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桩风迷峭

15、第十五章：折子戏

　　天界的昼夜比凡界长许多。我才打了一个盹儿，天就已经亮了。
　　我历来有赖床的习惯，所以在起床之前，我得先摸索到我的衣服，才会慢吞吞的开始穿衣。以往我的衣服都是堆在床边的，可今天不知道为何，我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倒是摸到了一个暖呼呼的肉团。我吓了一大跳，正要大叫出声，那肉团却爬了起来，一把将我的嘴捂住。
　　我这才看清那个肉团竟然是阿云。我有些生气地将他的手拿下，斥道：“你不回你屋里睡觉，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阿云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完全没有一点自己做错样子：“我在观察。”
　　“观察什么？”
　　“我观察到你一点魅力都没有。”
　　我抽了抽嘴角：“我有没有魅力，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云撅了撅嘴说：“自然有关系。你没魅力，怎能让我爹爹开心？”
　　“所以你就爬到我床上来观察了，然后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阿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有些哭笑不得，向他伸出一只手：“我的衣服呢？拿来！”
　　“你的衣服太难看，所以我给扔了。”
　　“你把我衣服扔了，那我穿什么？”
　　“我自有准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一堆花花绿绿的意料赫然出现在眼前，我顿时怒火中烧，伸出一只脚直接将他给踹下了床。
　　“让我告诉你，这才是魅力！”

　　阿云摔得不轻，我见他正要展现他那招狮子吼，立马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顺带活动了下手腕，一副谁要是乱来谁就找死的样子。阿云见状，立马窸窸窣窣的溜出了屋子。我这算是看出来了，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欺软怕硬！
　　我一脚将门踹上，然后蹲在那堆衣裳前惆怅了起来。穿，觉得很丢脸；不穿，似乎更丢脸。我踌躇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阿云这死小孩倒是识货。这件衣裳的料子十分上乘，看上去色泽鲜艳，摸上去手感顺滑。除开样式有些繁琐和女气，我倒还是喜欢的。只是我平时简单的式样穿得习惯了，如今忽然要我穿上这身，着实是有些难为我。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这身衣裙穿好，不料刚出门，我还是不争气的摔了个跟头。

　　我出去的时候，山首上神的云车早已在外面等候。我佯装镇定地走拍了拍罗裙上的土，上车去了。
　　这次的云车显然比上回的华贵了许多，单是无人驾驶这一点已足以让我目瞪口呆。苏墨坐在车厢的最里头，一些日子未见，他好似清减了一些，也不似前日里看着精神了。
　　我进去的时候苏墨正在打盹，而阿云靠在他的臂弯似乎也睡了过去。我本想问问山首上神接下来的行程，他却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只得作罢，抱着之前买的折子戏打发时间去了。
　　我自小便爱看折子戏，不过在雁云台里折子戏却是被禁止的。原因是怕里面涉及到的男女情爱影响到弟子们的清修，特别是像我这种修为尚浅的弟子。不过据我知道的，雁云台里有不少仙人都爱看折子戏，只是偷偷摸摸着看罢了。所以每当师尊不在的时候，我总是会找这些仙人借来折子戏，然后看到昏天黑地泪流满面。
　　如今看折子戏不用再偷偷摸摸了，这一点让我欣慰不少。我现在手里的折子戏是前几日和楚砚逛集市时买的。记得楚砚在看到我拿起这本折子戏时的表情，那是极其鄙视的。我自然当作没看见，欢欢喜喜的将它选走了。

　　这是一个极其苦逼的故事。我正看到里面的女主角为了救男主角身中剧毒，在弥留之时才发现原来男主角其实早就有了相好的时候，忽然听到苏墨的声音传了过来，“为何哭了？”
　　我抹了把脸，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没什么，只是有点入戏了。”
　　苏墨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将我手上的折子戏拿了过去，翻看了起来。刚看了一点，苏墨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我见他一副想说又不好说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自己给老实招供了：“那个，我知道这种东西看多了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看了。”
　　苏墨将折子戏合了起来递回我手中：“无妨。若是喜欢便看吧，只是不要再像现在这般哭得厉害了。”
　　我连连点头，欣喜若狂的将折子戏紧紧抱在怀里。抬头看了看山首上神，此时他正一脸的无奈看着我，半晌之后，叹了口气出去透气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哭了，因为这个故事最终不是个悲剧。”
　　“你如何知道？莫非你已事先看了结局？”
　　“当然不是，折子戏要写得引人入胜，一般来说开头都要狠狠的虐，虐完女主角再虐男主角，虐完男主角回头再虐女主角，不过到结局的时候通常都是大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大团圆了。”
　　我的话刚一说完，便听见苏墨轻咳了一声。虽然他已经竭力地想掩饰自己的笑意，但是还是嘴角那微微扬起的线条还是将他给出卖了。过了好一会儿，苏墨才将手从嘴上拿开，道：“这么说，你倒真是看得不少，连看折子戏都能看出经验谈来。”
　　好容易才找到一个不反对我看折子戏的仙人，我自是十分开心，说：“要我说，你绝对是折子戏中的不二男主角，长得又好看又温柔，若我是女主角，自当折服你的长袍之下。”
　　我越说越激动，连话语中带了一些逾越之词也没注意。
　　阿云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偷偷凑了过来，眼睛发亮的看着我，张嘴就道：“姐姐，你什么时候折服在我爹爹的长袍之下了？”
　　我的脸一热，顾不得他爹爹在场，一把将阿云拖了过来，恶狠狠的威胁他：“你再乱说试试？”
　　阿云泪眼汪汪的摇了摇头，趁着我手一松，瞬间爬回了苏墨身边，抬起一张无辜的脸问他：“爹爹，姐姐让我问您，您何时才会折服于他的石榴裙下。”
　　我瞬间石化。

　　苏墨伸出手刮了刮阿云的鼻子，轻道：“爹爹是爹爹，姐姐是姐姐，爹爹和姐姐只是朋友而已，今后不可这样胡说了，不然爹爹是要生气的。”
　　苏墨这话虽是责骂，言语之中却充满了溺爱。我向来不喜欢这样腻歪歪的感觉，不过眼前这对不是父子却胜过父子的两个人，着实让我心头一暖。突然想起远在碧水的爹娘，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

　　阿云到底是个孩子，在苏墨怀里撒了一会儿娇后便又睡了过去。苏墨细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才抬起头来对我道：“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介意。
　　我忙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您实在太客气了。阿云虽是闹腾了一些，但还是很可爱的。”
　　苏墨朝我笑了笑已示感谢，接着道：“此去苍梧洲甚远，你不妨先休息一会儿。这些折子戏，等到了苍梧洲再看也不迟。”
　　我朝他点点头，将折子戏放好，裹了一条被子就地躺下了。云车里甚是暖和，上面的铺毯子也十分柔软，再加上车厢里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没过多时，我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糊间我翻了一个身，身上的被子也随着掉了下去。我觉着有些冷，便伸手去找被子。但没等我摸到被子，被子忽然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再次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却已是到了苏墨的怀里。
　　我抬眼看了看苏墨，见他此刻正阖着眼，似乎睡得很香。我正暗自庆幸，这时候山首上神却不失时宜的撩开车帘抬脚走了进来，见我这样，连说了几个非礼勿视转身出去了。
　　我尴尬不已，正想趁着苏墨未醒之时偷偷从他怀里撤离，没想到我刚一动，就将苏墨给惊醒了。
　　他揉了揉睡意惺忪的脸，道：“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于是节操神马的，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