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再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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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牧有种被坑的感觉。
早上出发前，她信誓旦旦地说要带着他们环城一日游，结果却仅仅是在逛完市民广场之后，就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公车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环城游”吗？
显然，同行的唐祈岳也是满脸疑惑。“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唐铮铮神秘一笑，抬手指了指对面：“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那里！”
唐祈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甘心地问：“去那里干什么？”
“看动物啊！”她嘴角弯弯，笑得很是得意，“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老嚷嚷着要来动物园喂猴子吃香蕉吗？嘿嘿，今天姐出资赞助你！”
.....
唐祈岳的心情很复杂。这些天的相处，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可是现在姐姐的这一举动又让他感动地热泪盈眶，没想到她并没有忽略自己。
只不过...他要怎么跟她说明，那只是一时的心愿而已。他已经十六岁了，再不是那个会抱着她的腿大哭大闹的小男孩......
唐铮铮见他突然红了眼眶，以为他想起来从前，当下在心里狠狠地埋怨自己顾虑不周。
随便找了家餐馆吃完饭，一行三人来到了市动物园。为了迎接春节的客流，动物园也是绞尽脑汁，许多破旧的地方修茸一新，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唐铮铮指着门口贴着的大张海报，冲着身后那两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嚷：“我们待会去看这个吧！”
唐祈岳皱了皱眉，“姐你不是最怕蛇了吗？”
“嗯...我就瞄一眼......”
进去后找了好久才找到蛇馆，唐铮铮已经从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沦落到走到最后面的那个。唐祈岳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姐姐很没种地扯着计牧的衣袖，他忍住心里的不适停下脚步问：“要不不进去了”
唐铮铮闻言急忙摇头。想了想：“不然我们先去其他地方转转，待会再过来？”
唐祈岳无语，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放心吧姐！我护着你！”
结果就是，才刚刚进去没多久，唐祈岳就率先败下阵来。尽管那些蛇类大多都蜷缩在人造的洞里，有一些甚至被关在笼子里放在角落，但也并不影响这些时不时吐着红信子的爬行动物对唐祈岳幼小心灵造成的震撼。
两条看了就看了，他不怕。可是一下子来这么多，目光不管移到哪里都能看到蛇的身影，这让他委实难以承受。
唐祈岳面色惨白，犹自镇定地摸索着想要牵起姐姐的手，结果半天摸不到，一转身才见自己的姐姐早已经偎着计牧的手臂还拿衣袖挡着眼睛怯怯地向前张望。
他不免有些受挫，为什么一有事姐姐总会偏向那个男人，他变得不重要了是吗？还是，她觉得他小，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他心里有气，走过去，一把将唐铮铮拉扯过来，有些笨拙地低声安抚：“姐姐...它们现在都冬眠了，没什么好怕的。”
唐铮铮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蛇类身上，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计牧看着她，立马收到唐祈岳的一个眼刀，他抿嘴一笑依旧沉默。
出来之后，毫不意外地听到唐铮铮苦着一张脸憋着嘴抱怨：“哎，现在来果真不是时候，它们都一动不动的。”
“蛇。”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声，却见男人突然往旁边退了一步。
“有蛇，在你脚下，你要踩到它了。”计牧表情认真，伸出指头指了指地上，淡然地陈述。
唐铮铮当真被唬住了，完全不敢低头朝下看。一双手紧紧地扣着计牧的手掌，全身僵硬。“啊！蛇蛇蛇！！！它它它怎么爬出来了！”
计牧看着自己的手心被她抠出的指甲印，下意识地想要挣开，结果反被更用力地抓紧。他诧异地抬头，就看见唐铮铮畏缩胆小不禁吓的样子。他想他应该嘲笑她的。
居然就这么相信了。
只是话还未出口，就又听她紧张地问：“它走了没有走了没有？”
“好像还在......”
“啊！”她闻言越发靠到他身上去了。似乎真能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挠她，脑中一下子划过刚才在蛇馆中讲解员介绍的眼镜蛇的样子，心忍不住一缩，双脚更是如灌了铅般僵直不动了。
计牧不动声色地看着怀里这个双目紧闭，牙齿打颤的女人，不知怎么就失了逗弄她的兴趣。冬日的日光温温的，就这么懒懒地赖在她的脸上头发上，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光，格外的灿烂夺目。她的双颊被冻得通红，浓密的眼睫因为恐惧颤得格外厉害。
他无措地欣赏着她的害怕、惶恐、紧张，听着她的惊叫问询，弯了弯手指，头一次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只是那么一瞬。他的意志接近崩溃。
他也不懂。
恍恍惚惚觉得有什么东西涌入胸膛，四处冲撞，紧接着那种无可名状的情绪仿佛就要蓬勃而出。如同久浸黑暗的人连着血肉和筋骨从深渊里急速蔓延出来的对于光明的那种热切的渴望和期盼。浓烈到让他心生叹谓。
可是等到他一晃神，那种感觉又似乎从未有过。
他好像找到了什么。但是什么呢？
唐祈岳早就看不下去了，刚刚从蛇馆出来他就躲到一边不敢让姐姐看到自己发白的脸色。他才不要被姐姐取笑！
结果，就看到并听到计牧戏弄姐姐的这一幕。本已对他的印象稍稍改善，如今越发觉得他可恶下流，是在占自己姐姐的便宜。“别听他的，哪有蛇啊！”
唐铮铮不信，任凭唐祈岳怎么拉扯死活不肯放开计牧，“有的有的，在我脚上！我我我感觉到了！啊~~~！！！祈岳快跑啊！”
唐祈岳：......
计牧：......
晚饭仍旧在外面吃，唐铮铮今天在大出血的同时也深深地体验了一把“款爷”的威风。有钱果然就是不一样，左手小弟右手保镖。啧啧...光想想都奢侈了。
路过夜市，虽然因为过年的关系，摊子门店关了许多，不过仍不妨碍这条街的繁华景象。唐铮铮双眼放光，拉着唐祈岳的手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偶尔问问价钱，但最终都放了回去。
“姐姐，你不买吗？”
唐铮铮的眼睛已经瞄到了别处，脸上笑意不改：“嗯，买了也没什么用，浪费钱。”
“那你还看......”
“我就看看嘛。”她的眼睛仍盯着手上那双可爱的毛绒手套上，小嘴有些不悦地微微撅起，仔细看了看，又放回去，拿起另外两双放在手里比对。
计牧从未见过她这样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好像巴不得整个身子趴到那个摊子上。
“喜欢就买。”
那个老板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这天这么冷，手套带着很暖和的！”许是今晚生意冷清，老板游说得极其诚恳，唐铮铮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确实还挺可爱的，就是感觉好像戴起来也不暖，有点大......”
老板闻言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说了这么久，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借口就把人给放了呢。当下拿过一只给她戴上：“不大的，您瞧这刚好呢。带着过一会就暖和了。我们这是外贸的，质量好，带着又漂亮，先生您说是吧？”她直接抬头问了那个一直站着面容清冷的男人，心里料定那才是给钱的正主。
“确实大了...”唐铮铮歪着头仰望着身后的计牧，把手伸过去给他看，拼命向他使眼色。
这时又来了几位客人，趁着老板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唐铮铮故作苦恼地蹙起眉，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哎还是算了，冬天都要过去了。”说完就脱下手套果断离开。
计牧很不解，“为什么不买？”你很喜欢啊。
唐铮铮翻了个白眼，“钱又不用你出，而且真的贵了。我才不要自己买了之后又后悔......”
计牧低低一笑，“这样看来，你似乎经常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没有！怎么可能......”
计牧看她一脸嘴硬的样子，又好笑又无奈，将她的手握着，果然冰得不行。轻轻对搓了几下，想了想索性塞到自己口袋里。
唐铮铮对他这一系列动作又吃惊又别扭。尴尬地看了看身旁的唐祈岳，却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本来是想就着这诡异的姿态回家，可是越走越不自在。试着挣了挣，怎么也挣不开。正觉苦恼之际，突然眼前一亮。“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你穿很久了吧？”
“嗯。”
唐铮铮有些惭愧，将他拖到前面那个卖衣服的摊子：“不然我们在这儿挑一件吧。”就当送你的新年礼物。
她看着他的目光落在衣架上方“买一送一，此架一百”的纸板上，没来由地一阵心虚。那什么，虽然她跟小岳的衣服都是挑商场里便宜的买，但是比起眼下的这些......绝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样一想，她也觉得自己小气了。她刚刚实在没想这许多，更何况一天玩下来，身上确实没什么钱了。
赶紧牵着他的手就要走：“我们还是走吧，明天去好点的地方买。”
“不用了，这个很好了。”他拿起就近的一件穿在身上。
唐铮铮暗暗为自己捏把汗，她怎么就忘了他是个手握巨款的隐形富豪呢！自己这样会不会间接践踏了他身为不法分子的自尊？哗——想想都心惊胆寒了怎么办！
对方倒是看起来一切正常，等她付好钱，依旧捏着她的手放进口袋，只不过嘴角有越翘越高地趋势......分外诡异！
唐铮铮有些头痛，吃不准他这是高兴还是发怒的前兆。总觉得哪里不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见了唐祈岳。“小岳呢！你看见他了吗？”
唐祈岳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前面，步伐又快又急。唤了几声他都不理，唐铮铮有些担心，挣开计牧的手追上去。“小岳，你走那么快干嘛？”
唐祈岳偏着头，怎么也不肯看她，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这是见面以来，他第一次跟自己闹别扭。唐铮铮有点慌，完全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只得亦趋亦步地跟着，不时讲些笑话试图能逗他开心，只是唐祈岳并不领情。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往前疾走。
等到了家里，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结果被计牧从后面推了一把，她摸摸鼻子只好坐过去继续心理沟通。她想，唐祈岳这算不算青春期的叛逆？
“小岳......”
......
终究是敌不过自己姐姐要哭不哭的样子，唐祈岳叹了口气，开始没话找话：“晚饭...咸。”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好咸！”
“服务员很讨厌。”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她态度不好！”
“有点贵。”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贵好多！大过年的还涨价太过分了！”
“他怎么还不走！”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他怎么还不走？”她顺着唐祈岳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是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计牧手上的动作一顿，半响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直接走进房间里。
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小岳！”
“姐姐以后别省钱了，钱我有。”
唐铮铮一愣，突然很不想笑了。“那是顾家的钱，不是我们的。以后...姐姐会赚钱养你！”
唐祈岳自知失言，虽然知道姐姐说的是对的，但仍有些不甘心：“那双手套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买......”
她正要说“贵”，唐祈岳显然已经料到，面带讽意：“就算贵，有贵过他身上那件衣服吗！”他知道自己如今必是丑陋无比，只是这个男人，他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为什么姐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高兴时如是。危险时如是。他倒是成了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就在刚刚，姐姐竟然还给他买衣服！
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姐姐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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