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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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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许多开场白,却怎么也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的归来。——秦暮
秦暮总觉得,最近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心神不宁在房里梳妆,蓦地抬头一望,生生被镜子里的林淑仪吓了一跳。
镜中的女人对她柔和地笑,似乎还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秦暮抿抿唇,晓得自己过激的反应许是让母亲误会到了,于是慢吞吞地问了一句:“妈妈你怎么啦?”
她已经很多年,没从母亲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林淑仪大概是在酝酿,又实在找不到适合的措辞,愣了一会儿之后摸摸了她的头:“暮暮,你哥哥要回来了,就这几日。你搬回来一家人一块长住一阵好不好。”
“咔哒”,手里的桃木梳生生被拗下几根梳齿,被她握在掌心,尖锐地刺入心肺一般,痛得她几欲叫出声来。
林淑仪自然瞧得出她的反应,紧张到肩膀都耸高了。
她默默叹气,心里打了千百个转,最后还是选择用最惯常的语气,微微应了一声好。
想来,让她回来住,也不是林淑仪的意思。
可是她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哪里又冷得下心来拒绝。
她清清楚楚从镜子里看见,林淑仪的肩头耷了下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亲厚地拍拍她:“那我这就去告诉你苏叔,他肯定特别高兴。还有啊,你不常在家,这房间里也没多少你的衣服,要不我下午就去帮你搬一点过来。”
秦暮仰头笑:“不用了,我慢慢带就好。那边房子里还有许多工作要用的资料,我总要过去的。”
收拾好了去客厅,餐桌边已经有人坐着了。
秦暮客客气气地唤,叔叔。
那人扬了扬手示意她坐,尔后继续低着头看报纸,半晌才折了早报,用带了笑的语气问:“听你妈妈说,你过阵子要搬回来长住一段时间。”
她把面包涂上咸甜的酱,放在碟子里推到他面前,撒娇一样偏了偏头:“叔叔你不喜欢我回来呀。”
苏征爽朗地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鬼灵精怪的丫头,我巴结你回来还来不及呢。”
秦暮很喜欢这样温馨的气氛,喜欢到恨不能占为己有。
可是这样的幸福,再奢侈,也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总有一天,也是要还回去的。
看,苏离疏,这么多年,我还是活在被你布的戏之中,逃都逃不掉。
并且,心甘情愿到我不得不承认。
周末她便搬了回来,整理房间的时候苏征由林淑仪推着进来观摩,频频地说:“齐了啊,终于又要齐了。”
秦暮弯着眼睛微笑,屋子里一派温馨,似乎她也在享受这即将到来的大团圆。
可是谁能知道她心里,被膨胀的酸疼充斥着,压抑到喉头腥甜。
隔天她在办公室接到母亲的电话,对面声音微杂,林淑仪急召:“你哥哥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航了,快来机场。”
秦暮认命地请假,那个有点更年期症状的主管恨不能用眼神给她射小飞镖了,刷刷地签着单子:“全勤扣掉,给你批假都是照顾你们的。”
她人前好脾气地道谢,出了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同她一起出来的同事小筝捂着嘴乐,直说她这个两面派做的太足了。
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一嘻嘻哈哈起来就忘了正形。秦暮还在叽叽咕咕和小筝说着那个主管平日里的刻薄,后面一声喊叫犹如一道冷旋风嗖一下刮过来:“秦暮!”
那个主管就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兴许是从他们开始讲她的八卦时就在了。
秦暮当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好了,这下可以连假条都不要了,直接签辞职合同一了百了。
小筝看她的眼神肃穆了几分,用嘴型示意,你多保重。
她在主管几乎能喷出火来的强烈气压下,很没骨气的抱头蹿掉了。
她还是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接机口,苏征难得柱了拐杖,被林淑仪搀着,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来。秦暮乖顺地上前挽住他。
一家三口,看着便是和睦亲切。
苏离疏不久之后便出现在出口,挽了袖子,风尘仆仆的模样意外的好看。一别五年,他的轮廓其实已经不似以往那样的柔和,可是她居然也只消一眼便认出他来了。
他微微偏了偏头便看见了他们,本来冷峻的脸慢慢绽了些许的笑意。
苏征的胳膊在她手心里有点颤抖,秦暮安抚地拍一拍他的背,也像在安抚自己的心一般。
苏离疏亲厚地喊了一声爸妈,几乎让林淑仪流出眼泪来。尔后他向秦暮伸出手来:“小暮,你长大了。”
他带着淡淡的烟草味的气息,往她靠近一寸,她便慌乱一份。前尘往事犹如烟雾笼罩,慢慢袭来。秦暮想,自己真的是,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