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玄清凌

2、第二章

　　我们踏上了前往南山公墓的路上。因为那里有我的亲爱的——吧啦。
　　公车里的人很少。除了我们。
　　……
　　“我想去看吧啦。”我说。在那么静的夜里，我原本不大的声音显得分外洪亮。等待我的确实一阵沉寂。我很怀疑，身旁是否还有夏吉吉这样一个人。大概过了五分钟吧吉吉给了我答复。可是对我来说，却象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你介意我一起去吗？”
　　“……，好呀。”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不认识吧啦。
　　“很为难吗？”
　　“没，只是，你应该不认识她吧？”
　　“恩，我不认识。我只是想看看漾第一个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定很美吧？”吉吉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她笑什么。的确，吧啦很美，我这样想。
　　“吉吉！看啊！雪越下越多了！好美呀！你在哪？”是漾的声音。今天漾不用上课，放寒假了。
　　“我在这！等一下！”夏吉吉无奈的笑了。“小耳朵，谢谢啦！我先出去了！”
　　这时，太阳已有些升起，在雪的反射下，屋子内是一片金黄。夏吉吉象天使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脸有些微红。她关上了门。我心里五味杂粮。
　　早上的食物很丰盛。漾和吉吉一起做的，很好吃。
　　“漾，我想去看一个人，好吗？”
　　“恩……是谁？”
　　“一个不是朋友的朋友。——她死了。”
　　“去祭拜他？”在吃饭的漾抬起头，目光正好和赵海生相撞。于是又低下头。
　　“也算吧！你去吗？”
　　“我不去了。对那些没兴趣。”
　　“是去看吧啦！”张漾他可以忘记我，但决不能忘记吧啦！吧啦为他付出那么多！绝对不行！
　　“吧啦？我……我好象记得。是谁？我，我还是去吧！好象和自己有关系。”张漾说。
　　“那，赵叔叔，对不起了！我们都要出去。所以……”吉吉的样子很窘，她似乎很在意赵海生的看法。
　　他思忖了一下。“李珥，你是叫李珥，对吗？”他问我。
　　“恩。是的，我是。”
　　“我也可以去吗？”
　　我意料到他会这样问，我看了看张漾，他的脸比以前更加的整洁，至少不再有胡碴。他微微皱了一皱眉头。可是，我可以拒绝吗？
　　“好。”我说。
　　……
　　就这样，我们踏上了来南山公墓的路上。而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公墓所在的城市。说公墓，与其不如说是吧啦的家。她在也回不来了！那个曾经打扮的如同树之妖精的吧啦！想到吧啦，我的心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痛了。因为最近让我惊讶的事太多的缘故吧！让我成熟了很多。看待人和事，至少不象从前那么片面。突然发现，吧啦也是幸福的。至少她拥有过幸福。是呀！只是拥有过……因为她喜欢的是水晶……
　　“看！好漂亮的紫水晶！可是好贵……”
　　“等我攒钱了给你买，好不好？”一对情侣相拥而过，好幸福。我能得到吗？也许吧！紫水晶！呵～我记得，吧啦喜欢的是纯白色的水晶！她告诉我，白色代表自然，代表美好。这一切，她都得到了啊……我朝着水晶店的方向望去，色彩斑斓的水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好美……
　　“你走不走呀？行李很沉，你不走全让你一个人拿！”耳边是张漾抱怨的声音。
　　“……”
　　“小耳朵，不要在意，他在开玩笑！”吉吉解释着。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失忆前为我买电脑的漾。那个婆婆妈妈的漾。事实好残酷！
　　“吉吉，我们去找旅店吧。”赵海生成熟的声音将我唤回来。当我完全觉醒时，他们已经走远。我又望了一眼水晶店……吧啦，我来看你了。
　　到了旅店，我们要了三个房间。我和吉吉再一间，漾和赵海生分别一间——怕他们打起来。
　　下午三点了，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五个小时了。整整五个小时里，我和漾除了吃饭，就再也没看见过。我和吉吉一直在房间里。她看电视，我则是凝视着窗外。
　　“吉吉，你喜欢宝石还是水晶？”我问。
　　“恩……宝石吧！很大，很亮，最主要的是它比水晶朴实，却比水晶的价值还要高。怎么了？”吉吉关掉电视，看着天花板。——我在吉吉的身上看到了吧啦的影子。骨子里的倔强。只是没有吧啦犷野罢了。
　　“不！没什么！你会幸福的！一定。”吉吉看着我，不知该说什么。可是她没有问出来。我说的是真的。因为，传说，水晶代表曾经拥有，而宝石，则代表天长地久。这在吉吉的身上会验证的。我相信。“我想出去一下。”
　　“恩！好，早点回来！要出去吃饭的！”
　　“好。”
　　我飘荡在了街上。发呆的，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成了我发现漾还活着以来最大的习惯。一阵秋风刮来，刺骨的冷让我变的清醒。抬头环视四周，竟发现了来时的那家水晶店——“情”。好平凡名字，但好美。水晶真的是一样很美的东西呢！在“情”的对面，我仔细的打量橱窗里的水晶。一样一样的看……红的，紫的，白的……为什么？在白色上面有一抹淡淡的绿？那是……是，是眼影！我不敢眨眼，怕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是吧啦吗？泪水模糊了我的眼。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要去问她！“呼”！很大的卡车，挡在了我和“情”的之间。当车飞过，我来到“情”门前的时候，那树之妖精的颜色早已消失……真的是我的幻觉啊！奇怪！怎么会看到这种幻觉呢？吧啦在地下睡的很好！对吗？我想你了，吧啦。
　　已经流下来的泪水便在也克制不住。就这样，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我释放出压抑很久的感情——我又哭了。
　　回到旅店，我们去吃了饭。在桌子上，我们四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漾和赵海生则是处处作对。我则在也提不起精神。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哦！吉吉！善解人意的女孩！
　　“我看见吧啦了。”也许吧！太过于想她了。
　　“你这些日子太紧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吧啦，好吗？”
　　“好……”真的很紧张啊！
　　我们回到了旅店。我总感觉对于赵海生这类人来说，这种旅店和他的身份很不搭调。可是赵海生却感觉很自然。他很宠吉吉。就象哥哥喜欢妹妹。他们之间的感觉对我来说很怪异，又说不处什么感觉。
　　晚上，我和吉吉继续重复着之前的状态。——看电视和凝望窗外。或许，我在等待我的救世主。
　　“吉吉，我去上厕所。”
　　“恩。”
　　我出来了，在屋里好闷。我的心是空的。只要一想任何事，就会猛烈的痛。痛的莫名其妙。其实，我不想上厕所。只是不想睹人思人罢了。我在外面象征性的走了走。忽然想起尤他。记得他有女朋友了。他是老实人，会得到幸福的。至少我这样想。心里好沉，想找人倾诉。掏出手机，想给尤他发短信。他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
　　“对不起！”我光顾着手机，却忘记了前方的路。居然撞到了一个人。可是，我却要感激尤他。呵！又是一个老朋友——琳学姐。
　　“李珥？你怎么会在这里？”琳和他的男朋友在一起。
　　“恩，我来‘南山’看一个朋友。你呢？”好亲切的声音。那个曾经照顾安慰我的琳！
　　“我也是。呵呵～～最近好久不见你呢！应该……上大三了吧？”琳想了想，说。
　　“是的。学习很忙呢。”我笑了笑。
　　“不要太累呀！”
　　“好，谢谢！霖学姐你什么时候走？”霖向来是这么开朗。这是我的印象。
　　“我呀。哎！明天就走了呢！不能陪你了。看！飞机票已经买好了！”琳的男朋友象变戏法一样变出了机票。
　　“这样呀，那，就下次再聚吧！”很可惜，明天我要去看吧啦，送不了她。
　　“好！再见！”琳挽着他的男朋友离开了。琳的男朋友就是这样，默默着。却很疼她。
　　我回到了屋里。吉吉已经睡去。她应该很久都没有睡好吧？从我来了以后。我也很快的睡去了。那晚，我睡的前所未有的好。也许是吧啦的缘故。我要在她面前展示最好的我。哪怕再怎么痛苦，也要让她知道我过的很好。
　　第二天，我早早的便出去了。我要给吧啦一个礼物。一份她心仪的礼物。我想到了水晶。纯白的水晶。我又来到了“缘”。昨天的情景依稀从眼前闪过。我虽已第三次来到这里，却是第一次进来。我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块水晶。在那些形态各异的水晶中，我选择的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水晶。不贵。但也花了我将近全部的积蓄。可我买它，决非如此。因为那代表了真正的自然。那种纯洁的美。我想那也是吧啦所向往的。我带着它又回到了旅店。这次我告诉了吉吉等我回来。所以，张漾应该没有理由发飚了。
　　当我回来时，他们已经一切就绪，准备出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车，我们到达了“南山公墓”的门前。车上的人依旧很少。毕竟又不逢年也不过节。吧啦的墓很高。吃力的爬到了那里，早已汗流浃背。奇怪的事，张漾竟一句话也没有埋怨。我可以看的出，他的眼神很迷茫，表情则很迷惑——他在用力搜索有关吧啦的记忆。他会记起来的！绝对！
　　前方是一阵乱心得嘈杂。好烦。在这样严肃的地方竟有人在打架！我巡视过去。我的脸一定变的铁青。
　　“小耳朵，你怎么了？前面该不会是……？”吉吉说的没错。
　　“是的，那里是吧啦。”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被另一个打了一记左勾拳。他并不打算还击。打人的人的手，只有四根手指。至于挨打的人，我看不清。
　　张漾拉住了我的手，轻轻将我象他的身后拉。我看了看他，他拉我的是左手，而他的右手，拉的是夏吉吉。明显的，吉吉比我更靠后些。我知道，他是下意识。这已经足够了。至少他下意识里还有我。我怕他若不是下意识，他根本不会记得我。无论如何，我不能容忍，有人在吧啦面前打架。我向前走。却被漾拉住。他颦蹙起眉，不解的望着我。我坚定的点了一下头。他慢慢的放开我。他心呢？也放下了吗？
　　我靠的越前，听他们说话也越清晰。
　　“妈的！你小子还敢来？漾哥和小耳朵就是因为你，才阴阳两隔！看老子今天不揍摊了你！（汗～～不会骂人～～谁感觉自己这句写的更好，告诉我，我改～５５～～）”
　　“别打了！”我大声喊。我依旧没有看清被打的人。被黑人挡着。
　　他们的动作渐渐停止。黑人转过来。哦！天！我造的什么孽？被打的是许弋！那个“死”了的许弋！
　　“许弋？”整个世界安静下来。我听见夏吉吉说。她怎么认识许弋的？
　　刹时，所有目光聚集在吉吉旁边的张漾身上。张漾则是目空一切的往前走。他直直的望着吧啦的遗像。直到他来到吧啦墓的前面。黑人和许弋愣在那里。对啊！他们以为漾死了。
　　“张……张漾？……哥……”许弋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还是听到了。恐怕只有我听到。我注视着许弋脸上的表情。他的脸很白，真不愧是许帅！但恐怕还有愧疚的原因。他慢慢将头转过。骤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米米！你是米米！”他看到了夏吉吉。可是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大叫起来。
　　“闭上你的嘴！”张漾吼着。眼睛仍看着吧啦。
　　许弋则不管那些，抓住了吉吉的手。吉吉将手缩回来。许弋诧异的看着她。漾好象被触动了那一根敏感的神经，一瞬间将吉吉拉在身后。
　　“怎么回事？”许弋问我。张漾好象很反感许弋。将我也当做猎物一样护在身后。我想去告诉许弋，但发现，我被漾紧紧的拉着。我尝试争脱。可是他却越抓越紧。
　　“啊！”我吃痛道。
　　许弋看到漾拉紧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很快的冲着漾来了一记。漾没防备，所以这一击打的好实在。许弋将我拉去身边，对着漾说：
　　“张漾，你听好了，我不知道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甚至我以为你死了。可是请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而且，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小耳朵。包括你在内。否则，我会杀了你！” 许弋握住了拳。他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承诺？什么承诺？和我有关吗？没想到，许弋对我的感情竟是这样的强烈——怕自己承受不起。
　　“你说什么呀？承诺？哼～对你这种衰人会有什么承诺？就算有也是随便说说罢了！”漾露出那种常有的无所谓的表情，亦真亦幻。
　　“你说什么？！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许弋挥舞起拳头，照着漾的脸打了过去。看的出来，这一记很实惠，只是让黑人挡去了。真想让许弋打醒张漾，至少让他知道还有一个人，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叫做李珥！是他曾经的小耳朵！
　　“你以为你很高尚吗？有漾哥在自然会照顾好小耳朵！漾哥说的对，你是一个衰人！只会让原本幸福的人变的不幸！”说到这，许弋和黑人都愣了愣。随后，黑人依旧理直气壮，只是声音小了一些。“不是吗？小耳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过还好，老天有眼，让漾哥回来了，你会给小耳朵幸福，对吗？”黑人问张漾。这也是我一直等待的回答。这个答案宣判着我的生或死。如果漾是否定的答案，那我将万劫不复……
　　“小耳朵？是那个叫李珥的吧？你们是谁啊？”漾蹙了蹙眉，“我不认识你们，包括她！所以以后少烦我！”
　　我知道那一刻的我象是一朵蒲公英，漾则是风，他轻轻从我身边走过，没有一丝留恋，孰不知留下了残缺不全的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是吗？
　　不过也好，漾没有明确的说出来，让我还可以骗一骗自己。呵～虽说答案已经明显！我抬起从弋将我拉开就一直底着的眼，看了看黑人和许弋的表情，象打了粉底一样的白。尴尬的局面。
　　“漾他失忆了！”看！每次打破沉寂的总是吉吉！“你好，是许弋吧？我记得我是见过你的！”他们认识？
　　许弋动了动嘴唇，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继而失落。“那米米你呢？也失忆了吗？”
　　“不是，她是米米的孪生姐姐，夏吉吉。”是赵海生，那个沉默寡言的人，险些被我忘记的人。
　　许弋失魂落魄。
　　“那，米米真的死了吗？”
　　我顾不得看他的表情，自己真的很累。他们说的都和自己无关！什么都不是我的，什么都没有我的，除了回忆！其他一切和我无关！我走向吧啦的坟，将送她的礼物摆在她的坟前，吧啦，他们好吵！陪我聊聊好吗？我拿出手帕，拂拭着吧啦的墓碑。抬头望了望天空，蓝的耀眼。与南山的清格格不入！我又看了看漾他们，在争执着什么。恍惚间在我们上来的小路的尽头闪过了一个人影，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哦！我又出现幻觉了！是因为我和吧啦比较近的缘故吧！我看了看在墓碑上笑的若梨花一样的吧啦：
　　“吧啦，对不起！才来看你！”我望了望漾，“我是时候放手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