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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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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矢爱第一次见到宫城良善的时候,读初一的小姑娘才练习网球不到一年。两个人在网球商店看上了同一款护腕,恰巧店里缺货,只剩最后一只。
“这样啊,那就给你吧。”
看着一脸施舍样子的宫城良善,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很是气闷,看也不看那只护腕转身就走。这让宫城良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
“咦?你不要吗?”
麻生矢爱没理她,兀自要走出商店。
“真不要啊……那给我吧。老板,请问多少钱?”
坚定的步伐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踉跄了一下——怎么可以有姑娘这么没有节操?还是说,自己一开始就被她耍着玩儿?!
扎着金色马尾的少女突然间转过身,抽出身后的网球拍,刷地一下直指宫城良善的塌鼻子,冷声道:
“你,跟我打一场!赢了,我明天就送一筐一样的护腕给你!”
墨绿长发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慢吞吞地说道:“可是我只要一个就好了……”
“……你打,还是不打。”
大姐,瞧瞧你那副“敢拒绝就把你扔进东京湾喂鱼”的样子,她能说不打吗?!
宫城良善无奈地说:“那好嘛,你等我把钱付一下……老板,我要这只护腕。”
……
那个时侯,麻生矢爱真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不过现在想想,比起后来发生的事情,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澄碧的双眼透过无框镜片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那个锃亮的小光头上。
“宫城良善。”
“……嗯。”
“闹够了,就回去。”
“……”
气氛有些冷。原本叽叽喳喳乱成一团的少年如今都不说话了,奇怪地盯着这两个对峙的少女,莫名紧张起来。
宫城良善垂下眼帘,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没有闹。”
“阿风说,如果你再矫情下去,她就亲自飞过来揍你。揍醒为止。”
“呵……”光头姑娘忽然嗤笑起来,又瞬间收敛,墨色的眼珠没有一丝光亮,冷得很,“让她尽管放马过来吧。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你随意——”
“啪!”
响亮的耳光声震住了所有人,金色短发的少女却从容不迫地收回了手,镜片下的双眼盛着满满的怒气。
“这一次,你太过分了,宫城良善!!!”
每个人都会害怕些什么。但是宫城良善无所畏惧,因此她无法无天。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制她。所以想骂人的时候大声地骂,想揍人的时候用力地揍,想抽身的时候扭头就走。
她不是不考虑后果,只是从来不害怕。她坦然地接受它,却从来不往心里头去,更不会为了它改变什么。
就像这一次一声不吭地离队,她一定清楚自己有多么地可恶,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
麻生矢爱的那一巴掌,火辣辣地抽在脸上,宫城良善却很想笑。
终于有人跳出来骂她过分了。他们不知道吗?她已经没有底线了。
“四天,四天后的半决赛,如果你不出现——”
“你们能怎么样?”光着头的小姑娘幽幽的开了口,语气平淡,“集体弃权吗?那好啊,反正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关我屁事!”
“你——”
“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我的一切都是她给的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命!!!”
宫城良善歇斯底里地吼叫,如同一头悬崖边上受伤的小兽,红着眼睛嘶吼着,不是渴望救赎,而是单纯地抒发内心最深处的恨意。
现在的世界,好安静。
“……那你怎么没去死。”
少年的音质漠然地响起,语惊四座。
“越前!你在说什么!!!”
“太过分了,小不点——”
……
宫城良善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双冰冷的琥珀色双眼。
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伴随着十几天来积压着的所有情绪,她忍不住了,她真得挺不住了!她沙哑着嗓子冲越前龙马哭喊着:
“她让我活着!她让我就算一个人也要活着!!!但是我不快乐,我好想她,我真的好想她!没有她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良善……”
“我错了,我错了,妈,妈……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你再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就一眼,只要一眼。妈,再让我看你一眼……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宫城良善哭晕了。咚地一下倒在地上。
“良善!”麻生矢爱想要去接住她,却被越前龙马抢了先机,“你……”
少年轻轻地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对面色凝重的盐井空太郎说:“我想,最好带她看一下医生。”
难得沉稳的大叔点了点头:“我会联系的。你先带她去休息吧。”然后迈开大步走出了别墅。
“至于你,她说过了,请随意。”越前龙马淡淡地看了麻生矢爱一眼,和前辈们告了别,缓步往楼上走去。
剩下一群人沉下了心情,默然无语。
越前龙马把宫城良善抱上了自己的床,替她改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对着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发呆。
良久,喃喃自语道:“你不是她。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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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良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了。她头疼欲裂,却还是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这是竹内别墅家房间的格局。但这是谁的房间?
夕阳把血红色的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宫城良善艰难地挪下了床,往窗边走了过去。迎面吹来醉人的暖风,她踉跄了一下,然后倏地睁大了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生铁的气息。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毯上,她的五脏六腑开始翻滚,她想要吐!
怎么会这样?寺庙里的那群酒肉和尚明明已经被抓走了!是谁?是谁在这附近杀生!?
不,这次的气味那么强烈,距离她那么近……就在这个院子里!
宫城良善捂着自己的口鼻憋住气,应尽全力爬到墙边上,想要攀上窗檐往外头看一眼。
“宫城!”
越前龙马刚进屋子,看到的就是宫城良善这副危险的样子。他急忙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把人打横抱起来,然后压倒在床垫上。
“你这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消失了……那个气味消失了。
宫城良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解地看向越前龙马。
“咦……你怎么了?”
为什么她一醒来就要被人吼?小嘴一撇,她把越前龙马从身上推了下去,然后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头真疼……
越前龙马狐疑地在一边打量着她,再开口时语气平静不少:“我以为你要跳窗。”
“我?跳窗?我为什么要自寻死路?真好笑……”宫城良善翻了个白眼,继续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你忘记了?”
“什么?”
“……麻生矢爱来过。”
宫城良善愣了一下,耳边忽然嗡嗡作响。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含糊不清地说:
“我没忘……”
她还没有懦弱到那种地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神经质的举动,她全部都记得。记得一清二楚。
越前龙马松了口气,想起医生走之前说的话,便伸出手去,帮她按摩太阳穴。宫城良善眨巴了两下眼睛,惊讶地发现少年的手法很是娴熟,不轻不重,力道正好。
“咦……看来你有练过啊?”她舒服地眯起眼睛调侃道。
越前龙马没理她,只是兀自通知道:“你昏睡了两天,麻生已经回去了。她让我转告你,女子组半决赛在后天下午1:00。你爱去不去。”
“……哦。”
宫城良善闭上了眼睛,拍开少年的手:“谢谢,好多了。”
“好多了就起来。他们给你煲了老鸭汤。”
少女猛地睁开眼,抓住少年的胳膊问道:“所以,刚刚是你们在宰鸭子?”
“你在说什么?鸭子是超市现成的买来的。”越前龙马皱起眉头地看着她,“你刚刚,晕血?”
“……嗯。有人,在我们院子里放血。算了算了,你一进来那股味道就消失了。可能是我太敏感。”
一看越前龙马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宫城良善只好岔开话题:“对了,这是你的房间?”
“嗯。”
“那你这几天……睡到别的房间去了?”
半挑起眉毛,少年忽然露出一抹坏笑。他弯下腰把脸凑到少女面前,云淡风轻地否定道:
“凭什么?我当然睡自己的房间。”
宫城良善不自觉地咽了口水,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是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
“这房子闹鬼,大家现在都两个人一间房。所以今天晚上你也得跟我睡。”
宫城良善的小脸通红一片,结结巴巴地说道:“凭、凭什么跟你?!”
越前龙马耸了耸肩:“你觉得除了我,谁能忍受你半夜如雷贯耳的鼾声。”
“……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