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睿霆》路然

20、【二十】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缎，大红的喜字，暗香楼里随处可见，喜庆无比，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唯独三人脸上毫无兴意。

　　骆灵韵看着红红的装饰物，内心却悲凉无比。

　　柳睿霆靠坐在软椅上，不惊不喜，任人为他穿衣梳髻。

　　龚寂秦看着失了魂的骆灵韵，内心居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痛感，他从未试过对女子产生心痛的感觉。骆灵韵是目前唯一。

　　殷翾和柳睿霆的成婚日子已经被推延了几日，这几日以来，骆灵韵都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也不睡。当日听到柳睿霆决定要与殷翾成亲的消息，骆灵韵就整一个失了魂一般，无论柳睿霆做何解释，说了些什么，她都统统没有听进去。只是木然地离开了那个房子，木然地走在外面。

　　“秦弟，麻烦你帮忙照顾她。”这是柳睿霆对龚寂秦的嘱托。

　　于是，龚寂秦便随了出去，跟在骆灵韵身后，也不敢打扰她，直至月上中天，龚寂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牵起骆灵韵往回走，骆灵韵也不反抗，任由龚寂秦拖着回了之前安置他们两人的院子。

　　龚寂秦实在看不过去她要生不死的样子，狠狠地骂着，希望能够把她骂醒，可是骂了半天才发现，骆灵韵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半个字，只是木木地坐着，时不时地眨着眼。

　　龚寂秦叹了口气，只好安顿她睡下，可是，骆灵韵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至天亮。听到龚寂秦练剑的声音，她才起身走出门外，呆呆地看着耍剑的龚寂秦，慢慢地回了神。

　　“这是……”骆灵韵认出了，龚寂秦耍的是被柳睿霆改良过的柳氏剑法，可是为什么龚寂秦会耍呢？柳氏剑法一直都是家族剑法来的。

　　龚寂秦听到骆灵韵的声音，潇洒地把剑一收，停了动作，回首看去，看到骆灵韵的疑惑神色，便微笑解释道：“这是睿霆兄传授于我的柳氏剑法，他能够不分亲疏教导于我，我真的很是感激。睿霆兄真的是一个侠义之士！”

　　龚寂秦说罢，神色便黯淡下来，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惜好人没有好报。”

　　骆灵韵听后，神色亦是黯然，良久，悠悠说道：“龚少侠，可否在耍一次剑让灵韵看？”

　　龚寂秦不忍拒绝，从头至尾认认真真地给骆灵韵耍了一次柳氏剑法。

　　骆灵韵最后，清清淡淡地问了一句：“龚少侠，可否教我？”

　　于是，那一日两人便舞了一整天的剑。直至日落方歇。

　　“韵儿，可好？”柳睿霆对于过来看望他的龚寂秦问的第一句便是这话。

　　龚寂秦安慰道：“好了许多，跟我学了柳氏剑法，便累及睡了去。”

　　柳睿霆神色不忍，终还是无话。他多想成亲的日子能够不要到来。可是，成亲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

　　暗香楼的大殿上，来宾无数，邪道中几个叫得上名号的人都齐聚于此了，好不热闹。

　　吉时已到，一身喜服的柳睿霆胸挂红花，靠坐在软椅上，让四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抬了进来。大殿上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哗然之声，没有人想过，暗香楼楼主会嫁与这么一个人。

　　柳睿霆坐于椅上，喜服宽大，袖口空空，喜服下摆搭在椅子边缘垂向地面，随着软椅一颠一颠地轻轻摆动。柳睿霆的面色是极度的不佳，闭了眼眸不想看到众人的讶异和对他的指点。

　　“这不是柳剑山庄的少主么？”还是有人认出了柳睿霆，轻问出声，细碎的议论在大殿响起，“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殷翾被花影牵了进门，殷翾一身火红装扮，丝质的盖头让她的美艳花容若隐若现，花影依然丝质蒙面，只是着装变得喜庆了一些。大殿上不乏年轻的男子，见到美艳的新娘子，都暗暗地可惜，可惜自己不是新郎，但若果大家知晓，成为殷翾的夫婿要遭受如柳睿霆这般失去肢体的痛楚，想必再无人敢觊觎殷翾的美貌了罢。

　　丝质盖头下的殷翾笑得很是甜媚，被花影牵至大殿主位前，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进正在前方的柳睿霆。

　　柳睿霆无手，喜带的一头牵在殷翾手中，一头让柳睿霆一旁的小厮帮忙代牵。

　　“一叩首~”殷翾鞠躬，柳睿霆微微点头。

　　“再叩首~”殷翾再鞠躬，柳睿霆依然微微点头。他本就坐不住，自然没法子鞠躬。

　　话音才落，骆灵韵运了轻功，飞身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她带着期待，眼神迷蒙，微笑如梦如幻，她轻轻地向柳睿霆说道：“霆，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我这就带你走。”说罢就要抱起柳睿霆，无奈周围的小厮已经出手阻止，骆灵韵虽功夫平平，但也能够对付得了两三个人。

　　大殿前方，众人不经意间便空出了一大块地方，骆灵韵与几人对战起来，难舍难分。

　　“韵儿，别闹！”柳睿霆的声音威严地响起。像一记重锤捶入骆灵韵的心，沉闷的痛。

　　她停了手，蓝依和粉儿的剑分别架上了她的白皙粉嫩的脖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柳睿霆，她奋力想要救他出去，他却无情地命令她不要闹。这是什么样的心情？骆灵韵形容不出来，但是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骆灵韵踉跄地退后了两步，轻轻说了一句：“抱歉，失礼了。”转身，缓步离开，可任何人都看出来，这个女子脚步沉重，趔趄几欲摔倒。

　　柳睿霆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如果眼神能够有形，如今，骆灵韵应该能够感受到身后的火辣。

　　还有几步就要能够踏出门槛，这一路上骆灵韵走得甚是艰难。眼见还有几步就能够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大殿，可是她却没有力气再向前迈去。眼前一黑，便瘫软在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