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Just A Game》绿桐

9、第八章 贱阱塔

　　飞行船其实跟飞机没什么两样。最起码对于坐在上面的乘客来说。

　　我看了半天的高空夜景，终于在心里下了结论。无任何新鲜事迹，我开始闷了。打个呵欠，眼皮又沉重起来。我转身，躺在长椅上，双手枕在脑后。

　　奇犽和小杰走过来坐在长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扫他们一眼，右腿架到左腿膝盖上，闭起眼睛。“喂，你们两个，我要睡觉，说话别太大声。”

　　可没人理会我。

　　“哇——好漂亮——”那是小杰赞叹的声音，八成在看夜景。

　　“你以前从来没有在空中看过夜景么？”拽拽的声音，除了奇犽不做他想。

　　“奇犽经常看夜景吗？”

　　“我们家有私人飞行船，看夜景看得都烦了。”

　　我竖起一只耳朵。

　　“想不看也不行，因为现在整座山都是我们家的。”

　　我竖起另一只耳朵。

　　“还有大概两百个佣人……”

　　我猛地坐起身，脸探到奇犽面前，“做你们家媳妇有什么要求没有？”

　　奇犽大大的猫眼看着我半晌，明显的呆滞。“不、不知道。”

　　“两百个佣人？”我伸出两个指头，在他面前左晃右晃。

　　“嗯。”

　　“你爸妈凶吗？”我非常认真地问。

　　奇犽黑色的瞳仁往上移了一寸，想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也、也不算吧。”

　　“做你老婆可以每天从早睡到晚吗？”

　　“呃……”奇犽的脸颊有一点红，“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我命令。这简直是我绝佳的栖息之地嘛，两百个佣人，我可以不用做任何事情，每天只负责吃喝拉撒睡，从太阳下山开始睡到太阳再下山为止……噢，简直就是天堂！

　　“我想不行……”奇犽想了半天，终于挤出这句话。

　　我大眼一瞪，“你确定？”

　　可惜奇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是个拽小孩，所以他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我确定。”这次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我翻个白眼，“那你有哥哥没有？”

　　“有，我有两个哥哥。”他从脑后抽出一只手，比出两根手指头。

　　“有在这里吗？”

　　奇犽的大眼睛转了一圈，“没有。”

　　我丧气地垂下肩膀。算了，以后再说。

　　现在先睡觉。我往后躺，不再理会他们两个小屁孩，自顾自睡起觉来。

　　***
　　再一次醒来，我已经被丢在贱阱塔。

　　我揉揉摔疼的屁股，爬起身。

　　时限72小时，从塔顶到达地面。这些是小杰告诉我的。

　　我才懒得去理什么到达地面，因为我已经去问过委员会的“洋葱头”，如果一直呆在塔顶上，会不会有人来搭救。他给了我肯定的回答，说会有飞行船来接，但是猎人考试就不通过了。

　　我是无所谓，反正主要是陪着小杰晃，如果他找得到路，我就跟他一起走。所以当所有人都在塔顶上想办法下去的时候，我反而摘下鸭舌帽，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小月，过来——”我摇晃着腿的时候，听到小杰在那边大声叫我。

　　我睁开眼睛，懒懒地起身，“干吗？”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迈开脚步。

　　“我们找到五个暗门。”他看着我说。

　　我耸肩。“那就跳吧。”说着用一只脚踩开一道暗门。暗门向下翻去，很快又阖上。我抬脸，“这算什么？”我都还没进去。

　　“也就是说，每道暗门只供一个人进入。”酷拉皮卡看着暗门目光深沉。

　　一个人……我嘴角抽搐。“那我不跳了。”

　　小杰蓦地转过脸，“为什么？”

　　我想了想，摊手。“太麻烦。”

　　“但是，”小杰蹙眉，眸里浮现着急的神色，“那样小月不就不能过这一关了么？”

　　我耸肩，“无所谓。”不过就不过，我又不是很哈这块猎人执照。

　　“但是，”小杰更着急了，眉间皱褶多了几层，声线提高，“我想和小月一起通过猎人考试！”

　　我愣住。

　　“我们要一起通过猎人考试，我……”我看见小杰低下头，“一个朋友都不想失去！”

　　我沉默。半晌，双手放在脑后，眼珠斜着看天。“哪里还有暗门？”

　　然后是小杰高兴地抬起脸，阳光从他眉间劈下，割出灿烂的伤痕。我习惯性地伸手想压帽沿，这才蓦地发现我的鸭舌帽还漏在刚才睡觉的地方，于是伸到半空的手僵住。“喂，”我拍拍小杰的肩膀，“我的帽子漏那边了，你们先走吧，我去拿。”

　　“没关系，我们等你。”小杰想也不想这么说。

　　我耸肩，转身去拿帽子。拿了帽子又转身向小杰他们走去，路上，我眼尖地发现有一只不明生物正向我飞来。不会是小强吧？我正这么想，就看见它搭到我身上。

　　我差点两眼一翻往后倒去。这辈子最怕这些脏兮兮的昆虫了。我跳起来想甩掉它，落地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脚下的砖块在移动。我低头，惊讶地发现我踩到了暗门，脚下的砖块正在下翻，地下是深不见底漆黑的一片。我急起来，胡乱抓住地面企图稳住自己，

　　结果当然没成功。我无比顺利地跌入黑暗中。我叹一口气。小杰啊小杰，我们有缘无份……

　　塔内的灯忽然亮起来，吓了我一跳。不过更吓人的还在后头——

　　“啊——”我尖叫一声，身体往后缩。

　　“满脸钉”兄弟咧着嘴巴笑得叮当响。

　　差、差点以为是鬼……我用手拍拍胸口舒缓呼吸，然后瞪了“满脸钉”一眼。“你怎么在这里？”对于这个人，我本也没期望他回答。不过隔了三秒钟后，他忽然说：“这是两人通道。”简单的几个字，可我听不懂。于是我皱眉。“什么意思？”

　　他看我一眼，没再说话。

　　我于是半眯起眼睛观察他。这人长得恁怪，脸上那些钉子是天生的么？我很想上去拔一根看看，不过想想还是作罢。跟西索是朋友的，估计心地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下人到齐了。”塔里忽然回响起不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声音，我四处张望。难道又有鬼？我看到一个发声器，闪着红灯。

　　“这条路径是双人通道，一个人是不给通行的，现在人到齐了，你们可以开始了。”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石门就缓缓打开。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跟在“满脸钉”身后小声嘟囔“全靠你了”，前方的他忽然停下脚步，我一头撞上去，眼冒金星。“你干什么？”我瞪他。停下来不会先通知一声？

　　他不答话，只是看着我。那边的发声器却发声了：“啊，对不起，忘了跟你说明规则了。这条通道会设立几个关卡，你们两人轮流上阵，顺序是先进来的慢出场，也就是说，第一道关卡由慢进来的人先上阵，第二道关卡由先进来的人上阵，依此类推。只要你们两个人能在限定时间内通过所有关卡，这一关就通过了；相反，只要有一个人在中途死去，另外一个也不能通过这一关。还有一条规则就是……不能出手相助。”

　　我皱眉听半晌，总算知道他的意图。这不是煎熬么，假如说我弱他强，如果我在通过关卡的时候就要被人打死，“满脸钉”却碍于规则不能帮我，到最后如果我死了，他还不能通关……至此，我已经完完全全肯定这是一部血腥漫画，而我身处乱世，随时可能丧命，并且拖累别人。

　　我无奈地抬头望天，却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圆圆的凹进去，像金工实习时用铁块打造的杯子。我笑了，将鸭舌帽往头上一套，手插裤兜跨过门槛。“走吧。”我对身后的“满脸钉”说。

　　在走到第一关卡之前，“满脸钉”一直很安静。我想了很久，终于轻轻对他说：“我想你等了那么久，一定不希望等到像我这样的人。”

　　“满脸钉”看我一眼，没说话。

　　我压压帽沿。“我不能保证什么，只能尽量了。如果拖累你，非常抱歉。”

　　他依然没有答话，这次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我耸肩。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路途。

　　我们被困在一个圆形的房间内。我抬头，看见高高的天花板。“满脸钉”正在找出口。“喂，”我想了半天，叫他，“这算不算第一关？”

　　他转过脸，看我一下摇摇头。“不算。”简单的两个字打发我。

　　我无趣地撇嘴。“那我不管了，你找出口吧。”反正不是第一关，我不负责。“满脸钉”不应我，我只好找个角落坐下。房间里黑漆漆，唯一的一根蜡烛也烧得只剩薄薄一片，再找不到出口，只好摸黑度日。

　　我轻轻叹口气，身子往后贴着墙壁闭上眼，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背脊却感觉到一处拇指大的圆形凹下去。我皱眉，想起身找另外一处理想位置睡觉，却蓦地灵光一闪。我转身，趴在地上观察我刚才贴着背脊的墙壁。

　　什么都看不出来呀。我蹙眉，凑近一些，双手也用上摸来摸去。摸到刚才感觉到的那个小圆形的时候，我叫出声来。我五指收紧一戳，小小的圆形跌落出来。那是和墙壁一样颜色的一小块皮，表层涂上了和墙壁一样之地的水泥，可是只要按下去就知道其实是不一样的材质。

　　我弯起一边嘴角笑，压压帽沿，拇指伸进洞里，摸到一块凸起，按下去。旁边的石门应声而开。我叫一声，“满脸钉”转过头来。

　　里头有灯光，一个全身蒙得密不透风的人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副扑克牌。

　　听到我们踏进去的脚步声，神秘人抬起头，耷拉着的眼皮底下黑色瞳仁一亮，咧开嘴“嘿嘿嘿”地笑。

　　我倒退一步。“他长得比你还丑。”我忍不住说。

　　“满脸钉”一听，转过头看我，半晌，笑得诡异——虽然从他的表情上我是看不出什么诡异的，但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

　　神秘人小声讲了几句什么话，他手上的手铐“咔”一声被解开，落地。

　　我跟在“满脸钉”身后走过去，探个脑袋出来。

　　神秘人笑，扬扬手里的扑克，阴森森地说：“你们得先通过我这一关，然后从这个门出去，”他指着他身后的一个金色的门，“就有另一个人等着你们。”

　　“满脸钉”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