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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来不及的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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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弗洛德坐上回王城的马车,窗外景物变幻,东方的天际透出鱼肚白。昨夜的种种好似一场梦,是那样难以捉摸的不真实。
我深深吸了口气,清晨清新的空气依然无法缓和我的内心。
“小祚。”最后还是弗洛德打破沉寂,“对不起。”
“师父?”我愕然,转头看向他,只见他低垂的双眼和肃然的脸色。
“因为我你才会卷进这一切。”弗洛德苦笑着摇头,“是我太过自私才会有今天的局面,就连当初沙赫离开你也是因为我的命令。”他抬眸看着我,眸光温暖,“小祚,你如果还想……”
“师父。”我打断他的话,继续转头看向窗外,“都结束了不是么?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埃尔尼特侯爵家的小姐和布鲁尼家族的继承人,真的很般配呢。”
弗洛德不再言语,唯有一声叹息。
我靠在窗边,听着那得得的马蹄声,脑海里只剩下青桐离去时的话:“相信我,等我。”
人这一生,总该不顾一切一次,既然上次不顾一切的行动失败了,这次……上天不会这么不待见我吧?
似乎害怕曾经发生的一切,我又搬回了城郊的小屋,成天窝在熟悉温暖的屋子里,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依然在曾经最美好的时光里,等待那个人的再次降临。
但是显然,老天看我不顺眼,不是一星半点。
这在我半夜醒来看见床头站了一个人、一个用刀抵住我脖颈的人时,感受得尤为真切。
月光明晃晃地投进屋内,我看见那人脸上狰狞的伤口,他的目光冰冷,他微微咧嘴,对我说:“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刃上折射的月光晃得我眼花,冰冷的目光让我呼吸凝滞。那张脸、那张脸不正是吸血鬼猎人营地的头头——安道拉么?!
电光火石之间,我陡然想起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遭到王庭和教会欺骗背叛的吸血鬼猎人族落在这惨烈的一役之后,将会如何?!
而就在这瞬间,安道拉毫不犹豫地抬手将我敲晕。
喂喂!为什么被敲晕的总是我?!就不能换个方法么?!
当人的好运用光之后,坏运气是会一次差过一次的。
这一回,我被直接关进了大牢,没有再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而是正儿八经的囚犯。
牢房阴暗潮湿,似只关了我一人,几天下来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蜷缩在干草堆上,瞪眼瞅着硕大的老鼠贼头贼脑地窜过,不禁感叹十年风水轮流转,虎落平阳被犬欺。
早知道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要说是路西法的苦情史,就算是天神的【哗——】宫图我也抵死不从!
我幽幽叹了口气。
若是知晓安道拉的目的都还好办,关键……他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抓来究竟要干嘛?!威胁王庭和始祖家族?开什么玩笑!我虽和弗洛德青桐的关系匪浅,但王庭与始祖家族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哪怕我身上的女主光环多么浓烈,相信我,他们绝对正眼都不瞧我就把我咔嚓了。
我不由自主抖了三抖。
可除了威胁,我还有什么用处呢?
莫非……莫非是吸血鬼猎人常年隐居寂寞难耐想听一听堕天使的苦情史或者王室秘辛?
啊呀,这个我擅长!讲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啊!
可是……这可能么?
我深深怀疑。
正当我左右纠结我到底还有什么用途时,沉寂了好几天的牢房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应该还没到送饭的时间,他们……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脚步声在我的牢房门前停止,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仰着头用鼻孔瞪我,其中一个打开了门上的锁链,毫不客气地对我吼:“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感涌上,我委屈地撇撇嘴,一副受气小媳妇样地挪了出去。他们继续用鼻孔瞪我一眼,冷哼一声便压着我大阔步向外走。这一路,我几乎是双脚离地被提出去的。欲哭无泪。
“那个……”我无力甩着几乎已经离地的脚,弱弱地问:“两位……小哥,咱这是要去哪啊?”
“闭嘴!”鼻孔男看都懒得看我,恶狠狠地朝我吼道。兴许是出气出得太过,我问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韭菜味……
我两眼一翻,干脆连腿都懒得甩,任由他们一路把我拖出去。
这一路上,人们均以一种饱含怨恨又满是渴望的复杂眼神看我,我这副小身板打出生起头一回迎接如此多的视线,小心脏很不争气地漏了半拍。不知道该报以怎样的表情的我干脆很没出息地继续两眼一翻,任由鼻孔男拖着我游街。
当我闭目凝神仔细思考这伙人究竟想对我做什么时,架着我的手臂陡然一空,我猝不及防直扑向大地,摔了个狗啃泥。
我愤懑地抬头正要控诉,却对上安道拉那张狰狞的脸,吐到舌尖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看着他因刀疤略显扭曲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岛小姐。”安道拉蹲下身看着我,微笑道:“因为王室和教会的背叛,吸血鬼猎人一族损失了近一半的战士,那场战役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回想起那漫山遍野的大火,我默默吞了口口水,弱弱道:“节哀……”
“呵。”安道拉轻笑,又说:“那岛小姐你说,临阵倒戈背叛盟友的王室和教会是不是应该为此担负起应有的罪责、为此赎罪呢?”
我能摇头么?!不能啊!
所以我只能在安道拉的淫威下默默点头。
“身为弗洛德主教大人的徒弟,岛小姐,就由你来赎罪吧。”安道拉目光凶狠,语气凌厉不容置疑。
我很是惊恐。
开什么玩笑,你问过我的意见么?!凭什么王室那群老顽固通的篓子要我来收拾烂摊子啊!
不等我出声抗议,安道拉便伸手捏过我的下巴,笑容凶残至极,“你没有权利拒绝!岛小姐,作为一个和吸血鬼纠缠不清的教会中人,你如果拒绝,就只有被钉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才能赎罪!”
我打了个寒噤。这种死法……根本一点美感都没有。而我亦清楚地知道,在这种羊入虎口的情况下,保命才是上上策。
于是我豁出去了,大义凛然道:“好!为了洗清我的罪孽重新在阳光下好好做人,你说什么我都干!”
那气势,气震山河!
安道拉显然很满意我的答案,松开手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脸上笑容更深。那笑容不免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我都干这种活自然是说起来容易,可万一他让我去做什么没节操没下限乱【哗——】的事,我该怎么办?
“那个……”我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我需要做什么?”
安道拉用一副孺子可教吾心甚慰的表情对我点点头,说:“你要去……”
“不可!”他话还未出口,屋外便传来一个中气十足沧桑稳厚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就见木门被一把推开,一个白胡子足有三四寸长的老头大步入屋,对着安道拉吹胡子瞪眼,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装束类似的花甲老头。
“大长老。”安道拉沉下脸,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这样做才会真的让吸血鬼猎人亡族!”将手中的木杖狠狠在地上一敲,为首的白胡子老头一脸痛心疾首。
“坐以待毙才会真的亡族!”安道拉怒目而视,“经此一役,吸血鬼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王族和始祖家族达成契约,到那时王座坐视不理,我们根本脸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也不能去动那个人!”大长老吹胡子瞪眼,毫不让步。
我瞅瞅安道拉又瞅瞅白胡子老头,终于轻咳一声道:“那个……不好意思,你们在讨论什么?”
双方视线刷地向我投来,我很识相地闭嘴退到一边。
“大长老,如今我们只能借用他的力量才能保全族平安。”安道拉声音软了几分,好言相劝道:“无论如何他都还是吸血鬼猎人,最强大的吸血鬼猎人,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躲过这一劫。”
“安道拉,那是禁忌!”大长老闭目痛心疾首地摇头,“触碰禁忌,迟早会被反噬的!”
“那也比死在吸血鬼的獠牙下好!”
我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大概也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非就是为了对付吸血鬼,安道拉等人执意要利用被称为“禁忌”的最强大的吸血鬼猎人,而长老们一致反对,以防受到“反噬”。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这个所谓的禁忌,会是什么人?
“不行就是不行。”眼见说不不了安道拉,大长老又狠狠一敲木杖,极其强硬地说:“只要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在,你们就休想动那个人!”
“来不及了。”安道拉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女巫已经在去往封印的路上了。”
此话一出,那些个白胡子老头瞬间脸色惨白,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大长老颤抖伸手指着他,不可置信地质问:“你怎么敢、怎么敢?!她、她怎么会答应你们!”
“显然。”安道拉得意一笑,“尤菲的想法和我们一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最后这句安道拉说得极缓极认真,一字一句,有如定心丸一般。
长老们的脸颓败下去,大长老惨然一笑,道:“那又如何,即便解开封印,我们也根本不知道始祖家族的城堡在何处。”
“这就不劳长老们操心了。”安道拉一把扯过我,笑道:“她知道。”
一句话,差点没震碎我的小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