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之精英（短篇）》棠梨吹雪

2、2012之精英【中】

　　熟悉的声音我记不起是谁了，看到熟悉的面容的时候我才觉得心脏剧烈收缩了下，就如半年前看到有人死在了游轮中一样。是奥利奥这个不爱讲话的怪人，他怎么还活着？我猛烈后退了几步，心下寒意顿生。
　　半年前晕倒后再醒来就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住在病房里我只觉得自己是个叛徒，把全班丢下一个人逃走了。我换了手机号码和□□、MSN，我害怕听到同学们告诉我有谁死了，或者用鄙视的目光刺伤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妈妈总是闪烁其辞，我也没有勇气追问下去。
　　无论怎么样，我都活下来了。
　　“你还活着啊？”奥利奥反而问了我这个问题。
　　无可厚非我是讨厌他的，可是更多的是愧疚。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我只有沉默，现在看来我才像是沉默寡言的怪人。
　　最终我们找了个小酒馆坐下来。这个地方的小酒馆是木头搭的，简朴的很，或者说这里所有的建筑物都是木头做的，就像是漫画里的年代久远的美国小镇，别有一番风情。
　　“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啊。”奥利奥感叹的望向窗边，海鸥拍打着翅膀划过海面，他随即扯出讽刺的笑容。我无暇关心，我一点也不想和他坐在一张桌子，脑子里满满对那件事的难过又惭愧的感觉。
　　“你不知道吧？”
　　“嗯？”
　　奥利奥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一天，满脸的回忆神情。“那天你们都下了海，可是我没有，我逃进了船舱。我知道那个强盗一定会下船舱的，所以我在下船舱的楼梯上倒上了油，地上放了好多根钉子。等他滚下来惨叫的时候把烤炉里的洛铁塞在了他张大的嘴里，嘿嘿嘿……真是美妙的声音，谁让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我可不想死。”
　　“什么！”我惊讶的看向他，他只是不停笑着，不停地笑。
　　“你想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对不对，嘿嘿嘿……他们都死了，船长也被我打死了，我手上有强盗的猎枪。你也该去死的，可惜你不知道怎么逃走了。”
　　我气愤的说不出话来，大家都是一起学习了三年的同学，他下得了手杀了所有人。他太可怕了，我倏地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又后怕的立马盯着他。
　　“你怕什么，我们都是精英。虽然我讨厌你总是和那群蠢货一样混在人群里，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在那种情况下也活了下来的精英。”
　　我要离开，可是奥利奥不允许。我们拉拉扯扯间，稀稀拉拉的客人们只当是小情侣在闹别扭。谁和这种人会是情侣，长得一副猥琐样。
　　他偏偏是要告诉我他神奇的经历，在我眼里，他的经历简直是胡话连篇。奥利奥自己开船开到了最近的一个孤岛，那里有着高高的塔楼。他搜刮了里面的食物和宝物，在最高层遇上了双脚瘫痪的老婆婆坐在轮椅上，原来是强盗抢来做饭洗衣的佣人，受尽了折磨。她告诉他了一个秘密。
　　在2012年12月21日，天空中会飘来大片大片血红色的云，蓝色的天空会变成坚硬的天花板，红色的云层会变成滚烫的岩浆，天空会和地面会连接在一起。人们会被压死，或是融化在岩浆里。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躲在海里。等世界末日过去，打开蓝色的天空，就将是崭新的世界。
　　这个说法很古怪，如果躲在海里就能得救，那大家都买件潜水衣备着不就好了。奥利奥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潜在海里不是潜水服就能办到的事，如果正巧岩浆流进海里，那四周的海域就不安全。”他骄傲的抬起头：“不过，那个老太婆为了答谢我杀了强盗，早告诉了我秘诀。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这句话说得很认真。我当真了。
　　但是我正在气头上，一点也不想接受他的施舍。在学校里，他是我们都看不起的人，这对他是不公平的，即便这样我也一时低不下头。而且，这毕竟是个荒谬绝伦的说法。
　　我避着他，他三番两次的来找我。12月21日眼看就要到了，他的说辞越发的生动，我的内心开始动摇，是不是有备无患比较好呢？随后我只觉得自己可笑，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电视里不再播世界各地哪里有灾难，哪里的保护动物又绝种了。可是我感到很不对劲，是女人的第六灵感，我几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觉得我可笑，但是你的心底还是动摇了。”
　　“好吧。你说你告诉我有什么条件？”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果然，实在耍我？
　　“别一副清高的样子了，你为了逃命丢下了所有人，你也只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等到世界末日之后，世界也许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该有后代。”
　　心底的一块伤疤被揭开，我呼吸急促起来，是啊我太搞不清楚状况了。我不是也抛弃了全班一个人走了吗。我觉得那些连逃走也没有勇气的男生太逊了，我心底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生命当成多重要的事。当时，如果我再努力一下，就会说服其他人和我一起逃走的吧。这么差劲的我有资格说别人吗。
　　但我始终没有接受他的要求。
　　大概我还是对世界末日的说法抱有幻想的。
　　21号那天，果然天空的颜色异常的蓝，漂浮着大片大片艳丽的红云。整个小岛都笼罩在一片霞光中，新闻里还是什么也不说，我突然了解了。不是世界各地不再发生天灾，而是政府不准转达这样的末日信息了，也许为了安定人心，也许放弃了。
　　我站在浅浅的沙滩上，手里帮他拿着沉重的电钻。奥利奥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就跟着他往海里走，当海水浸到肩膀我们都停了下来。见我久久不愿意答应他的要求，他的口气不再那么尖锐骄傲，更像是在恳求。
　　“颖，全班我只记住了你一个人的名字。你能从那个强盗和我的手中活下来，证明你很优秀。不用为那些杂鱼愧疚，这个世界只有精英才能活下来，这就是生存法则。”
　　“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精英。”我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红云，岩浆的滚动就像是风吹散的波纹。人们只是聚集在一起议论这难得一见的奇观，纷纷拍照留念，并没有感到危险正在来临。“那时候，我看那强盗进了船舱，就游向了不远处的一艘大船。谁都可以做到的，只不过他们不愿意。”
　　“什么船？我们游轮的附近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不可能，这么大艘船怎么会看不见！我猛然回忆起那天在驾驶舱里看到我们班的游轮不见了，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神志不清错看了，难道说是类似海市蜃楼一样的原因，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吗。
　　但是，我记得我从船上到船下，那艘大船都没有消失过。
　　“啊————”
　　“救命啊！”
　　沙滩上刚刚还在悠闲观景的人群爆发出尖叫声，人们四处逃窜着，可是这岛太小了，哪里有地方可以逃走，有人绝望的蹲下来大哭着，嘶声力竭。
　　奥利奥复杂的看向我，我摇摇头，他再也没有说什么，闭着眼渐渐潜下了水。
　　在最东方的天际线那里，天空就像是塌陷一般往下整块整块的掉落，天地合在了一起，就像是铺地毯，我就是地毯下的小虫。
　　房子被压碎的声音，人们悲伤绝望的惨叫声，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我闭上眼，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我不会害怕的，不会害怕的。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我流着泪对自己说了一句。
　　耳边“轰”的一声巨响，那一刹那我的心简直停止了跳动，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接着是耳边雷声一样大的咚咚声，是我心脏的跳动声。我不敢置信，好像刚才的一切毁灭和惨叫都是梦境，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