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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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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睁开眼,入目的紫金流苏帐子颇为眼熟,游目四顾,桌椅几案皆是平日用惯了的,竟是身在陷空岛卢家庄自己房中。
他心神有几分恍惚,不知此刻是梦还是适才那万箭穿心的一世才是梦,忍不住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却疼得大叫一声,却原来腿上还有伤,裹了重重白纱。
“哎呦我的员外爷,您可算是醒了,几位员外都快急疯了,大爷更是落了几次泪,还把四爷狠狠责骂了好一番呢!”闻声而来的是个年轻小厮,嘴里嚷着便止住了他刚欲坐起的身子,边手脚麻利地端了水来给他,边继续絮叨道,“您现在可别起来,这次您跟四爷置气,也犯不着落水不说,还把自己腿弄折了啊!四爷也不过就是激您而已,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您说您这不是成心叫人难过么?”
白玉堂认出这人便是前世一直伺候他的白禄,人是极好,侍主至忠,只是这性子却颇有几分聒噪,直被他吵得耳中嗡嗡作响,忙挥手道:“得了白禄,再吵爷就把你嘴封上!跟爷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爷这刚醒,竟有些记不真着了。”
白禄大吃一惊,大嚷道:“完了完了,五爷啊,您睡了这三天,醒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糟了,我赶紧禀报大爷去!”
白玉堂气得头疼,心知这必是自己与蒋平不知因何小事一言不合又整出的事端,既重活一世,自是再不在意这些言语意气之争,只望几位哥哥平安喜乐便罢,当下却无法与白禄分说,只得一把拉住他道:“爷我只是一时想不起罢了,你不说便罢,爷只同你说,爷如今既已醒了,你便赶紧向几位员外报个平安,免得他们在在的担心。”
白禄狐疑地应了声是,口中仍在自语:“哪次被四爷气大发了不是恨不得拿刀动枪的啊?难不成这次落水反倒转了性了?”自转身而去。
白玉堂苦笑,不是转了性,却是换了魂。抬手仔细看去,双手修长莹白如昔,却不似前世那般伤痕累累,忆及那些伤痕因何而得,却不由心中微涩,想来今生今世再不会为那人做到那般地步了。
他这里苦于腿上有伤,动弹不得,正郁闷间,只听外间脚步嘈杂,大哥卢方急切的声音传来:“五弟,五弟,你可醒了,急死哥哥了!”
这声音如此亲切,听得他不由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深吸了口气方硬生生止住泪意,眼见一面白长须之人匆匆推门而入,身后尚跟着三人,一人身形瘦小,有如病夫,一人虬髯如铁,一人面色姜黄,体型魁梧,却是前世因他之死痛彻心扉的四位义兄。
他怕忍不住流泪,只得低下头,耳中是几位兄长殷殷关切,四哥蒋平更是自责道:“小五啊,这次全是四哥的错,四哥不该说你武功人品样样均不如那御猫展昭,四哥这里跟你赔不是了,莫要再气了可好?”
白玉堂乍闻“展昭”这个名字,心下一惊,暗道:“莫不是这一世的自己已去寻过展昭晦气了?”却听蒋平接着道:“四哥这也是不得已使手段拦了你,不然以你这脾气,真要上京寻那展昭,还不定惹出什么事来呢……”
蒋平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白玉堂伸臂过来揽住了他,将头偎进他怀中轻声道:“四哥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以往不懂事,多有顶撞,生了不少嫌隙,四哥不生小弟的气小弟就知足了。”顿了顿又道,“四哥放心,今生今世,小弟必不会再去寻那展昭。”
这话说得却有些赌咒发誓的意味了,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他那几位兄长却又如何想得到这躯壳里的灵魂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了呢?不过是欣慰之余略觉有些怪异罢了,也只当他是经历了此番打击,一时不愿再提而已。
其后数日,白玉堂绝口不提“展昭”二字,只在房中抚琴作画,或与几位兄长议论时事,慢慢将养那伤腿。卢方等人都道他年岁渐长,终是肯敛了那傲然不羁的性子,自是高兴。
这日白玉堂房中一派兄友弟恭,和乐融融,那饶舌的白禄却不知从何处跑来,气喘吁吁地大声道:“几位员外,门外来了个人,不知为何指名要见咱五爷,那气度倒当真是一等一的。”
几人均是微微一怔,白玉堂蹙眉道:“他可报了名姓?”
白禄一拍脑袋道:“嘿,瞧我这记性,回五爷,那人说,他叫展昭,开封府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