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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妙计抽身 ...

  •   他往前走了几步,细细打量着周围桃树的方位,而脚下的树根处,却有着几枚非常不起眼的铜钱。

      “先生?”陈登不解他此举,不由上前询问,“怎么了?”

      “着树为媒,铜钱做引,再以天干地支的推算布下困阵,妙极,妙极。”诸葛瑾舒眉展笑,如此难得开怀的模样让陈登愈发摸不着头脑,“先生……”

      诸葛瑾侧身,一把握住了陈登的手腕,“大人,这布阵之人可在府中?”

      他语气温和如常,只是字里行间的那种疏远感却陡然消失,平添出几分亲近。陈登迷茫,“布阵?什么布阵?”

      嗯?他竟不知情?

      诸葛瑾面上的笑意微收,视线重又投向前方。

      可……不是州牧府的人所为,又是何人?

      “此地既被设下困阵,阵中定然困了人。”诸葛亮见陈登云里雾里,主动解释道:“就是不知此事是陈校尉的意思,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陈登往前走了两步,细细眯着眼打量了好一番,却完全没发现眼前有何不妥。他早就听闻五行之术瞬息万变玄幻难明,若是运用得当,便可轻易抵下千军万马。

      “先生,你可能破了此阵?”虽不知这阵是何人所布,但在自家院落里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怎么想都有些难安。

      ——若是有人误进此地,可就麻烦了。

      “不难,不难。”诸葛瑾微笑,示意他看向树根下的那几枚铜钱,“只要将那处的摆放破坏,此阵自可解之。”

      “哦?如此简单?”

      诸葛瑾含笑点头。

      陈登本想着侍从上前,可诸葛亮已先一步走到树下,“让我来吧。”

      他的语气带着跃跃欲试,就好像是孩童找到了新奇的玩具般。诸葛瑾站在原地,拢袖笑而不语。

      陈登见他没反对,也就跟着默许了。

      诸葛亮慢慢在那几枚铜钱边蹲下身,趁着众人不注意之刻咬破手指,以血飞速划过几道咒令,等那血缓缓渗进铜钱上时,却隐有暗光绽出,须臾间又消散不见。

      他伸手将铜钱一枚枚的捡起,眼前的景致却突如不平静的湖面,泛出层层涟漪,紧跟着,那层波光越变越浅越来越透明,一阵风吹过,卷了飞花一同消散。

      陈登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幕,一旁的那名下人却是早已看得傻了眼。

      “这……这……”他望望桃林,又望望诸葛瑾。少顷,才缓缓吐出口浊气,摇头暗叹:“果真是万物有灵,变化万千。”

      经此一遭,他欲留下诸葛瑾的心思更加浓烈了。

      ——这么位博学旷古经天纬地之才,若能为主公所用,何愁汉室不兴,天下难收?!

      另一面,本被困于阵中的张飞原在睡觉,却老是感觉周围乱遭遭的,他是习武之人,听力比起旁人自是好上数分,这么一吵下哪里还睡得着?

      抓着蓬乱发坐起身,他粗着嗓门吼道:“这是谁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边骂,还一边往发声处望去。

      细窄延长的青石板路蜿蜒远去,尽头处却站了几人,皆是一脸惊奇。

      嗯?

      张飞皱了皱眉头,目光在扫到满目惊诧回望他的陈登时,却冷不丁瞪大了眼睛,“陈元龙?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

      重新恢复自由身,张飞握着他那把丈八蛇矛在练武场耍了整整一下午。

      郁气全出,满心痛快。

      可陈登那儿却是棘手了。

      他一直以为张飞没回府是因寄宿军营,哪成想人压根就没出过府,被人关后院呢!

      此事并不能轻视,来人不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府内,还布下阵法困住守城大将军,其意为何,勿需揣摩便能清楚。

      ——定是那吕布得了消息,开始打徐州的主意了!

      ——只要将三将军给困住,那拿下徐州就是早晚的事!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后果,陈登却是怎么也坐不住了,立刻将城中所有兵力召集,严守城关。

      与此同时,吕布的暗探传来消息,说是徐州城突然戒严,街上也多出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将。吕布的谋士陈宫沉吟片刻,传令诸军暂且按兵不动。

      “先生,既然徐州城内只留了张飞那莽夫,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抢了徐州?!”吕布早已得到消息,徐州城门上关、赵二人的将旗不过是幌子罢了,早在数日前他们便随着刘备带领精兵前往寿春,现在城中所剩,不过老弱残兵一二。

      “莫急。”陈宫来回走了两步,沉声道:“徐州突然戒严,定有因由,且让暗探再去打听,至于起兵一事……暂缓!”

      “先生!”吕布急了,“就算他们真有阴谋又如何?这徐州城没了关、赵二将,还能翻出多大的浪?”

      他说着,微微扬起下巴,满脸自傲,“我手下那八千铁骑,可是天下最厉害的骑兵!要拿他小小徐州,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能妄下定论!”陈宫叹气,语重心长道:“将军,既能用计收服,又何必用力?”

      ***

      徐州,州牧府。

      陈登匆匆赶至诸葛瑾房中时,后者正言谈温笑的与诸葛亮下棋。棋盘中黑白两子各据一方,看似平静的棋局其实早已暗藏激湍。

      “二弟的棋艺倒是精进不少。”诸葛瑾手持黑子,隽永的眉目间颇带几分赞赏。

      诸葛亮唇畔噙笑,一言不发的落子堵围。

      两人都是不动如山的闲适性子,擅后发制人,和他下棋,就像是和自己对弈,平添几分享受。

      陈登就是这个时候进入房中的。

      “先生,先生!”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急走到诸葛瑾面前,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请先生救救徐州!”

      这一声喊的实在突然,不止诸葛瑾愣了一愣,就连诸葛亮的眼中都有惊讶。

      “先生,吕布想图霸徐州已不是朝夕,现他既已知晓主公外出征战,哪有不反的道理?!”陈登匍匐于地,哀戚切切,“他将三将军困于阵中,正是想趁机夺得徐州啊!”

      诸葛瑾蹙起眉头,并未言语。

      诸葛亮微垂眼睫,掩住眸底华光。

      然后,他起身上前,欲将陈登扶起,“陈校尉,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陈登推拒不起,只一连迭声的重复着,泪眼涟涟,“先生,求先生救救徐州!”

      他挣开诸葛亮的手,砰砰砰的将额头磕得格外重,没一会儿就把皮擦破了,血丝细细溢出,染湿了地面,“求先生救救徐州,救救徐州!”

      诸葛瑾叹了口气,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大人,您起来吧。”

      “先生……”陈登抬起头来,额头早已肿的老高,看起来刚刚那几下他是真用了狠力。

      诸葛瑾见状,又是一声叹息。

      他下了矮塌,衣摆如流水般迤逦滑落,衬得那身形更如修竹般挺秀,玉立亭亭。

      托起陈登,他淡淡道:“大人即刻拟书一封,着人加急送至州牧大人手中。”

      陈登惊了惊,不知他此意为何,“先生,我家主公身负皇命,正在前方与袁术交战啊!”

      若真按此言据实上禀,大军必得回拔,那剿贼一事……剿贼一事可如何是好啊?!

      诸葛瑾引了他入座,刚欲提壶为他倒茶,后者却已经恭敬倒出清茶,递到他面前。诸葛瑾抬手接过,轻轻吹了吹茶面,“大人,您觉得州牧大人与袁术的两军相交,哪方赢的机率更大?”

      “……”陈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像是想起什么,不由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回问:“那先生以为如何?”

      诸葛瑾坦言:“以卵击石。”

      陈登沉默,懦懦低头。

      诸葛瑾浅浅喝了口茶,犹自品味着茶香,“不战,是败;可若战了……依旧是败。州牧大人知此战是曹操之计,却又苦于天子下诏,不得不从,现今徐州有难后方失守,岂不是个绝佳的抽身机会?”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坏事不一定就真的坏到底。

      须知,险象还生呐。

      更何况,此一退兵还能减少伤亡。

      ——未伤元气,日后才好屯兵养民。

      陈登眼睛一亮。

      他本也是个极其聪慧之人,一经诸葛瑾点拨,立刻明了,“先生妙策!”

      诸葛瑾放下茶杯,一手随意搁于桌面,缓缓道:“现今天下,各路诸侯兵强马壮雄踞一方,州牧大人不管是在领土还是兵马上都无法比拟,所以……”

      陈登只觉经此一言,心境大然开阔,不由连连追问,“所以什么?!”

      “所以,”诸葛亮弯唇浅笑,自诸葛瑾身边坐下后,缓言接口,“须暂敛锋芒,养精蓄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妙计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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