：“梦儿变聪明了。”

　　“可是，好像也不对。昨天能看到竹筏，今天却连个房子都看不到。”抬头望了一眼没有尽头的台阶，沐梦沮丧地说道。

　　“看不到……看不到……”皓骞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重复了好几遍。突然灵光一闪，一片清明，原来竟是这样！难怪，不管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到，他们根本就是被自己所想的给迷惑住了！这青石台阶，不过是他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假象而已。天清是仙山，单靠双腿，凡人又怎么能够上得了山呢？其实走了这么多路，也只是在原地徘徊而已！

　　……“凡事必须一心一意，万不可多生杂念。”

　　是啊，是他们太心急了。人往往都会把潜意识里所想的东西误以为真，他们以为船停的地方一定是天清山，所以看到山路，想都不想就往上走。可是他们都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山路，而这里也不是天清山。真正的天清山，应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应该是在……云层的上方！

　　“梦儿！”皓骞高兴地将沐梦搂在了怀里，说道：“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呃？她聪明？沐梦一头雾水。

　　“快起来，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我们马上就可以到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