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同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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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天晚上唐铮铮过得很惨。
计牧非但不睡觉，还对着她的设计指指点点，一会儿说色块不够鲜亮，一会儿说阴影不够自然，一会儿又说排版不够好看。唐铮铮恼得直抓头发，这是许多天修改下来总监最满意的一份，怎么到他眼里这么烂了？
她本是怀疑他没事找事，但用他的提议尝试着改了改，似乎效果好得出奇。她撇撇嘴，像怪物一样看着他：“你明明是个□□流氓啊......”
计牧一翘嘴角，好心情地说：“□□流氓的眼光都比你好。”
唐铮铮：......
后来，计牧也没有放下她去睡觉的意思。一直趴在她身后，探着脑袋看她做设计。她原还觉得不自然，到后来做着做着也完全当他不存在了。
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唐铮铮刚想活动一下，肩膀已经率先垮下。被他搁了几个小时的肩膀如今酸痛阵阵袭来。她回头瞪了眼没了支撑垂头闭目的某人，到底还是没有叫醒他。
接下来的几天，唐铮铮明显感觉到计牧的变化。
他似乎正试图从之前的冷漠颓然中抽离出来，仍是单调的只会拿“唐青蛙”这个无敌傻帽的绰号取笑她，愿意听她唠叨公司里的琐事和遭受的不平，一如既往地吃光她做的菜并且慎重地夸赞。
好像已经渐渐恢复到一年前她初次见他的状态了......
唐铮铮思考了很久，之于他为何会做出以上这类的改变，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经过无数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无限制循环后，他已经不甘于这种单调原始一成不变毫无营养的生活。
简单来说，就是闲的发慌了。
对此，唐铮铮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她认为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比起一年前的他，似乎之前沉默冷酷的那个更让她觉得放心。毕竟，完全不需要应付。
只是唐铮铮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闲到如此程度，以至于将她藏在柜子里的小提琴也给摸了出来。
她在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堪堪停住了。琴声悠扬。拉弦鸣奏之间自有一股低迷的忧愁情绪，却沉而不闷。
此时将近傍晚，冬日的夜晚总是降临的很快。她在门外踟蹰，直到听完一曲才开门进去。
她其实是想质问的。
可是等她进屋，放下包，走到他面前时，不知怎么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一室昏暗，窗外天空是混了浓灰的蓝。他背对着她，悠然散漫地拉着弦，欣长的身体站得笔直，垂着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不知名的角落。
快要下雪的天气，房间里因为没有暖气处处透着寒。唐铮铮觉得这个时候的计牧像足了一个人。她好像顷刻回到了很久以前，温暖明亮的家里，她乖乖地坐在宽大客厅的沙发上，听着眼前那个男人含着笑为自己拉小提琴。
她会拍着手扑进妈妈的怀里，然后一个劲儿地拍手，伸手抓抓小提琴，冲男人兴奋地喊：“爸爸爸爸，我也要学这个!”
男人的眉眼被融进身后的灯光里，他俯身拍拍自己女儿的发顶，宠溺地点头答应。
明明他的琴音比月还清冷，没有一丝温情和依恋，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脏钝痛、泪腺干涩......
计牧回过头看见的便是唐铮铮捂着腮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他走到她跟前，扬了扬手里的小提琴：“你的放置方法有问题。你听，音色都不好了。”他说着便当着她的面随意拉了两下。
唐铮铮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计牧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他想了想，将小提琴递给她：“还你。”
唐铮铮接过，细细摩擦着琴身，片刻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能乱翻人家家里的东西呢？”她募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问，“是不是...是不是我爸爸让你来的？”
计牧不明所以地蹙眉：“......不是。”
“爸爸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唐铮铮将小提琴抱在怀里，“他会回来的。”
计牧看着那个陷在沙发里神色慌张的女孩，房间的光线很暗，他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是觉得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悲戚的情绪密密地笼罩住她。亲近不得。
他竟不知，她也有这样难过悲痛的时刻。他一直见她一个人，便理所应当的以为她同自己一样，原来她也有亲人。已经失去。或是正在失去的。
他蹲下身，将她的手握住，仰起头看着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像男人一样生活吗？你看，现在你已经有了房子，很快不久，你就会赚很多的钱。命运倾轧你的一切，只要不认输不退缩，总有一天，会全数还给你的。就好像你的爸爸...也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你骗人！”唐铮铮毫无犹豫地拆穿。
计牧微微苦笑，他承认自己的说辞低劣。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怀着这样复杂的心绪安慰一个人。索性顺着她的话应和下去：“是啊是啊，都是骗你的。”
唐铮铮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唐铮铮完全哭爽之后，也曾对自己情不自禁泄露的脆弱深深鄙夷。她一度担心会被计牧变着法取笑，可见他行为举止与之前无异，便也渐渐放下心来。
哼，说起来，现在这种状况，明明就是她养着他，他有什么立场敢嘲笑她！
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放轻松许多。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计牧会将一个包袱丢给她。
她不明所以地捧着包袱看她。
“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能用的，拿去。”
唐铮铮打开包袱，当即闪瞎了她的眼。最上面放着一叠现金一叠支票，并且都是面值不菲。她认出这是再遇到他的那个晚上，那些黑衣劲装的人留下的。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这个不会是赃款吧！”
计牧挑眉：“赃款你就不敢用了”
唐铮铮丝毫没有理会计牧的挑衅，一面将包袱推给他，一面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是良民，不用赃款！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可不想飞来横祸。您...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这些，我一直都放在你家里的。”
“啊！什么什么！”唐铮铮一听立马慌了，转而愤愤地说，“你立刻马上把这这给转移了，速度点！我我养了你这么久，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然后唐铮铮就发现计牧原本带着星点笑意的表情变了。他直直地看着她，眼神中哪里还有半点温和的柔意。他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巨大的阴影也跟着笼罩过来。这让唐铮铮又想起再遇见他的那个夜晚，那条潮湿黑暗的小巷，他也是对她这样步步紧逼。每行一步都仿佛牵动着无数的危险，令她惶然不安、惊惧害怕。却又无所遁形。
唐铮铮在计牧向前迈了第三步之后，没骨气地逃了。
她从厨房里搬出菜刀，试着朝他晃了晃：“积积木，谢谢你看得起我，这些天也承蒙你不嫌弃寒舍简陋。但我想，那些钱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你看那些钱都够你买很多别墅了！住别墅很舒服的！”所以你快点带着你的钱去住别墅吧！
“积木！你再走过来，我...我......”
计牧上前两步，目光与她紧紧相缠，丝毫没有将那把颤颤巍巍的菜刀放在眼里。
“其其实，我...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只...只是，”唐铮铮硬着头皮一面往后退一面试着说服，“你知道那个白蛇娘娘啊，她为了帮许仙开药铺，叫小青蛇盗库银，最后不是也被发现了。所所以，而且...谁知道这个是什么银行还是哪里偷偷偷来的...不不安全......”
唐铮铮一直退到墙角，她刚想弯身逃跑，路已经被计牧堵死。他的身影压过来，微启唇瓣，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评语：“你还真是个胆小、自私、任性、懦弱、并且愚蠢的女人。”
唐铮铮当场就愣住了。这个与你无关吧......
计牧冷冰冰的话传进她耳里：“有时候我实在好奇你的活法。世如炼炉，你这样的个性，只怕很快就会枯萎罢。”
他慢慢靠过去，唇在快要靠近她的侧脸的地方停下。“你以为我会信了你？你无非是怕我将来缠上你，与你讨要罢了。”
唐铮铮无力地干笑，她其实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到这么多日以来的相处，会让他以钱的方式致谢，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她都说不要了。
“反正我不要这些钱！也不要放在我这里。”
“那你要什么？我吗？”
......
唐铮铮想，一个人要厚脸皮到什么程度，才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想他们不熟吧......
“当当然如果你非要给我点东西，我...我不介意再去翻翻那个包袱......”唐铮铮握起拳努力地抬起头直视他。
计牧侧开身。
唐铮铮如获大赦，飞一样地奔去将包袱一把揣进自己怀里。慢慢翻了起来。
除了那些钱，就是些面料极好的衣物，她微有些失望。
难道要她拿一件男人的衣服日日放在家里...想想都有些变态......他到时不会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感情才好。
包袱的最下面是一枚纯黑的狼头勋章。她想了想，将这个握在手里。“我拿这个。”
计牧点点头，而后将她一把抱起。
唐铮铮满面惊悚地看着他，虽然许多天以来他没少抱过自己，但...但不知为什么今晚她觉得气氛怪怪的。
好不容易到了床边，计牧把她放下来。她连滚带爬地躲进被窝的最里面。忙不迭地赶人：“好了好了，我睡了，晚安。”
计牧没有再乖乖离开，他不看她，径直掀了被子躺进去。大手一捞，将唐铮铮牢牢扣在怀里。
“冷吗？”
“不不冷......”肌肤相亲，唐铮铮不可遏制地抖了抖。
“可是我冷。”
呵...呵呵。
唐铮铮僵着身子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差不多觉得计牧应该睡着的时候，她慢慢退开他的怀抱，正要爬出被窝，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道：“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同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