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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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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层层桌椅和四处伸展摆置的人的肢体,还有团团烟雾和汗腥味,很伟大的闯出生路。和下课后上班的工读生简单交接,就步出PUB的窄门——消防已经来了两次要求整改,不过老板总有办法解决,窄门、暗通道照旧。
转弯就是24小时营业的银行,在取款机上查了余额,取出应该拿的,体会一分钟一叠钞票捏在手中的快感,再存进自己名字的存折,看着数字又升了一位,转成记名国债定存,算是光荣完成任务。手机恰好在此时项起,“我马上过来。”
手里的大塑料袋,装了新购的大红色连体泳衣、洗浴用品和替换衣物。步行到全年开放的游泳馆。
光滑健美的肌肉在水花中划过,溅起一道道银箭,而人已到了彼处。
在设备齐全的女更衣室内,用名牌香氛沐浴露和洗发水,将自己打理的香喷喷,换上套头毛衣和羊毛裙子,吹干头发,拿了东西去健身中心附设的日式餐馆。
他已经坐在那,等着上餐点。殷勤的女侍者,都穿着应该是用来当浴衣的粉色小花和服,面貌秀美,可贵的是日语的欢迎、欢送词倒是标准。
拖掉靴,坐下。
“我点了火锅套餐。”他不拖泥带水的说。
其实她想吃自己做的扬州炒饭和番茄沙司蛋汤,但还是点头,不会中毒而且味道不错的东西都好,最重要的是付钱的人最大。
高品质的静悄悄用餐,不说吃饭是为了显示尊重。只有固体酒精炉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咝咝声。起身在滚沸的汤底中加肉片。复又坐下时,脚擦过他裤管下露出的腿,他的脸色没变,眼神变了。不过她没注意,只出于礼貌本能的点头致歉,继续进攻烤鳗鱼。
三十五分钟,如精确的计算机般解决晚餐,补充了身体需要的营养与热量,但脂肪、胆固醇和淀粉摄入又不太过量,决不会犯都市人晚饭时间太长、太晚、太多、太油的不健康饮食习惯。
他发动车子,往不远的公寓而去。
许是有三周没有见面的关系,他特别热情,也稍嫌粗鲁。一进玄关,就将车钥匙和公事包往远远的沙发上丢,抓过她就吻下去。在她刚感觉到他舌的热力时,大手已经伸入裙中褪下她保守型的白色底裤。
门口的急速激战结束后回到卧室,他才慢条斯理的挑逗抚吻,享受浴后肌肤滑不留手的美妙触感,这次两个人都得到了满足。
空气中的骚动气息平静以后,她翻身下床,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回,穿上早先换下的衬衫、外套、牛仔裤。
“我没赶你走。”他有些不悦,多数时候都是他先走人,现在轮到她,很不习惯。
“我晚上有事。”
“和别人约会?你确定一天要三次、还是四次才满足?”他邪邪的猜测,心情恶劣。她与他的第一次时没有落红,但□□得不像是个放□□子。还是他一连三个星期没有和她联系,她一气之下找了新的情人?
她离开房间去客厅的动作顿了下,“对你是两次,对我是一次,这样讲你可满意?”
她拿了自己的包包和袋子,开门,关门。
他跳起来,只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回顾上百平方但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地方,除非他得了老年痴呆,这套房子是登记在她名下,作为半年的“酬劳”。该死的,她根本不住在这。
离开令她心情郁闷的套房,骑上寄放在不远处公共车库的摩托车。以她的体形骑摩托不是很适合,但在城区大肆扩大、交通不便、治安变差的情况下,这部有速度有重量的机器让她有安全感。
驶进广电大楼,将摩托停在24小时值班的门卫老头眼皮子底下,总比停在大门外任人宰割来得好。和夜间部导播打了个招呼,导播也不含糊的将电话接听控制装置全权交给他处置,还体贴的为她泡一保温壶的咖啡,找来块不知谁过生日留下的鲜奶蛋糕,潇洒的挥手离开。整栋播音楼,只有两间房间亮灯,一个是值班室,一个是她的播音室。
关上手机、脱掉外套,在宽大得离谱的木桌边落座,戴上比一般的要大上近一半的专用耳机,调整好话筒的位置,拿过个计秒的时钟对着自己。
二十三点三十分,广告音乐准时响起。
“欢迎收听阿月夜话节目。我是阿月。
“今天,阿月听到一位女生自弹自唱的‘Hello’这首老歌,非常的惊艳。虽然这歌应该是沙哑男声唱的,但女声独唱也非常的有个性。记得我第一次听,那时年龄还小,不懂多少英文,从头到尾也只明白‘你好’和‘我爱你’这两句歌词。长大以后,这还是头一回认真的把这首歌听完。下面我放正宗的原唱给大家听。为什么我说是正宗呢?这又不是火腿或者酱菜。因为是现场版的录音,听了很有感染力,这是和录音棚出品的最大区别。“
切换到录音频道,唱机一秒不差的播出,但她听不到效果,除非自己开了收音机,只有机器上显示的剩余读秒时间,在提醒她什么时候该讲话了。这也是她一整个晚上能保持精神的原因之一: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如果有听众打电话质问,会扣钟点工资的,所以必须集中精神。
她只能在脑子里播歌曲,一边往瓷杯里到入半杯热腾腾的速溶咖啡。一个晚上,能上厕所的机会要谨慎规划才不至于接不到电话或出现空挡,所以她能不喝是尽量不喝水。
听众电话接进来,她先简单问几句,再切换到播音,导播把他的事情扔给主持人,还照拿夜班费,所以她让导播准备饮料和夜宵,各得其所。
又是诉苦的女性,辛苦教书、省吃简用供丈夫念学位,等证书一到手就被一脚踢开,而被抛弃的妻子眼角膜剥离,无法在继续教学工作。
她想破口大骂,但这就不是主持人了,她的角色是倾听者、心理咨询师和问题解决者,她耐心的从事业到家庭,花了二十几分钟引导女听众。最终那个眼泪流干的绝望女人抽泣着挂上电话。
她放了首《领悟》,告诉某些人,生活有太多的需要“领悟”,也就是从绝望中找到自己在其他方面的价值。
这原就是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