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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颜破·下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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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蔽空,天雷带着青白色的电光轰然坠下,山间小路上尘土飞扬,两侧的树木枝叶纷纷被打折,零散的枝桠在怒火中烈烈燃烧,红焰中,白色的纤影一闪即逝,左右瞬移躲避着身后的雷火,忽然一道金光划破空气追了上来,白影一顿,随即被震飞出去,炽热的红焰涌了上来,瞬间将其吞没.
足踏热浪,一道人影从红焰深处一步步走了出来,所到之处,天火退避三舍。
看清那人的模样,白影发出一声冷笑
烈焰霍然如莲华怒放,红袍赤甲的神将手臂平平一挥,方天画戟的尖锋闪过一道金芒,直指女子眉心,
“逆天而行,必受其诛!区区一只盘丝狐妖,居然敢反上天庭与王母抗争,今日,就让你明白什么是天威难犯!”
那白影挣扎着坐起身来,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嘴角挂上了一抹傲然,冷冷道:
“阁下不必多言,我既身在魔道,又何惧仙界规条,玉帝王母所掌之地,怕是还不曾宽到昆仑山来吧”
杨戬看着那女子一双炯然生光的明眸,突然莫名地心悸,那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眸中,隐隐竟似有金波流动,越发衬得眉心那点朱砂嫣红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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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他暗叫不好,忙忙收摄心神,定睛再看时,却见那狐女正以嘲讽的目光看着他,不由面上一热,心下气恼,方才自己居然被妖孽迷惑,差点失了心智,想到这里,面色更是难看,看向狐妖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狰狞,冷笑道:
“如今傲气当不得性命重要,你还是放下那点反抗的心思吧.有这点时间,倒不如求神拜佛,只是,在这极西之地,可不会有谁听到你的呼救声了”
莫吟无畏地回视神将凶狠的面容,心下却是无比苦涩,适才她被杨戬引下的天雷逼向路左,哮天犬趁机跃出来,化为长戟直戳她心口,她不及躲避,只得咬牙搏命,就在金芒及身的一刹那,击出华光刺,压上戟尖,拼上全身力气,只求让长戟荡开些许,同时,引发天蚕丝,急速后退.虽然侥幸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却仍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华光刺化为烟尘。
能够勉强维持着坐姿已然艰难,若要逃离或是对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昆仑山脉在九州极西之地,又有谁会来解救她的危难?
眼前突然闪过那张美艳而冷厉的面容,莫吟轻声叹息:
师伯,或许,我要输掉这个赌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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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瑜,当我回首望见你那一眼,我便知道你是我命定的劫,然而,只因是你,莫吟百死不悔……
十八里相送,我们携手行过桃花林,长亭外,临水照影成双,紫郢与绿绮齐齐鸣响,当时不晓,那一曲合奏的春水流竟成了绝响
神啊,你若能听到我的祈祷,请让他忘却有关莫吟的一切。
度过了如许漫长的岁月,我们才得以相遇,在我走后,他要如何经受失去的悲伤
彼此的灵魂丝丝契合,如同半边的自我,命运让我们结合在一起,如今,又要残忍地将我们分开,撕裂的伤口将会是如此惨痛,只怕终生都无法忘怀。
然而,如果忘却一切过往,那些温柔的,旖旎的,深情的,痴狂的…….一切的一切,那么他还能做回逍遥自在的他吧?
如果他可以不用受伤,那么,就算是忘记了我,又有何妨?
我不悔,是因为我曾经得到过这样一份纯净而清澈的爱情。
所以,我不会露出难过的神情,我要笑得比朝霞更灿烂,我要笑得桃花绽放沉醉了东风,我要笑,因为,我比世间大多数人幸福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子瑜……
银白色的闪电刺破了苍青色的天穹,雪白的电光迸裂开来,暴出眩目的虹彩,完全压住了刺眼的金芒。
我阖上双眼,等待天诛的降临。
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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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冷的水气缓缓飘来将我包裹其中,熟悉的香味渐渐将我全身的紧张抚平。
那样温柔,令人想要依赖的味道……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前,屹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
子瑜,子瑜?
他微微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对不起,阿吟,我来迟了。”
我看着他月白的锦袍,水银一样流泻的长发,仿佛霜华凝结而成的眼瞳,心中突然纠结起无法抑制的疼痛,眼前的人,有着陌生的面容,然而,那样温柔到可以令人沉溺的目光,清楚地告诉我:子瑜,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一声隐忍着怒气的斥喝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青郦!你可清楚,插手天罚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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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被刺破的手腕上肆意流淌的鲜血,白衣的青年一手稳稳地抓住长戟的锋刃,以千年冰雪一般的目光凝视着红袍赤甲的神将,寒冷的斗气在空气里迅速弥漫。
杨戬被这锋利的目光盯得寒毛直竖,背上冷汗泗流,龙族本是仙界里天庭之外的强大势力,由上古神祗所创造的天龙,生来具有尊贵的地位与高深的法力,而郦则是由龙族的精气所化,只会经由皇系女体诞生,是万中挑一的菁英,近千年来新生的郦龙只有这么一个,更且身兼西海与东海的双重皇系血统,能力非比寻常.以他的身手,要驯服这条毫无禁锢的青郦无异于白日说梦!
只见白衣的青年冷冷一笑,左手慢慢握紧,方天画戟金色的灵光瞬间褪去,显出乌青的色泽. 杨戬脸色剧变,却只能动也不动地看下去,随着他的手指渐渐弯曲,沉铁所制的长戟被生生扭断!
惨厉的嚎叫声几乎震破了空气,然而终于低了下来,悄然了. 杨戬铁青着脸死死地瞪视着傲慢的敌人,他贵为二郎神君,在天庭上威风凛凛,谁人不敬,然而遇到了这条青郦,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哮天被折磨到灵识消逝……
他握着冰冷的长柄,心下是一片冰凉,强忍着羞愤,默默地转过身去.眼前突然一花,银龙已挡在身前.
白衣的青年眯起了细长的凤眼,声若寒冰:
“不能走!”
红甲神将的身形一僵,却还是折身返回。
银龙嘴角勾起清浅的笑意,薄唇微启,语气里带了慑人的冷酷:
“是那只左手放出的掌心雷迫得阿吟显出原形的吧,废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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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的身形一震,霎时摇摇欲坠,他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然而双方实力的差距让他无法反抗,盯着青郦的玄色深瞳中沉淀了一层层的怨毒与仇恨,黑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蓦地出手,并掌为刀,向左腕斩下!
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那只代表了天威与神力的手掌软软地垂了下去
白衣青年不语,只是将身一侧,让出道来,红袍的神将用燃烧着恨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挺直脊背慢慢地走了过去。那猎猎燃烧的红衣本来张扬如火,而今,却透出一股凄凉阴冷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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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山神庙里,我们倚靠在供桌下,相拥而坐,分享着彼此的温暖。
紧扣的十指,莫名的安心,我伏在他的胸口,聆听柔和而有力的搏动,只觉极舒适的暖意充盈了心腔。
子瑜,子瑜,你竟然真的回到我身边了,如果这是梦,莫吟愿意从此沉睡其中不复苏醒……
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心思,面前的人牵起紧握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地一吻。
“我在这里,不是梦,阿吟,我回来了。”
心中有根弦断了。泪水就这样轻易地涌出,濡湿了月白的衣襟。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埋首在他胸前泣不成声,感觉到细密绵长的亲吻在发间轻轻落下,带着深切的眷恋与疼惜,温柔而甜蜜
阿吟,阿吟……
我近乎贪婪地听他的声音,近乎叹息的呼唤着我的名字,低沉的,好听的声音,多少次在梦境中缭绕,回荡,一旦醒来,只有空枕独影、泪痕两行。
不顾一切地搂紧他,仿佛想要揉入血肉,刻入骨髓.他是太过珍贵的宝物,失而复得,我再不能放手,哪怕是天地毁灭,江河倒灌,也要十指紧扣。
子瑜子瑜,莫吟的思念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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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荒山中一片孤寂,听不到任何声响。
月光如雪,悄无声息地移近身旁。
我抬首仰望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手指拂过他的面颊他的修颈。
月光下,他的脸庞温润如玉。
这个男子,是我初次遇见的青衣书生,在花树下静立,唇边一枚青叶声若鸟鸣,一别月余,而今他银袍玉带,华发如霜,带着笑意冷冽化为闪电自天而降,一掌击折了啸天犬附身的长戟,令二郎神铩羽而归,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子瑜?
掌心突然传来一颤,怀中人睁开了那双冷银的眸.他不发一语,凝视着我,一手缓缓按了上来,捉住我的手,在颊边轻轻摩挲,往指尖印上一个个灼热的吻。
手背上传来令人安心的温暖。
“在想什么?”
我凄然一笑,摇了摇头。
“只是想,下次见面你可会再换一重身份……”
话语被温暖的唇堵住。
“对不起。”
带着怜惜与歉意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我。
“我该早一点告诉你的,阿吟。”
“我的母亲曾是东海皇系的王女,我的真实身份,是龙族青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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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私语,不觉已天明。
我靠在他肩头浅浅睡去,留恋最后一段时光。
梦里,又回到了盘丝洞。
石壁上曼佗罗如死火蔓延,缠绕出不知名的情愫,无比浓烈。
红衣的三十娘笑意冷冽,神色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你去吧!此约自此而开,若那人能舍弃一切与你相伴终生,你可脱离盘丝门下,不再背负一切关系.若你们到底形同陌路,那末你要回到盘丝,终生不得离开!”
我眼看着那一袭白衣缓缓地伏下地去,纤细的背影中透出决绝与傲意,一往无回:
“谢师伯成全,弟子拜辞。”
恍惚中光晕模糊了画面,有人摩挲我的发鬓,睁开微阖的双目,眼前现出那张熟悉的脸,于是柔柔一笑:
“几时醒的?”
笑意如水,温柔,亦如水。
白衣的男子声音低沉,动听一如往昔:
“方才,做什么梦了?笑得这么悲伤?”
我不语,闭了双眼,埋首在他膝上,汲取那一点令人动心的暖意。
宽大的衣袖覆上身来,温暖的呼吸在后颈浮动。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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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会想,或许,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降临为止,莫吟还在美梦中酣睡,不愿醒来,然而,天意不可违,命运如洪水奔涌而去,我们象两片孤单的浮萍,短暂的依偎后,终将迎来永久的别离。
鸾镜不辞朱颜瘦,流光容易把人抛,往后那漫长的岁月里,我独守绿绮,在山腰的沧澜亭中对月抚琴时,偶尔会想起这千年一次的爱恋,无声的叹息随风逝去,心上的苦意却在时间中沉淀,积累,酿成一抹清冷月色,醉了红尘,醉了人间,也醉了自己。
凌霄殿上一幕幕恍然仍在眼前,那些如此深沉的爱与痛,那些悠悠前尘片片过往,都化作了满天飞絮,散落陌尘,那一段凄凉如水的情事,再也无人得晓,无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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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带来了仙界的消息,得知琅缳被召入天庭,他激怒之下冲上九霄,我二人携手打伤了天宫首席,踏上宝殿。
他去寻那女子,我在后面抵挡追兵,然而毕竟独力难支,时间一久,寡不敌众,陷入重围。
大殿内,玉座上的王母对身披锁枷的我露出高傲而冷漠的笑容:
“好个痴心的妖精!为了那条青郦竟然不惜与天庭对抗,只是到底空梦一场,可笑!可怜!”
我微微一笑:
“子瑜既能为我舍去仙籍,莫吟又如何敢不生死追随.他本是东海皇系,我不过一介狐妖,得此深情厚意,纵死何妨。”
王母冷笑:
“是么?只怕,你却不是能让他甘为之死的人!独战天军,胆色倒也不小!可敢与我定下一赌么?若他选择放弃琅缳,与你离去,我不会难为你们三人,若他宁愿舍你选她,那么,你就得亲手毁去自己这张妖媚的脸!”
金色的眼眸一闪:“莫吟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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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的水袖,清灵的眉眼,粉色的薄唇似笑非笑,三千青丝高束,仿若挽起了一汪明亮的月光
她站在我的面前,不象实体,反而是水的精魂。
那样高洁淡雅的女子,便是子瑜曾经心心念念的人么?
我苦笑,莫吟今日,输得多么干脆。
无关风月,只因为,他在乎她。
举手抚额,我眼前阵阵眩晕,是谁曾在耳边悄声说爱我天长地久,是谁曾诚诚恳恳说此心永不变?
却原来,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瞬成空。
抬眸环顾,仙人们幸灾乐祸,王母笑意叵测,琅缳身畔,那一领白衣单薄如纸.
我亦笑,笑得苍白,笑得寂寞,千年一回的等待,等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迎着所有鄙夷嘲讽的目光,我的视线紧紧盯住那双银色的眸,想要从中找出那一丝熟悉的温暖。
我又笑,那里面,只余下痛苦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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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谁解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如今,却是咫尺间,君心,我心,各在天一涯。
那白衣的女子挥出一道赤红的血芒,令得整个大殿都被惊住了。
一道斜斜的伤口割裂了美好的容颜,从眉端到唇下,一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锦服的青年大惊,银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失声叫了出来:
“阿吟!!!”
女子扬首,任面上的鲜血滴落衣上,如泣血的桃花,她长声大笑,一步步向前走去,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闪避,王母嫌恶地以袖掩面,眼底的冰冷无比明显。
女子笑看着玉座之上的天神,声音暗哑:“你赢了!赢得好,赢得好啊~~”
王母看着这已然毁容的女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恐惧来,她疯了!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以笑得出来!
她站起身来,袍袖一拂,喝令道:
“护法!!”
执戟卫士冲上前来,横戈一击,将莫吟打得远远飞了出去
霜华凝结的眼瞳一瞬间被怒气激得发赤,冰寒的斗气在凌霄宝殿上来回激荡,衣袂纷扬,一些修为较弱的仙人已禁不住这狂暴的怒意,身形摇摇欲坠。
锦衣的青年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他身侧龙女颈上的银锁陡然发出一道凌厉的白光,生生阻住了他的脚步。
王母也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样汹涌的怒气,足以震慑天地!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工夫,斗气就为那道白光所剪断,她不由感到得意,如果不是她早先想到给琅缳加上缚灵锁,局面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了,又有谁能阻止神龙显威呢?.
她傲然俯视着殿下双目发赤的青郦,唇边的笑意得意极了。
只要握住你的七寸,便是有通天的神力,又能如何?
子瑜,莫吟果真不是那个能让你甘为之死的人呢。
“子瑜,和我一起走吧。”
“对不起,阿吟,我不能。”
这两个赌约,我输了,输却的,是我的一段青葱岁月,和一声心碎的清响。
掣出藏在袖底的胭脂,我猛力向脸上划去。
是否我在梦中沈迷,梦了太久,所以才在醒来时,如此的怅然以致失望、甚至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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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蓝衣裙不易察觉地颤了一颤,东海龙女担忧的目光拂过身侧青年的面颊,落在身侧,那紧攥的拳头里有丝丝的血流了出来.
不忍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的手背,掰开那紧握的双拳,龙女无声的惊呼,随即以袖掩口.左手中指上的指甲已经被生生挤掉了!
抬眼望去,青年仿若未觉,一双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伏卧在地的白衣纤影,那眼神中纠结了多少的热切与痛楚,多少的歉疚与懊悔,多少的爱怜,多少的哀伤。
龙女清丽的眼瞳中蓦然露出一抹笑意,这个曾经以为长不大的孩子,已经懂得什么是爱情了呢。
曾经牵着他的手度过海底的悠悠岁月,看那稚嫩的孩童如何成长为青涩的少年;在坦白了心事的当晚,他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让她无比担心;一别经年,自己被一纸诏书带上天庭,又与他相遇,急切的语气让她难掩笑意,恍惚以为还是旧时光.然而,一切终是不同了。
他看见自己颈上的缚灵锁后,压抑了本心屈从王母的旨意,为了保得那个女子的安全,答应与她分开,口中说出绝情话语的时候,只有站在身畔的自己,看到了那一领白衣下不可抑制的颤抖。
满心的怜惜如泉水一涌而出,身侧这个骄傲的青年,还是当年那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啊。
当初为了自己的痴念,曾怎样的伤害过他,即使如此,他还是冒着死亡的危险来这里寻找她,而今,还能再因为自己而让他痛悔一生么?
蓝衣的龙女垂下眼眸,淡然一笑。
三哥,如果是你,也会做出这个选择吧?
毕竟,他是你最疼爱的幼弟呵。
所以,对不起,琅缳不能够等到你回来了。
纤白的手指一勾,扯断了缚灵锁的链子。
当啷!
清脆的声响中,小巧玲珑的银锁坠落在地。
大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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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灵锁断开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王母的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奇特的仙家宝物,原是为了惩罚有罪的仙人而造,能勾结扣住神仙的气脉,虽然很是脆弱,却只有施用者可解,一旦受到任何损伤,则被施加者气绝神散,无可挽回。
那个温婉安静的东海龙女竟然自己扯断了缚灵锁链!!
怎么办……
她眼看着那具柔软的躯体突然失力般坠倒在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琅缳会死!
那么,她怎么办?天宫要怎么办?
青郦的狂怒之下,有谁可以保护她?!
那高傲的女天神无力地瘫倒在玉座上,完全被强烈的恐惧摄住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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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的青年跪在地下,怀中龙女雪白的颜色渐渐模糊,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只是喃喃着琅缳琅缳。
龙女嘴角勉强挣出一个虚弱的笑意,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
这样,就好了。你不用再被任何事束缚了,快点,到那个女子身边去吧,去挽回你应得的幸福。
银龙感到自己臂弯中的重量愈来愈轻,眼眶中有什么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一滴透明的液体坠落下去,在触到琅缳面颊的瞬间,激起漫天的荧光,如雪。
那个温柔的笑容,就这样随风化去,再没有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