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68、紧锣密鼓

　　“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词？”三个声音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发出。只不过，莫夫人问的是舒陵，川玉和杜云疆问的是莫夫人。
　　莫夫人一惊的回头，她诧异的睁大眼睛，反问川玉和杜云疆：“你们竟然也知道？”

　　排练紧急终止，莫夫人、舒陵、杜云疆和川玉现在全部集中在莫老爷的书房里。莫夫人一脸严肃，她皱着眉已经来回徘徊了几十圈，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道：“陵儿说她是从川玉家墙上看到的词；川玉说那是故人之作；杜云疆说他在祖传的一本书中看到的。这三者之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哪儿知道的？”莫夫人心中苦笑，暗道：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穿来的，这首词只要是我们那儿的人就都知道吧。想到这，她突然停住，转身问杜云疆：“你有没有带着那本书？拿来给我看看。”

　　莫夫人翻看着手中这本《天佑年间武林奇侠异志录》，在书的最后一页果然写着这首词。
　　川玉表情有些僵硬的看着那本书，他向莫夫人要过来，好像很熟悉似的，翻到其中一页，大略读了几行，便又还给莫夫人，自己闭上了眼睛。
　　舒陵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川玉，她不禁有些担心。杜云疆则在一旁静静观瞧，他只知道，能知道这首词的人绝对都和定风珠有关。
　　过了好一会儿，川玉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神态又恢复成一贯的样子——稳健淡然，深不可测。“莫夫人，我想您一定来自于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川玉说完便定定的看向莫夫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莫夫人大骇，她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保持了二十几年的秘密会有揭开的一天。
　　川玉低下头，默默将双手伸展开又收紧，才抬起头继续说：“我的那位故人曾经说过，如果有人知道这首词，又不肯说出是从哪里知道的，又或是怎么知道的，那这个人一定和他来自同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你，你是说，这个人是我的……同乡？”莫夫人不想惊世骇俗，穿越这个词还是不提为妙。
　　“川玉还想斗胆问一句，当初您来到这里时，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和您一起来的？”
　　莫夫人更加惊异，天哪，这个人太诡异了，他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川玉看出莫夫人内心的恐惧，微微一笑安慰道：“莫夫人不用惊慌，只是当时那位故人告诉我，他来到这里时，随身有一样东西是一起过来的。所以川玉才会问起。”
　　莫夫人阮西泠在心里迅速估量着川玉的可信程度，最终点点头，留他们在书房等着，她自己一个人回卧房取一样东西。

　　莫夫人将一串质地很奇特的手链从首饰盒里拿出来。说它质地奇特是因为这里没有蓝宝石，所以莫夫人一发现这个问题后，这条手链就束之高阁再没戴过。
　　杜云疆看到手链心中一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条手链被放在川玉的手上。
　　突然，舒陵“啊”的一声惊呼，不仅仅是因为手链在川玉的手里发出蓝莹莹的光彩，更是因为自己怀里的梳子现在烫的惊人。
　　她急忙把梳子从怀里取出来放在桌上，伴随着手链的蓝光，梳子也发出红光。
　　“陵儿！”莫夫人紧张的看着女儿胸口发出的青光。舒陵又急忙把定风珠取出来，川玉一边将手链戴在腕上，一边把定风珠平托在掌心。瞬间，整间书房里被耀眼的三色光芒覆盖，舒陵被晃得只能闭上眼睛。

　　当所有光芒渐渐消退时，舒陵睁开双眼，此时川玉的腕上，蓝色手链的每一颗珠子里都流光溢彩的滚动着一些字，逐一读来恰恰是——

　　长生殿吟长生调
　　火舞情倾裂土摇
　　金弓射日箭无悔
　　水天一色丽人娇

　　杜云疆激动地忘记掩饰，他一把抓住川玉的手腕，叫道：“天哪，这就是水天一色长生链？天哪！”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站在胜利的顶峰，傲视天下了。
　　莫夫人怔怔的立在那里，舒陵急忙扶母亲坐下，讲了讲事情的梗概。半晌，莫夫人阮西泠才吐出四个字：“匪夷所思。”

　　当几个人都平静下来时，舒陵才缓过味，她对川玉说：“那么就是说你正是这水天一色长生链的传承者了，可是为什么手链会在我娘亲手上？”
　　川玉轻柔的抚摸着腕上的手链，说：“上天的安排吧，这手链会在每一个和它有缘的人的手里出现，然后再通过种种机缘流传到下一个人的手里。周而复始，长生不绝。它，有着改变时光的力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莫夫人听着川玉的论调，身上不禁一寒，她看看女儿，又仔细的打量着川玉，心道：这个人，为什么让我好像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舒陵又拿起放在桌上的梳子，前后翻看了几次，除了梳身的色泽更加艳丽，什么变化也没有。她在心中呼唤火舞，半天，才听到火舞懒洋洋的回答：“不要吵我，我要睡觉，刚才真暖和，可能我会睡得久一点。”舒陵这才放心。
　　找到水天一色长生链，明音的裂土镜也跟着完全修复了。杜云疆开始蠢蠢欲动，他越来越难以抑制内心的冲动，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也不枉费他十几年来的非人煎熬。于是，他冒着极大的危险，开始在莫氏的老巢和自己的手下频频联系，他有预感，那个小言九成就是长生调的传承者，必须让手下通知九瑶，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小言的线索。

　　中秋大戏如期上演，各个演员的造型最终亮相。
　　舒陵的小龙女，轻纱揽袖，如云的乌发直直披下，一身素白更胜雪，白衣飘飘的仙姿，顾盼生辉的美目，让众人惊叹。
　　明音的少年杨过俊秀挺拔，桀骜不驯，意气风发。
　　香傩的李莫愁美艳照人，傲如霜雪。
　　杜云疆的公孙止儒雅英俊，举止风流。
　　川玉的断臂杨过沧桑尽染，狂放不羁。
　　莫夫人十二万分的满意自己的手笔，她有足够的信心，今年的大戏定能赢得满堂彩。略微愣了一下，她才想起，还有一个重要人物没出来呢——老顽童。“阳儿，把阮宁山那个臭小子给我提喽出来。”莫夫人一声令下，已经扮好杨康戏装的莫舒阳跑去抓来躲在屋子里的“老顽童”。
　　“噗嗤”舒陵没忍住笑了出来，就连明音和川玉也都咧开了嘴角。
　　阮宁山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头发被染成银白色，乱蓬蓬的扎在头上；一下巴的白胡子把面孔堵的严严实实；别人即使不是衣着光鲜，也至少干净整齐，唯有他穿的比外面的乞丐稍干净一点。
　　莫夫人掩掩笑意，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宁山，别看你这样的装扮，可是戏份很重的，一定得给我好好演，此戏成败你可起到最重要的作用。”
　　阮宁山翻着白眼心里说：“就会糊弄人，你为了让每个人听你指挥，对谁都强调重要重要。不过好在至少我不用叫别人姑姑，不过这玩意儿仅此一次，再无下回。”

　　在热闹的锣鼓声中，令人期盼的戏终于开演了。
　　一开场就是舒阳扮演的杨康托孤，将还在襁褓里的小小妹扮成的婴儿杨过交到黄蓉和郭靖夫妇手上，然后重伤死去，从此退场。
　　儿童杨过由舒辰饰演，剧情进一步发展。在黄蓉的照料下小杨过长大，因为感到黄蓉的不公，而愤然离去，被老顽童拣到，从此云游天下。
　　场景一换，小龙女出场。气质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墓派掌门人和全真教的俗家弟子公孙止从小一起长大，公孙止向小龙女示爱，被小龙女以练功为由拒绝。公孙止黯然离去，小龙女拾到被突然癫狂的老顽童抛下的小杨过。
　　岁月穿梭，小杨过已经长成少年杨过，他一直尊称小龙女姑姑。两个人寝食同安，朝夕相处，谁都不知道早已情愫暗生。
　　少年杨过下山游历，遇到老顽童，两个人玩心大起，比试武功。少女李莫愁途径看到，被杨过的俊朗不羁深深吸引，于是她不顾劝阻，一路尾随杨过，甚至跟着回到山里。
　　公孙止在江湖上功成名就，但是心心念念不忘小龙女，再次回到山里，盼望能说服小龙女和他下山。
　　李莫愁在山中遇险，杨过仗义相救，小龙女被公孙止纠缠的心烦意乱，恰巧看到杨过和李莫愁拥抱的场面，心生误会，一气之下随公孙止下山。杨过为了解释也紧跟其后，李莫愁亦然。
　　绝情谷中，杨过和小龙女误会解除，两人重归于好，海誓山盟。暗处的公孙止嫉妒的咬牙切齿，他生出毒计，要害死杨过，独占小龙女。公孙止挑拨李莫愁，让她将杨过骗至万年深潭边，自己则在暗处准备偷袭。
　　小龙女和老顽童赶到，公孙止丧命，李莫愁惊慌之下拔刀误伤杨过一臂，并导致杨过中毒昏迷不醒。小龙女为救杨过，以自己的性命换杨过的性命，将毒过到自己身上，为了鼓励杨过继续活下去，她又留下去海外遍访高人的字条，相约十六年后在此相见，便投入深潭。
　　李莫愁为小龙女的深情所震撼，在杨过醒后和老顽童一起骗住几近疯狂的杨过，将小龙女留下的字条交给他。然后，杨过独自离去，李莫愁看破红尘出家，老顽童继续游走天下。
　　十六年间，断臂杨过行侠仗义，扬名江湖，依然每年按时回深潭边等待。十六年后，断臂杨过再次回到深潭，他已经从老顽童口中知道小龙女已死的真相，一夜之间发色花白。祭奠完心爱之人，杨过也投入潭中。
　　深潭底，杨过与大难未死的小龙女重逢，两人执手泪眼相看，同时咏诵“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然后，大幕拉下，全剧终。

　　大幕拉下，台下的观众（基本上全是山庄的仆人）感动得稀里哗啦，而舒陵和川玉也停顿在那一刻，两人依然双手交握，彼此凝视，此时无声胜有声。舒陵心底被自己所饰演的人物震撼，川玉亦然。此间的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柔情似水的凝视，但是各自的心底都依然回荡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过完中秋节，舒陵虽然依恋家里，但是仍不得不继续上路。拜别父母亲人，舒阳一直送他们出城。
　　舒陵拉住大哥不放，不满哥哥又不同自己一起走。舒阳安慰她说：“你觉得哥哥不在身边就没有保护你？傻丫头，你以为你们一路顺顺畅畅的游山玩水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大哥我早就前前后后的提前派人暗中清理了一切窥视定风珠的黑手。我倒觉得，这样保护你，比跟着你强。”舒阳顿了一顿又说：“其实我本是打算和你们这回一道走的。但是最近得报，除了我在清理那些宵小，还有一组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也在这样做。这是很危险的信号，你们的行程接近尾声，我看有人打算这会儿不劳而获。所以，哥哥要留下坐镇调查清楚，明白吗？”舒陵无奈，只能点头和哥哥告别。扬鞭马上，舒陵他们启程南部的织罗城，一方面探访小言，一方面查实长生调和神殿的下落。
　　望着舒陵他们渐行渐远，莫舒阳暗自祈祷，愿妹妹一路平安，顺利的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