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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仙台会 ...

  •   初入门时,便有仙人告诫说雁云台有两大凶地,一为禁地,第二便是瑶湖。
      雁云台的地势西高东低,西临峭壁,东傍瑶湖。瑶湖风景甚美,原本并无什么不妥,之所以会被称为凶地,是因为在它之下的舍身崖。据说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只要坠入了这舍身崖,便神形俱灭,永无翻身之日。
      我思索甚久,终于发出一声长叹:“实在是微妙得很啊!”
      单羽见我如此惆怅,遂安慰道:“你也莫要太过纠结,仙台会并非一定要武试,不如寻一样你擅长的,不定还有胜出的机会。”
      我斜了他一眼:“有何事是我擅长的?”
      “琴棋书画自是不行,不过你若能让红毛出场,胜算便大了许多。”
      红毛?
      我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于是我心下安慰了许多,与单羽告别之后一路小跑着回了小院。刚进门,便见得桃华跳起了她的“漫天飞舞”。我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就着那壶未喝完的桂花酒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看桃华跳舞乃一种享受,不仅因为她那张好看的脸蛋,还因为她有一手撒花的绝技。每当此时我总有一种感觉,这桃华祖上定是一只成了仙的桃花,若非如此,怎会将这么一支平常的舞跳得如此带感?
      正看得兴起,桃华忽然停了下来,踩着小碎步踱到我面前:“师姐回来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无妨,我来正是想试试你是否具备临场发挥的能力。”
      桃华顿时露出紧张的神色:“师姐觉得如何?”
      我打了个酒嗝,道:“甚好,甚好。”

      长相甚好,舞也跳得甚好,我自觉这样说是十分妥当的。桃华却瞬间红了脸,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近耳低声道:“师姐你说,我会不会被苍梧洲选中?”
      我被她惊了一惊,万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仙云台虽说是为交流感情而设,但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却是一场暗潮涌动的争斗。
      关于这事儿得从头说起。
      且说天界之中最高位者乃是天帝上君,但此君行踪极为飘忽,若非天界中发生了十万火急之事,否则万年都难见得他的真颜一次,所以日常事务几乎都交由座下东南西北中声望最高的四大门派的执掌代为打理。这么多年来,四大执掌一直各司其职,平日里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在大家都以为就要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的时候,不知是哪一派先挑了头,协定在每一年的七月初七举办一次仙台会,美其名曰是为了切磋技艺取长补短,实则是为了一争输赢比个高下。
      既然要争,就得有个名头。众神仙找了半天,终是在地理位置上找到了突破口。跟雁云台所处的位置与人界接壤一样,西面的九鹊殿地处与妖界的分界线上,而东面的都州府也恰巧作了鬼府的邻居。这四大派中的其中三派均跨越了其他地界,跟邻居有一些往来也是常事。天界中虽没有严厉规定并不能与外族交往,不过在大多数修仙人的眼中,仙家自是高人一等,若谁与外族扯上了什么关系,便是自降高身。所以三大派的人纷纷想趁博弈大会的机会来寻别人的纰漏,以正自己的气。
      所以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仙台会其实就是一个找茬大会。
      不过在这四派当中,苍梧洲倒是个例外。它地处天界的正北边,血统可以说在四派中是最为纯正的。所以在很早以前的仙台会上,苍梧洲是断然不会出席的,不过自从几百年前发生了一件轰动仙界的事情后,苍梧洲也被拉入仙台会这个泥坑里了。
      这件事说起来甚为纠结,但概括起来却也只有三个字:仙凡恋。若要再说得详细些,不外乎再加上三个字:师徒恋。
      对于这种狗血的事情,我开始是极为感兴趣的,但师尊曾教导过要六根清净,我便强忍了下来。事实上大部分原因也是仙人们不屑于去八卦,所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苍梧洲这三个字便从我耳中消失了。
      直到仙台会的到来,苍梧洲才再度被众仙们提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一向低调的苍梧洲不知因何近来突然高调了起来,先是在天界中广招能人异士,只要有才,不管人家师从何门都一律收了进去。此种挖墙脚的做法当即引起了其他三派的强烈不满,纷纷表示要在仙台会上聚众仙之力商量对策给苍梧洲好看。
      哪想这件风波未平之时,苍梧洲又高调宣布要参加此次仙台会,并将在仙台会上选出弟子收入自己派中。消息一出,再一次在三派间炸开了锅。
      我虽对苍梧洲的八卦之事还有些兴趣,但鉴于被前辈大仙们轮番洗脑后,渐渐的也从有兴趣变成了不屑,甚至生出了就算在雁云台做一辈子授业弟子,也不愿去苍梧洲当神仙这样诸如此类的想法。所以当桃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你莫不是想去苍梧洲?”
      “师姐觉得有何不妥?若然师姐也觉得苍梧洲的行径是不能容忍的?”
      我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其一,天界并未明文规定禁止与外族来往。其二,另外三派间的暗中勾搭也非什么光明磊落之事。所以孰对孰错,并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够分辨出来的。桃华这个问题,当真是把我问住了。
      桃华继续说:“听闻苍梧洲的执掌人是个真正的仙人,若这次能被选中入他门下,对你我来说并非是件坏事。以苍梧洲这样不计出身海纳容川之胸怀,定不会像雁云台这般拘束,依我看……”
      我见桃华越说越激动,连忙朝她做了个手势:“嘘!小声些,莫要叫旁人传了出去。”
      桃华赶紧住了嘴,神色紧张的朝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谁偷听后才放松了神色,只是仍然不死心的劝道:“天荫师姐,不如我们一同走吧。”
      我揉揉眉,叹了口气:“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或许是教训过于深刻,也或许是我真的受不住苦,自打那从逃跑未遂被罚跪三天三夜之后,我便打消了要离开雁云台的念头。虽然雁云台的有些仙人过于清高,但师尊对我还是极好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凡界最讲究的便是尊师孝父。倘若我一门心思的想入别家门,岂不是不忠不孝?
      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决定明日一早再与桃华谈谈再说。

      许是桂花酒的后劲上来了,我的背刚沾到床板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看见自己立于一片雪地当中。在我十丈之遥的前方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亭,亭中有一人背我而坐。我看不见他的容貌,但那清瘦的背影和那一头垂地的青丝,意外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欲朝前再多走几步,那人却忽然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一怔,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脚下一个打滑竟直直摔了下去,一阵慌乱之后,我再次睁开眼,果然只是个梦罢了。
      而当我真正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之时,才发觉自己身处之地却比梦境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翠绿的大树参天而立,顶端缠绕着白色的雾气,轻轻袅袅,恍若云端。脚下的土地比别处更为潮湿,我小心往前了几步,却觉得十分硌脚,遂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全是盘踞纵横的树根。粗的,细的,像一条河流似的朝着某个地方延伸了下去。
      四派中的地界除去苍梧洲,雁云台当属最大。在雁云台的五年时间,虽说不上每个角落都去过了,但能去到的地方都差不多了。
      除了禁地。
      禁地是整个雁云台最大的秘密,没有之一。仙人们大多忌讳于此,自然是不愿意多谈。所以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关于禁地的事我只知道一件,若有谁入了禁地,那么永远都不要想着出来。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而我眼下所处的这个陌生的地方究竟是不是禁地,我虽不敢妄下判断,可是却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有一股不知名的暗流在迅速涌动,身体有一种本能在告诉我,有杀气!
      我下意识地拔腿就跑,然而还是慢了一步,一双突如其来的手钳制住了我的喉咙。我惊恐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瞳。
      我怔了一怔,雁云台上的仙人我自认差不多都见过,但眼前这位,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我不敢说话,一是怕更加激怒他,二来也在思考着对策。但对方显然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他的手稍一带劲,我的双脚便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悬空了起来。全部身体的重量都依靠那只钳制住我脖子的手支撑着,才过了几秒钟,我的呼吸就变得困难了起来,那种随时都可能陷入窒息的感觉让我的两只手不受控制地乱舞,很快便在他手臂上留下数条深浅不一的血印。
      他微皱了下眉,虽然并没有要放我的迹象,但手上的力道终是松了些。趁这个空当,我埋下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吃痛松开手,我赶紧掏出挂在颈间的哨子用力吹了一下,这次能否逃脱,就看运气如何了!
      他看着手上被我咬出的牙印,眉宇间的戾气反而降了下来:“既然如此怕死,为何要入禁地?”
      “若我说是被人迷晕带进来的,你信是不信?”
      “你若有本事离开这里,我便相信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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