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八豆

10、第 10 章

　　以往每年的中秋，父亲都会买回两个月饼来。
　　我们坐在铺子前的空地上，一起抬头看头顶的月亮有多圆。也或是拉着父亲的手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看前方的三口之家向我们迎面走来。
　　我从不向父亲过问母亲的事，那时候我想，兴许是母亲生我时去世了，因为隔壁的稳婆张嫂说，她接生的家庭里，有些女人因为难产而丧生。我想，我母亲应该也是一样。所以我很感激我的母亲将我生在这个世上，她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成全了我。
　　但自我进了柳家，通过那个亲生的父亲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并没有因为难产而去世。那时候母亲生了我，才见上一面就被狠心的父亲抱走送了人。而在后来，母亲更是积劳成疾，最后去世。
　　即便这样，我对那个柳员外也没有恨之入骨，毕竟我对那个印象里所谓的母亲没有一点感情。她只是在童年时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的一个角色罢了。

　　现在，我一手环着王萧郎的手臂，在他的保护下走在同若干年前一样繁闹的长街上。
　　王萧郎很照顾我，时不时问我需要什么，要不要休息。
　　我一一回绝说，只想跟他一起走走。
　　其实任谁都知道，王萧郎对我这么好，完全是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在我没怀孩子之前，我每日陪着他练拳，有些冷的日子里他也没提醒我要加衣，而现在，一有些起风他甚至就会将外衣拿来给我披着。
　　所以，王萧郎不是真的爱我。他最多也就是喜欢罢了，喜欢一个处处关心他，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并且还在不远的将来为他生孩子。
　　很多女人会为此心疼难过，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在我来到将军府以前双方都未曾蒙面，怎么会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会相亲相爱？
　　所以，只要王萧郎心里有我，我在将军府的地位没有动摇，即便他心里装的不是我，即便他去逛风月场所，我也不在乎。

　　“听戏吗？”王萧郎道。
　　旁边就是一个临时性搭建的戏台，很多人坐着长板凳在鼓掌。戏台旁边的牌子上写着表演内容，字是看不懂的，但我知道是一出牡丹亭。
　　可能是王萧郎想看，他一个武将，自然不会多注重多少礼节。
　　我佯装惊讶：“在这里看？为何不叫个戏班子来府上？”
　　王萧郎顿时楞了愣，才反应过来般：“哦，我忘了，我平日素来随意，夫人别见外。”
　　我温和道：“无妨，到是文宣不好，自文宣进了将军府，就该跟从夫君的习惯才是。要不……我们一起看吧。”
　　旁边的戏台前又响起一片掌声，王萧郎若有所思，皱了皱眉：“还是不要了，夫人向来喜静，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吧。”说着，便带我离开那个热闹的地方。

　　走了没几步，面前迎来一个女子，粉黛桃花，身后的丫环跟着，大家闺秀的模样。她一见到，先是惊讶，转而欢喜，几步过来拉住了我：“姐姐？！”
　　我被她几乎吓坏了，王萧郎也是对她打量了一番。
　　我对着她愣了很久才认出来，她的脸，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柳文宣！
　　王萧郎见她对我很激动的模样，若是平常百姓，王萧郎定是要拉开我的，但柳文宣身着的衣服和带着的丫环已经表明了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姐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不是替我嫁去……”
　　“妹妹！”我赶紧制止住她，将身边的王萧郎引荐给她，“这就是我的夫君，王萧郎。”
　　王萧郎朝刘文宣点头示意，很好奇：“夫人还有妹妹？未曾听闻阿。”
　　柳文宣的面部表情一紧，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赶紧道：“是啊，她是金陵刘大人的掌上明珠，雯儿。”我对柳文宣使了使眼色，柳文宣马上意会到了：“阿……对！”靠过来牵起我另一边的手，“听闻姐姐嫁了个如意郎君，雯儿真是羡慕死了！”
　　如意郎君？王萧郎？哼，这可是你不要扔给我的！
　　我松开环着王萧郎的手，抚到柳文宣的手背上，刘文宣的手往后缩了缩，才主动放到我手心下。
　　她在嫌弃……在嫌弃！事到如今，她还在当我是她的丫环，一个丫环，怎么可以主动去碰主子的手！
　　但我强忍着：“妹妹何出此言，妹妹将来定能寻到更好的夫婿。”
　　这场景在外人看来，还真是姐妹情深。就连王萧郎见我刚与妹妹遇到，也是喜从中来。而个中滋味，只有我与柳文宣知道。
　　不，在这里，她已经不是柳文宣了，我才是。
　　她是刘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