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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六章 ...

  •   高仓夜很快洗完澡,又把浴室冲洗干净才穿好衣服出来,放在筐子里的湿衣服已被拿走。浴室出来转过走廊就是客厅,客厅里的电视开着,里面播放的是近些时候非常流行的一部生活剧,仁王理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书。

      仁王理惠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说:“高仓穿这身衣服很漂亮。”

      “噗哩,其实你就是想夸奖一下自己的衣服吧。”仁王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下楼,撇撇嘴,跟高仓夜介绍,“这是家姐,仁王理惠。”

      高仓夜微笑,“仁王学姐。”

      仁王理惠点点头,拿上书站起来,“我要回房间一下,你们聊吧。高仓你随便坐,不用客气。”

      客厅一下子就剩了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听得到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和窗外“哗哗”的雨声。落地窗外院子里的桃树长势茁壮,桃花开得繁盛,即使是这样大的雨也依然坚强的缀在枝头上,在雨中显得越发娇艳。

      高仓夜的头发散着,柔顺的披在肩上。由于刚洗完澡,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微红,眼睛也似乎被水汽笼着,有些湿漉漉的。仁王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好像有一根弦“砰”的一声,他猛的移开眼,清了清嗓子,说:“我去给你泡杯茶。”

      高仓夜闻言看向他,正想说“不用了。”却见仁王已经转身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仁王端了两个茶杯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高仓夜。“谢谢。”高仓夜接过杯子,捧在手里,“这些桃树长得真好。”

      仁王看她一眼,低头喝了一口茶。

      “因为有人很用心的照顾呢。”仁王纪子笑着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这是高仓的衣服,我已经装好了。”

      “谢谢您。”高仓夜接过纸袋,弯腰鞠躬道,“改天我会把仁王学姐的衣服洗过送来的。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时间很晚,我该回去了。”仁王纪子微笑点头,没有留她。

      仁王看着高仓夜在玄关换好鞋子,把一旁的雨伞递过去,“这个你拿着。”高仓夜没有推辞,接在手里,说:“明天去学校我会把雨伞拿给仁王君。”

      仁王撇撇嘴,淡淡道:“一把雨伞,不用介意。”

      高仓夜微微一笑,弯腰道了一声“再见”,开门离开。

      撑着伞穿过桃花盛开的庭院,忽然间,一朵桃花被风雨打落枝头,飘飘荡荡的落在她的脚边泥土里,粉艳艳的花瓣上顿时溅上了些泥水。高仓夜停下脚步,弯腰捡起那朵花,慢慢抹去上面沾惹上的脏污,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纸袋里。

      回到家时流火已经回来。桔衣见她身上的穿着和手里的雨伞,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将事情告诉桔衣,桔衣听后一脸复杂,“他好可惜”。

      高仓夜有点哭笑不得,拎着纸袋上楼,“这有什么可惜的。”

      “那可是他的家呀!”桔衣急急跟着后面,“可是……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仓夜停住脚步,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其实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晚上,高仓夜穿好睡衣正准备睡觉,身子突然僵住。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拿起来一件一件抖着,又从衣柜里把衣服拿出来仔细翻着。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高仓夜脸有些白,赤着脚跑出去,在房子里一遍遍梭巡着。

      桔衣听到声响出来,看到她这样,惊讶的问:“怎么了?”

      “同心结丢了。”高仓夜趴在地上找着,满是焦虑。

      那同心结是他曾经亲自编了送给她的,小小的一枚,还不及半个手掌大,刚好可以随身放着。

      “怎么会?”桔衣面色微变,“殿下不是一直都戴在身上的吗?”

      高仓夜颓丧的坐到地板上,脑中是一团乱麻。已经全部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她竭力镇定,一遍遍仔细回想。她一向把同心结贴身收着,唯一一次摘掉就是在他的家里,记得当时她换下衣服,因为怕丢,就把同心结夹在了衣服里,结果等她洗完澡出来,湿衣服已经被仁王妈妈拿走了,而她,竟然忘了同心结还在那里。

      她竟然会忘掉这么重要的东西!

      高仓夜气恼的锤了锤自己的头,站了起来跑向客厅的电话机,可是拿起听筒时又放下,看着墙上的挂钟挫败的叹了一口气,已经这么晚了。

      而此时仁王这边,他正无聊的翻着课本预习新课,仁王纪子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雅治。”

      “怎么了?”仁王抬起头来。

      仁王纪子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这是我在烘干机下面发现的,我想也许是那位高仓同学落下的,有可能是我今天拿她的湿衣服去烘干时从衣服里掉出来的。今天太晚了,你明天问问她,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人家正着急呢。”

      仁王看着母亲手里那枚小小的结穂,觉得神经似乎瞬间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头“嗡”的一疼。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拿过结穂,说:“好,我明天问一下。”

      “好的。”仁王纪子温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出去了,你不要太晚睡觉。”

      “嗯,好的。”仁王目送母亲离开,垂下目光盯着手里的结穂,可是刚刚那一瞬的奇怪感觉又毫无踪影了,他撇撇嘴,把结穂放到一边,继续看起书来。

      这一晚,仁王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到自己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低着头,手指翻飞,红色的丝线在手中不停的绕来绕去,似是在编着什么。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看着,满心好奇对面男人的模样,可那个男人始终低着头,只能依稀看到脸部清峻的轮廓。

      第二天,仁王起了个大早。仁王理惠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着穿戴整齐的仁王,说:“你这是要去约会?”

      “有约,不过是和柳生。”仁王打了个哈欠。他和柳生约了去打网球。

      仁王理惠挥挥手,走进卧室继续睡觉,“加油,运动少年。”

      仁王走出家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和柳生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脚一转,向高仓家走去。

      “……仁王君?”来开门的是桔衣。

      “噗哩,不用这么惊讶吧。”仁王觉得好笑,“我是来还东西的,麻烦你交给高仓吧。”仁王把口袋里的结穗拿出来递过去。桔衣摆着手后退一步,“我去叫她,仁王君还是亲自交给她吧。”说完,转身就跑进了房子。

      仁王挑眉看着独自跑走却把自己扔在门口的桔衣,觉得她的脚步似乎有那么些的……喜悦?他玩味笑笑,退后一步,关上院门,靠在了外墙上。昨天下了将近一天的雨,今天天气放晴,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晨风凉凉,令人十分舒爽。地上投下几片阴影,是院子里倚墙攀爬而上的几株紫藤,在院墙顶上开出大串大串的紫色花朵。

      身后的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院门前又堪堪停住脚步。仁王直起身子,侧过头去。

      门被慢慢拉开,高仓夜走了出来,原本有一丝失望的脸上在看到他的瞬间变为复杂,似是既高兴又抗拒,既想走近又想逃避。这样矛盾的神情仁王并不是第一次在高仓的脸上看到,他走近她,又一次把结穗递出去,“这是你的吧。”

      高仓夜伸手接过,“谢谢,仁王君。”指尖轻轻掠过他的掌心,有些痒痒的。不像当下流行的女孩子那种长长的、亮闪闪的指甲,她的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一片片宛如珠玉,在纤细白嫩的手指上泛着粉色的光泽。不知怎么的,仁王就想起了“指如削葱根”这么一句。他把手收回去,握成拳放进口袋里,淡淡一笑:“高仓客气了。”

      高仓夜把同心结攥在手里,看了看仁王背着的网球包,问:“仁王君这是要去打网球吗?”

      “是呀,和柳生约好的。”仁王说。

      高仓夜点点头,说:“仁王学姐的衣服已经洗干净装好了,仁王君方便一起带回去吗?”

      “不方便。”仁王说。

      高仓夜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拒绝。看到她这幅呆愣的模样,仁王好心情的笑了出来,“噗哩,骗你的。你去拿给我吧。”

      高仓夜嘴角动了动,也笑了起来,抬眼对上仁王晶亮的眸子,一顿,随即移开,微笑道:“那请仁王君稍等。”她很快便出来,手里拎着的还是昨天仁王纪子给她的纸袋。

      仁王接过纸袋,想起了昨天她在雨中捡起的那朵桃花,随口问道:“高仓喜欢桃花吗?”清风吹过,阵阵树叶“沙沙”轻响中,传来紫藤花清淡的香气。

      听此一问,高仓夜有瞬间的晃神,半响,微笑点头:“嗯,怎么了?”

      仁王却是没再说什么,看了看表,挥手与她告别,“时间快到了,我走了。再见,高仓。”

      高仓夜怔怔的目送仁王离开,眉心渐渐蹙起。

      这一天,仁王打网球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中场休息时,柳生问他:“你怎么了?”

      “最近总做梦。”仁王仰头喝水。

      柳生沉吟了一下,说:“神经衰弱?需要我介绍好的医生吗?”

      仁王斜睨他一眼,咧嘴一笑,抬手搭上柳生的肩,“搭档,你真是太体贴了。”

      柳生擦汗的手停住,淡淡拨开仁王的手,放下毛巾,拿起网球拍走进球场,“我们继续。”

      仁王笑着耸耸肩,也拿起球拍进了球场。

      这天晚上,仁王又做了那个梦。只不过这一次,面前那个男人的脸部轮廓更加圆润一些,脸颊上有明显的婴儿肥,身量也更加小,分明还是个孩子。小男孩依旧低着头手上不停的编着结穗,只是这一次,他在跟别人说话。

      “阿璃,你真是笨死了,这么简单的,母亲教了那么多遍,你都还不会。”小男孩说。

      仁王赶忙四下去看,却看不到人,只听得到一个小女孩的娇哼:“肯定是因为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你就把我的这份天赋吃掉了。”

      “笨蛋!我们又不是双胞胎,我才不会吃掉你的。”

      “那我们都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呀,肯定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所以我才会这么笨。”“噗通”一声,小男孩叫道:“笨蛋阿璃,你突然扑过来做什么,结穗都掉了。”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母亲说这叫‘同心结’。”

      “嗯,母亲还说,这个是要送给心爱的人的。”小男孩说,“母亲手里那个应该就是父亲送给母亲的。”

      “父亲……”小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失落,“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我只见过母亲画里的父亲……”

      声音渐渐淡去,紧接着,小男孩又变成了清俊的大人模样,指间绕来绕去的红色丝线让仁王感觉有点晕。

      “同心结,结同心。同心不离,生死不弃。”沉静柔和的声音轻声说,“我们也会这样吗?”

      “会的。”男人编好了结穗,终于抬起头来。白皙的面容,削尖的下巴,狭长明亮的眼睛中满是温柔,他慢慢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阿璃,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

      仁王猛地惊醒,胸口急遽起伏,额头上满是汗水。

      那个男人……

      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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