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花火》宇文解忧

6、全民皆兵

　　一只羊赶，两只羊放，三只羊，加只狮子。。。。。。刚好凑桌麻将。金元宝和凝宝的到来，彻底将过去“一缺三”的局面变成了“三缺一”，而花鱼最终忍受不了我们的激将法，加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全□□动。于是第一届家庭麻将争霸赛就在会议桌上开幕了，不，应该说是第一次全体家庭会议就在麻将桌上召开了。

　　“我说，也该分配下家务了，”我摸张牌，“这几天干活的，可都是新来的――二条！”谁愿意这么公正啊，实在是金元宝。。。。。。唉，原来“厨艺不错”就是“不会错太多”～～

　　下家凝宝正想吃，却被花鱼抢了，“碰！我早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发财！”

　　“我多干点没关系，只要别累着你――白板！”金元宝不放过任何机会对我表忠心。

　　大、白、痴～～我不出声地撇嘴，开始运筹帷幄号令群雄，“花鱼负责洗衣服――三万！”

　　“杠上！我来打扫好了，”金元宝爽快地抗下来，“凝宝倒垃圾――七筒！”

　　“我们都有活干，你呢――幺鸡！”花鱼穷追不舍。

　　这张摸起来。。。。。。“我负责每天三顿饭――糊了！”

　　家务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必须得承认，这种工作娱乐两不误，工作时间娱乐，娱乐时间更娱乐的态度和方式，还是相当有成效的。

　　P.S. 看这段的时候请注意破折号前后句联读，并考虑到适当的谐音，哈哈～～

　　五天以来相安无事一团和气，如果不算第三晚凝宝梦游咬了花鱼的脚趾头。含着话梅欣赏花鱼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那一刻我简直觉得凝宝就是上帝。

　　这日晚饭后，金元宝观察我的脸色良久，小心翼翼地开口了，“惑水，商量个事成不？”

　　我最近为了准备民间传统曲艺的报告，抓紧一切时间用mp4恶补相声，故而心情相当不错，翘着二郎腿头也不抬，“嘛事？”

　　“那个――”他鼓起勇气，“咱能不顿顿叫外卖吗？”

　　我还没吭声，花鱼先忍无可忍了，“你不是说你负责吗？你就是用外卖负责的？”

　　“我说我负责一日三餐，我又没说我负责做一日三餐，外卖怎么了？中国餐馆多贵你知道吗？就这点伙食费我容易吗？”我杏眼圆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没听过啊！”

　　“巧妇！”花鱼冷笑一声，讽刺我，“狗熊他妈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令堂！”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花鱼知道敌我不过，只得自己找台阶，高傲地仰起头，“米虫再牙尖嘴利也还是米虫！从明天起，我做饭，你去洗衣服。”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厨房。

　　洗就洗，洗不干净我还洗不烂啊？我冲他背影吐舌头，mp4这时很配合地爆出一句――活该！死qiè！

　　我想厨艺和人品绝对是成反比的，最低限度在花鱼和我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虽然他酷爱拿冷嘲热讽作下饭小菜，但平心而论，手艺的确可圈可点，连我这么有原则的人，在一桌美味佳肴前也不禁尽释前嫌。加以金元宝这个新靶子的出现，花鱼与我一度紧张的双边关系得到了很大缓解，我几乎以为他回光返照了。

　　谁知好景不长，这一日我正在洗衣房辛勤劳作，花鱼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手中的洗衣篮差点丢到我头上，“这怎么回事！”

　　我懒得跟他磨牙，伸手把篮子拨到一边去，扬扬下巴，示意他去看门上贴的告示――每个红字大小都如凝宝之贵爪的最新告示。

　　六不洗规定：
　　一、太干净的不洗（节省水资源，白的至少要穿成灰的）
　　二、太脏的不洗（再洗也洗不回原样，浪费人力物力）
　　三、太贵的不洗（本人非专职浣衣娘，为避免误伤请送干洗店）
　　四、太便宜的不洗（洗了一定变形褪色，建议直投垃圾桶）
　　五、比我的衣服更好更漂亮的不洗（避免他人借衣物正常损耗，诬陷我因嫉妒蓄意破坏）
　　六、被凝宝咬过的不洗（口水齿痕等都是所有权的标志，此类衣物将交由凝宝全权处理）

　　兹严正申明，任何衣物如符合国际认证“六不洗”标准，一律原样退回！且物主不得以任何理由上诉！

　　“什么六不洗！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想洗！”花鱼恶狠狠地用手指点我，“编造借口逃避劳动，好吃懒做好逸恶劳！”

　　“花鱼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交叉起双臂，义正辞严，“什么也不想洗是工作态度问题，六不洗是工作方式问题，你这句话可是很严重的指责，是会影响到我的政治前途的！”

　　“那按你的工作方式，”花鱼把洗衣篮直送到我鼻子底下来，不住冷笑，“这些都不洗了？”

　　“基本――正确－－”我见他瞳孔放大，似是发狂的前兆，便扁扁嘴，“眼睛瞪那么大干吗？弹玻璃球？没道理你的衣服我就得全洗啊，你做的饭我又没全吃！” 话一出口就发现有很大的逻辑漏洞，于是忙作认真状低头翻检洗衣篮，忽然满怀歉意地抬起头，“对不起我错了，”拎起一只袜子，“这只可以洗，”看着另一只摇摇头，“那只不行。”

　　“为什么不行？”花鱼愤怒兼迷失，“不会连一只袜子你也要歧视吧？”

　　“袜子是哪只脚的？”我好心给他一点提示。

　　“右脚啊～～”

　　“你哪只脚被凝宝啃过？”

　　“右脚啊～～”他做出一副“所以呢？”的表情。

　　“。。。。。。”考虑到他的智力和体力水平，我只得按下性子解释，“你的右脚呢――被凝宝亲密接触过，这只袜子呢――就间接沾上了它的口水，不再属于你的私有财产了。其实从发展的眼光看，凝宝的唾液已经融入了你的血液之中，流遍了你全身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严格来讲，根据规定第六条，你已经是凝宝的人了，”用暧昧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嘿嘿轻笑，“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惑大善人的嘴是很严的，不给钱是不会说的～～”

　　“你！”花鱼气得微颤，握紧拳头，眼中放出绿光，我见状不由后退一步，双手悄悄握住了水管。

　　正在这时，凝宝步履轻快地跳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盒洗衣粉，打眼见花鱼凶相毕露，先是一怔，立即跳到我身后，只探出一对耳朵。

　　可怜的孩子，自从上次被花鱼威胁要送它去穿越，就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我慈祥地转转它的耳朵，对花鱼十分不满，斥道，“你什么你？大呼小叫人憎鬼厌，连狮子都不待见！做人真失败！孤独地凄凉地死去吧！”

　　花鱼好像很不喜欢这种死法，瞪着眼僵硬了半天，大概是想表现自己还是有人缘的，便慢慢缓和了面色，柔了声唤道，“凝宝，到哥哥这里来～～”

　　我呕。。。。。。不过我实在想看他怎么做作，于是推推凝宝，“凝宝乖啦，跟花鱼叔叔去玩，要不总在洗衣房里闷着，都长白毛了～～”

　　凝宝露出只眼睛瞄了他一会，拽拽我的围裙，无声地征询意见――玩不好能咬他么？

　　还没等我有所表示，花鱼又发出了新的召唤，“凝宝来啊，哥哥屋里有好多好玩的，都给凝宝玩，只给凝宝玩～～”

　　凝宝闻言双眼一亮，嘴角微微向上咧开，很绅士地伸出两只前爪，作敲击键盘的姿势。

　　还真识货。。。。。。我忍俊不禁，要知道花鱼新近购置了一台可摄像录像红外键盘游戏手柄无敌声控超大内存笔记本，简直是爱不释手视若性命，还亲昵地称其为“小本”，当年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差点以为花鱼在呼叫他的远方堂弟本拉登呢。。。。。。这下凝宝可是点中了他的死穴。。。。。。

　　花鱼也没料到凝宝竟有这着，一时愣住了。

　　我心中窃笑不已，努力火上浇油，“凝宝啊――”摸摸它脑门，“姐姐这就要批评你了，那是叔叔最心爱的‘小本’啊，要是给你玩了，他晚上抱着什么睡觉呢？”

　　花鱼的脸由黑变红，又由红转白，终于一咬牙，以英勇就义的语气开了口，“来吧！”自己先转身出门，背影如此高大――我是说和凝宝相比。

　　凝宝要挟得逞，很是得意，忙一扭一扭地跟了上去，就在跨过门槛的刹那，它尾巴顶端的毛唰地分开，比出了一个V字。

　　转眼又到了一周一度的劳动节，我换上制服――碎花围裙，贤惠不可方物地在洗衣房里劳作，一面用字正腔圆的藏族普通话高歌，“呃! 是谁逼咱们卖了身呃？是谁害咱们难解放呃？是那敌人大花鱼呐，是那对头金元宝唷，呷拉羊卓若呷拉羊卓若――”

　　我穿云裂日的嘹亮歌声中，凝宝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身上还斜挎着迷你黑皮电脑包。自从染指了花鱼的宝贝“小本”，凝宝同学就不可救药地陷入了单方面的热恋之中，除了忌惮花鱼不敢打扰他工作，其余时间简直和“小本”寸步不离，还磨着我缝了个斜肩电脑包，走到哪挎到哪，一刻也不舍得取下，很有点IT精英的架势。花鱼虽对此颇有微词，然又不能食言而肥出尔反尔，况且满脸褶子也不好和小朋友争抢玩具，只好转而致力开发新兴趣，修习起了围棋。

　　“凝宝来给姐姐打气的么？”我笑盈盈地问，一小心就多倒了一大勺漂白粉，好像这筒衣服是花鱼的。。。。。。嗯，我肯定自己记不清了。

　　凝宝含糊地嗯了一声，不客气地伸出爪子在筐里拨拉，自从规定第六条出台后，它就特别喜欢出没洗衣房义务检阅，采购的热情好似赶上了年末大减价。

　　“算啦～～”我撂下水盆，都怪“金花组合”，也不知道修修洗衣机，害得我每次都要用水盆压上筒盖，“还是给他们留几件吧，俗话说狗瘦主人羞，他俩穿得邋遢，咱俩也面上无光的不是？”

　　凝宝听得在理，遂罢了爪，直起上身伸个长长懒腰，我见状一惊，正待阻拦，耳中却听得哐、哗啦、咚三声连响。

　　哐――某爪碰上水盆
　　哗啦――大雨倾“盆”而下
　　咚――水盆撞上某头

　　我本以为这一连串打击乐会以凝宝的“呜呜”收场，不料却听它“嗷”地一声，抱着电脑包跳了起来。

　　啊！小本！！！

　　狮子水大还能勉强做成狮子头，电脑水大那就就是危险的脑积水！要是花鱼心爱的“本贵妃”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我们这些宫女侍卫太监就得殉葬！机智勇敢的我忙抢过包包，随手抓个什么用力擦拭起来，口中不由喃喃道，“完了完了你死定了――”

　　凝宝连着包包被我一齐扯过来，下盘不稳左右摇摆，听见还以为是说它，不由嘴一瘪，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

　　好在我抢救及时，“小本”只是沾上些水渍，仔细看看并无异样，不过性命攸关的事，还是谨慎点好，我敲敲机壳，示意凝宝开机检查下。

　　凝宝手忙脚乱地按下开机，百忙中还不忘用爪心肉垫拂去键盘上的洗衣粉，打开机子娴熟地进入开始――程序――附件，然后轻轻一点，一盘新的蜘蛛纸牌就出现在了桌面上。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我放下一半心，“再试试上网。”

　　凝宝动作缓慢下来，看向我，眼睛睁得老大。

　　“你――”我怀疑地盯住它，“――不会上网？”

　　凝宝避开我的视线，尾巴竖起挡住了面孔。

　　“那你平时玩什么，就玩这个？”真是浪费啊浪费～～

　　凝宝放下尾巴，跟我比划一个大球，口中作出嘣嘣的声响。

　　“哦，扫雷――”我语带遗憾，“不上网太可惜啦，好多好玩的都玩不到呢。”

　　凝宝偏了头，向我投来求知的眼神，像是问上网都可以玩什么。

　　“那可多了，可以听歌看小说看韩剧啦，可以灌水盖楼发贴掐架啦，可以攻击可以谩骂，可以骗财可以骗色．．．．．．” 我浮想联翩，“此中乐趣，绝对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啊～～”

　　凝宝显然被我描绘的美好前景迷住了，托腮遐想了片刻，忽现忸怩之态，拉住我的袖子使劲眨巴眼睛。

　　这年头～～连狮子都狂送秋天的菠菜，城镇居民消费指数能不嗖嗖上涨吗，我有点无奈地想，手掌按上鼠标，“你看啊，就是这样．．．．．．”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在我的言传身教下，凝宝很快就掌握了上网乱窜发贴捣乱的本领，只乐得是满地打滚，滚了十个平方后，乐颠颠地就捧着“小本”下山了，别说拜别恩师我，连头都没回一下，这个没狼心――不――是没良心的！跟它大哥真是如出一辙！

　　我愤愤地嘟囔着，不过想想启蒙了无知幼狮接触高科技，也算是功德一桩，心情不由转好，一面捞衣服一面继续我的“惑水卓玛”独唱专场，“呷拉羊卓若呷拉羊卓若――妖魔鬼怪正当道呐，金枝玉叶洗呀么洗衣裳呃～～”

　　“迷你嘛你喔 money go my home！迷你嘛你喔 honey go my home！”

　　自从花鱼的“耆老”门铃被凝宝亲爪送终，门口就换上了由金元宝出资的最新款“每日一歌”门铃，鉴于是由颇具品味的我亲自挑选，故而每首歌曲都充分体现了提倡做梦鼓励花痴的中心思想，比如花儿乐队这歌。

　　“保佑嗵嗵呛起，通通地为你，通通地想起――你那片炙热滴情――”门铃活蹦乱跳地唱着，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买一送一花儿附体了，花鱼被吵得火起，放下正在看――哦――用他的话说是阅读的哲学书，恶狠狠地看着我。

　　看我干吗？看我就奏效了？它唱歌又不是我指使的！无知妇孺．．．．．．我拧开指甲油瓶子，跟着旋律哼哼，“保佑嗵嗵呛起，通通地为你，通通地表明，我那颗红――” 转两个弯，“亮――”再转两个，“――滴――心～～”

　　花鱼被指甲油的气味熏得直皱眉头，捂住鼻子，“喂！”下巴朝门口撇撇。

　　“噢～～”我装傻，“挺好听的吧？”

　　“好听个――”花鱼悬崖勒自己，及时咽下脏字，又开始唐僧，“门铃不是用来放歌的，门铃是用来――”

　　“是用来按的――”我学他的腔调，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下毒的，钱是用来过日子的，不是用来买名牌的，烟是用来抽的，电话是用来打的，你是用来又抽又打的．．．．．．”发现他的瞳孔慢慢变色，便低头细细涂指甲，不放低声音地嘀咕，“不想听就不想听，干吗压迫我？有本事自己去开门啊～～”

　　“．．．．．．”花鱼看样子很想把书丢过来，终是舍不得，便冷笑，“好吃懒做坐享其成，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羞愧的？”

　　“我觉得很光荣啊！”我吹吹，涂好的指甲闪闪发亮，“再说我早上开过门，今天的工作配额已经完成了。”

　　“那是因为你自己要出去！”

　　“我不是给你们拉着门了吗？不肯出去怪谁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俗话说流氓无赖不可怕，就怕他们有文化，我一出口成章唾珠咳玉花鱼就不得不偃旗息鼓退避三舍，只得用摄氏100的眼神烤了我一分钟，气呼呼地起身去开门。

　　我正慢慢享受得胜之乐，却见他又退了回来，“你，去！”

　　“找我的？”

　　他也不回答，径自坐下了。

　　我好奇心起，跳到门口张望，原来是海兔子快递，怪不得花鱼撤退。自从上次被我算计――是被我“安排”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签不明快递了。

　　看看包裹是给金元宝的，我回头召唤两声，这家伙正在打扫厨房估计没听见，于是我就善良地替他作主，签字拿东西，关门放花鱼――哦，错了，是关门没放花鱼，然后开始打量包裹――挺小的一个，也不知道值不值钱．．．．．．我正考虑勉为其难地再替他拆拆，这家伙却两手湿淋淋地从厨房跑了出来，“咦，到了？”

　　“是啊，”我没有给他的打算，笑眯眯地，“我替你打开吧？” 多吃多占先到先得！金银财宝抢到就是我的！

　　“好啊，”他眯眯笑，“本来就是送你的。”

　　嗯？我来了兴致，利落地拆开包裹，里面躺着一个黑不溜丢小了吧唧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球东西，我不由得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元宝，“你，你不是发誓脱离□□了吗？”

　　“我从来也没加入过啊，”他哭笑不得，“这是最新版本的多功能狮子语翻译器，简称凝宝伴侣，能够迅速准确地翻译它的话，便于你们更好地沟通。”

　　嘁！就这个啊！我失望地丢给他，“我通人言晓鸟语说八国英文！才用不着呢！还是――”鄙视地扫花鱼一眼，“――给那个四级都没过的吧！”示威似地一扭身，找凝宝宝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