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重爱》深海幽澜

2、第一章 求婚

　　一阵令人眩晕的黑暗过后，四周豁然明亮起来。

　　斯佳丽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有着长条通道的楼梯口，双手正紧紧地抓着楼梯栏杆，身体就像刚生了一场大病，软弱无力、疲惫不堪。

　　“好眼熟，这是在哪？”斯佳丽在心里嘀咕，“怎么回事？”

　　斯佳丽刚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孩从长长的过道另一头向她走来。他皮肤白皙，头发蓬松，一对暗棕色的眼睛里洋溢着激动，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很可爱的大孩子。

　　斯佳丽愣愣地看着这个大孩子，那是查尔斯，几乎消失在她记忆中的过去——她的第一任丈夫查尔斯·汉密顿。

　　斯佳丽紧张地抿起嘴角，思维混乱地暗暗揣测：“难道我是在‘十二橡树庄园’？我这是在梦里，还是我回来了，我回到了过去？”

　　“你知道出什么事了？”还没有走到斯佳丽身边，查尔斯就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叫了起来：“最新消息——保罗·威尔逊刚刚从琼斯博罗赶来报信了！！”

　　他走到斯佳丽身前停下，急冲冲地说：“林肯先生正在召集士兵——我是说招募志愿兵，听说有七万五千人！”

　　斯佳丽脸上的血色仿佛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那一场可怕的战争怎么又要开始了？斯佳丽不禁伸手捂住心口，似乎是紧绷的胸衣使得她呼吸不畅，一种无力挣扎的感觉残酷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查尔斯看见斯佳丽的脸色苍白，体贴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不无懊恼地说：“我真笨！我本来应该更委婉地告诉你才对。噢！我完全忘了小姐们是多么娇弱……对不起，斯佳丽。你要到庭院长椅那儿去坐坐？”

　　斯佳丽勉强地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让查尔斯扶她走下台阶。穿过青翠的草地，两人走到前院有花丛环绕的长椅上坐下来。

　　查尔斯轻言细语地解说着战争爆发的消息。

　　“是的，战争确实要开始了，不过别担心，斯佳丽——战争不出一个月就会结束。我是说什么也不会错过这场战争的，我们要打得北方佬痛不欲生！恐怕今天晚上的舞会要开不成了，因为营里要在琼斯博罗集合，我知道小姐太太们会感到遗憾的。”

　　斯佳丽含混的“哦”了一声，一个月就要赢得战争胜利？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斯佳丽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有些分不清梦幻和现实，有一种不同的生命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存在。她依稀地觉察到，自己曾经经历过未来，所以知道了现在还未发生的一切。

　　虽然斯佳丽现在思维还处在混乱中，但在脑海里翻腾的情景却使她清楚地记着，这场可怕的战争持续了几年，数以万计的士兵在战争中丧失生命；战败后的南方一蹶不振，美好的时光将一去不复返。

　　这个单纯的男孩不久就要死了？斯佳丽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他曾是她的丈夫。

　　尽管她以前从未爱过查尔斯，将来也不会爱，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再次去赴死，斯佳丽还是稍稍感到于心不安。“你别去参战好不好？那里很危险，会让你送命的。”斯佳丽望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终究不忍心地轻声劝说。

　　以斯佳丽的脾气，肯出言关心一个她并不怎么在意的人，这事情本身就够奇怪了。单纯的查尔斯闻言先是疑惑、羞涩，而后是喜出望外！他腼腆地拉住斯佳丽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斯佳丽，你是在关心我？”

　　“嗯。你别去了。”斯佳丽认真地点点头应着，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么可爱的朋友啊，自己总该劝一劝的。

　　“那可不行。”查尔斯高兴地笑了，一边又连连摇头，述说他一定要去的理由。

　　斯佳丽见劝不动他，颓废地住了嘴，思绪开始浮散。

　　是啊，别看查尔斯如今的年纪不大，却是坚信南方政府的狂热者，他根本没有想过战争会失败！当全部的男人都坚信战争必胜的时候，在大环境下斯佳丽是没有办法留下他们的。难道要她打滚撒泼说联邦必败吗？即便是重生一次，她依然不能改变朋友们参军阵亡的轨迹。如果发疯一般阻止，只能让大家觉得她不爱国，她是叛逆，她脑子有问题！

　　怎么办，难道她要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一个个死去吗？

　　忽然，一句话唤回了斯佳丽涣散的注意力——“你愿意嫁给我吗，斯佳丽？”

　　斯佳丽冷不防打了一个激灵。‘嫁给谁？你，查尔斯·汉密顿？’上帝，依斯佳丽看来，嫁给查尔斯是自己那辈子做的最蠢的糊涂事。

　　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梦里时光中，斯佳丽满心以为自己爱慕着的人是青梅竹马的另一位——阿希礼·威尔克斯，也因此做了许多错误的事情。

　　那个年少的斯佳丽站在塔拉庄园的门廊前，望着阿希礼骑着骏马沿着长长的林□□一路过来，太阳把他的金发照得闪闪发亮，那对大大的眼睛里满含着笑意。

　　阿希礼一看见斯佳丽就动作优雅又利落的轻身下了马，站在台阶下面仰望着她说了声：“好久不见，原来你已经长大了，斯佳丽。”他一边说着一边轻快地走上台阶，彬彬有礼地吻了她的手。

　　就在那一瞬间，她就想要他了。就像要一件漂亮的裙子，要东西吃，要温软的床睡觉那样平平常常，那样说不出原因地需要他。斯佳丽永远也忘不了听见他说话时的感受：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会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她想要阿希礼，但并不了解他。阿希礼最喜欢的是读书，对音乐也乐此不疲，斯佳丽却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可不知怎的，也许正是他那优雅神秘的样子，仿佛一扇既没有锁也没有钥匙的门，才激起了她的好胜心，不可理喻的使她更想要把他据为己有。

　　所以在斯佳丽听说阿希礼决定要和玫兰妮·汉密顿结婚这一个对她来说十分可怕的消息时，无异于晴天霹雳。慌乱下她居然不顾一切跑去向阿希礼告白，坦言自己的爱情，却遭到了阿希礼的拒绝。感觉大失颜面的斯佳丽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如果这一切到此结束也就好了，偏偏在阿希礼离开书房后，愤怒不已的斯佳丽才后知后觉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她与阿希礼的一番对话恰巧让人听到了全过程，这个人就是瑞特·巴特勒。

　　随后斯佳丽一时头脑发热，在又失望又赌气的情况下和情敌玫兰妮的哥哥查尔斯结了婚。没几天战争爆发，年青人都热血沸腾地奔赴战场，查尔斯也是其中之一。七个星期后汉密顿家收到电报，查尔斯还没有到前线就因为生病而死亡。斯佳丽感觉自己失去了心爱的阿希礼，活着再也没有丝毫乐趣可言，整天闷闷不乐的，看在周围人们的眼里，还以为她是因为失去了心爱的丈夫而悲痛憔悴！

　　事实上当初斯佳丽一结完婚就后悔了。

　　此时，重生的斯佳丽非常清楚在自己今后的人生中，要的是那个叫瑞特·巴特勒的男人。为了报复赌气而胡乱结婚的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吧？斯佳丽在脑中飞快思考着要怎样体面的拒绝查尔斯而又不过于伤害他的心，话还没有出口她又稳住了。

　　‘但我生命中绝对不能缺少的朋友是玫兰妮。过去玫兰妮无条件爱我的最初原因是因为我是她的嫂子，可现在这个时间，战争已经爆发，我们却还来不及亲近。查尔斯会死，玫兰妮在战争里会遭遇什么我都知道，可我怎么接近她帮助她呢？’

　　望着查尔斯，斯佳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汉密顿家不是我们县上的邻居，而是远在亚特兰大，没有特别的关系，爸爸妈妈恐怕不会让我在战火纷飞的时刻离开家去照顾非亲非故的人。或许我还是可以这样做的，同意查尔斯的求婚！既然阻住不了他想做战斗英雄上战场，那就让他怀着美好的愿望离去，这样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安慰。只有答应了查尔斯的求婚，以后我才能用自己曾经是查尔斯未婚妻的理由说服爸爸妈妈，让我留在亚特兰大照顾生活艰难并且怀着身孕的玫兰妮！’

　　斯佳丽看着查尔斯，微笑着答应了，她认为这个选择完全是不损人也利己的。

　　像梦里见过的一样，紧张地抓着斯佳丽的手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等待着答案的查尔斯听到这一个“好”字，兴奋地摇晃着手臂说：“斯佳丽，我现在就去跟你父亲说，我们就和玫兰妮同时举行婚礼——”

　　“不，”斯佳丽急忙打断他，她并不打算真的和查尔斯结婚。

　　这个时代人们对未出嫁的小姐同时跟几个男孩子谈情说爱不太在乎，只要是在大白天、或者是有人监护就行了。但是对寡妇的一言一行很严苛，斯佳丽可不想再给自己套上枷锁。

　　“现在才四月，我想在圣诞节再举行婚礼。在你去军队之前我们先订婚好了。查尔斯，你知道按规矩，订婚和结婚起码也要相隔半年以上才行的，我们不能急匆匆的结婚让别人说闲话。”

　　“好的，啊，当然。”查尔斯看上去有些兴奋过度，语无伦次。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脸庞也窘得通红，眼神里流露出天真和喜悦。“对不起，斯佳丽，我又犯错误了。幸亏你人好，总是肯原谅我的种种过错。亲爱的，我可不可以去跟你父亲说？我实在等不及了。我真想马上去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来分享我的喜悦。”

　　斯佳丽笑开了，“你去说吧，我就在这儿等着，这儿即凉快又舒服。”

　　查尔斯一骨碌站起身，满脸高兴地俯视着斯佳丽，眼睛亮晶晶的，一点儿也没发觉她的敷衍，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接着他穿过草地，拐过屋角就不见。

　　斯佳丽暗暗地叹了口气，放松身体仰靠在椅背上。“对不起了，查尔斯，我知道将来也不会有婚礼，但这样我就能以你未婚妻的名义，去照顾你唯一的妹妹玫兰妮。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会尽最大能力帮助她，这也算是对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