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一晃半年 ...
-
站着，靠着，蹲着，坐着，我在席巴的会客室门口走廊过道里走来踱去，停下的姿势换了千百万，就是没有找到一个称心舒适的。
我贴在墙沿，侧头，抬眼，瓷白的小脚套入黑漆的木屐悄然约进我的眼界，简便的和服只在摆角秀有繁复的花式，鲜红的色彩为那幼小的孩子添加了一分不合年龄的冷艳。娃娃一般可爱的脸蛋，只在左边嘴角有一颗堪称瑕疵的黑痣，跟伊尔迷一样顺直墨黑的发丝垂至颚下，微微内卷。黑发更衬托了他肌肤的白净，宛如上好的瓷器，似乎摸一下便能感受到那微凉的光滑。瓷娃娃一般的相貌，瓷娃娃一般的打扮，瓷娃娃一般的男孩静而无声地立在我前方。
森冷暗调的古老城堡，还点着长白的蜡烛，晃动着虚弱的光明。
一路进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穿西装制服外的小孩。“你是奇牙的弟弟？哪一个？”
“柯特。”小孩的双手贴着和服的衣线自然垂放，轻轻回响在走廊的童音仿佛不是来自他的口中，淡泊的神情，一如伊尔迷，平静、无波。
“是最小的老五啊。”跟伊尔迷一样面无表情归面无表情，揍敌客家的老五天资优良，同时糅合了伊尔迷的美貌和奇牙的可爱。我对他招招手，希望他能过来给我摸摸。“我是小杰，你哥哥奇牙的好朋友，有空过来陪我玩一会，等奇牙出来么？”
大而平静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稍响，阴冷的空气中留下发梢的乌泽，和冷艳的残红，阴暗的青石长廊内，又只剩我一个在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的奇牙。
好慢，好慢，好慢！
我在门口等了好久，奇牙才姗姗出来。想想他之前也等了我很久，再加上他现在耳垂还通红烫手，一脸满足的喜悦，让我也开不了口抱怨。
被奇牙合上的门扉内，席巴的笑容是严父难得的慈祥。他合上了门扉，转身扑到我的身上，柔软的银发虚在我的颈项和脸颊，抱在我腰间的手臂和埋在我颈窝的头颅，细细地颤抖。
我拍拍奇牙的肩膀，换来他更紧的圈抱时，手掌学着酷拉皮卡的力度，自上而下的抚顺着他的脊背。
“见过你爸爸了，还要见你妈妈、爷爷、奶奶和祖父么？”想了半天，我还是蹩脚地用问题转移尴尬。
怎么说呢，现在杰的身体是男孩子，跟奇牙搂搂抱抱也不是第一次了。尴尬的情绪不是来自被他这样抱着的触感，而是来自奇牙的抖动的频率。那是带着一点点的激动，和一点点的喜悦，还有一点点的安心……
不习惯，我还不习惯有老大和三无以外的人，把他们的情绪交托在自己身上。
又不能将奇牙推开，我只能尴尬地一边安抚着他的脊背，一边找着话题。
“祖父带着亚而基外出不在家，其它人你见不见也没关系了。”奇牙抬起头，笑嘻嘻地补充，“爸爸说我可以随便在外面玩，晚到累了再回来也可以。不过我刺伤肥猪和老妈离家出走，必须要接受处罚。我要关个人牢房受刑直到爷爷和爸爸满意为止。你要在我家住下来等我，还是？”
“要处刑啊？还是个人牢房啊……”不就跟普通人家拿鸡毛担子打调皮儿子，再关禁闭一个样子，不过就严厉了一点罢了。“那你要关多久？”
奇牙皱了一下小脸，“不知道耶。一个礼拜？一个月？”
“那我在你家等你好了。一边修炼我的念能力，一边等你。”我把奇牙的滑板还给他自己拿，跟着他两个人在又大又冷清的古堡里游荡，去找他的房间。
“你拿到了猎人执照，不急着回鲸鱼岛了么？”
“我有给米特阿姨打电话，我跟她提过会带你一起去我家玩，所以不等你我自己先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唔，再说，如果我能把我爸爸一起捉回去，做礼物带给米特阿姨，我想她会比较开心。”
谁让，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具备她所期待的像老爸2号一样的男子气概呢\\\\
奇牙脸颊淡淡飞红，小猫一样的点了点头，乱可爱一把。
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我很理解揍敌客作为一个杀手世家行事上的特殊标准，但还是不能接受眼看奇牙被吊在牢房内遭受各类毒打，不能接受奇牙的爷爷是健硕老人老爸是个性男子老妈是窈窕美女大哥是黑发美人小弟是白瓷娃娃但他二哥糜稽却是一个KUSO胖子，不能接受下人管家居住的别墅宿舍比主人家古堡还要现代化兼明亮……
奇牙的行刑因为我逗留下来的缘故，改成了半天制。半天给他跟我玩，半天被关到牢房里受刑。
我只有第一天陪在个人牢房内接受处刑的奇牙说话，第二天我就受不了地在他行刑期间跑到了管家别墅跟梧桐他们打P厮混去了。
奇牙家的管家总管梧桐同学，是奇牙老妈机巧女士从流星街嫁给奇牙老爸席巴时，陪同而来的陪嫁心腹（？）。对揍敌客家是忠心耿耿，对奇牙兄弟是关爱有佳。他接替了伊尔迷的位置，对我的念能力修行是变着法子的软硬兼施的督促。按我翻译过来他的话意理解，他看着长大的宝贝奇牙被我这一个突然出现的弱小给抢走了，拐跑了。为了奇牙的安全，他有必要把我训练多强一点，少给奇牙添加麻烦。
切！要不是看念能力很实用，我的念能力也很威风帅气，你当我还真会陪着伊尔迷和你玩这种劳心又劳力的特训啊？
说起伊尔迷，在揍敌客家不知不觉过去的半年后，我在梧桐的特训空当，跟机巧阿姨刺绣的休闲时刻，再次碰到了他。
他的头发还是那样的乌黑顺直，如瀑倾斜于身后。伊尔迷面无表情地跟机巧问候请安，接着提出要从机巧身边带走柯特去执行任务。
机巧什么都好，身材性感，衣着华丽，更别提伊尔迷和柯特的清艳就是遗传自她的美貌。虽然她的脸现在被奇牙刺伤了，但我看过她和席巴并肩的油画，一袭白纱，出水芙蓉，绝色的窈窕，足以一笑倾城。不开口的话，绝对是赏心悦目的美神。问题是，遗传她美貌的伊尔迷和柯特，是开口说话也面无表情；而机巧是一开口就歇斯底里，再优美的嗓音尖锐到她那种程度的话，也是噪音污染了。不过机巧不枉她的名字，手巧多才，柯特和服的花式就是她亲手所绣。我千寻万寻的服饰知音，没想是在揍敌客家里找到了。于是我无视了机巧缠着绷带脸，为失明的眼装备的视力辅助装置，和经常爆发的歇斯底里，跟她在艺术的殿堂，畅谈欢乐。
但，伊尔迷的回家，把我和机巧的刺绣时间给打断了，又把机巧宝贝带在身边的活版模特小柯特给要走。机巧暴走去找席巴尖声高问‘为什么为什么’的时候，我跟那面无表情双人组很华丽地无视自行散开。
第四次在揍敌客家里遇上伊尔迷是在餐厅，长而奢华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人品着午餐。看我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等待下人端上点的餐盘，一片花瓣被他随手摘下，放进手边的水杯内。
手指一弹，水杯推动到了我的面前。
无瞳的黑眸静静望着我，我放下咬了一口的苹果，手掌围住杯缘，对水杯运起『炼』。
念包围着水杯，杯中的水静止无波，粉红的花瓣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扑得从平置的水面立起，在如镜的水面扭动跳舞。没过一会，一股清透的水柱在花瓣旁边升起，形成小人的形状，彬彬有礼地对花瓣一行礼，分出的小手，挽着花瓣，在平滑的水面，翩翩起舞。
“如何？”我讨赏地等待伊尔迷的夸奖，要知道，我的能力是操纵非生命体，但要操纵过重的物体，和操纵无形如液体出现诸如人形的举动，都是高难度的念能力运用。我对我自己的进步，非常满意。
伊尔迷黑眸从我身上移开，又安静地品着他的美食——方便面。
我无聊了，我失误了，要从伊尔迷脸上得到任何反应，还不如从柯特脸上得到反应来得快速。起码我第一次把这个水人跳舞表演给柯特看的时候，他还呆滞了一秒，伸手去跟对他招手的小水人，来了一次ET揍敌客版的指尖对触。小小稚气又冷艳的可爱脸庞闪过一丝小孩子单纯的感动喜悦，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躲到机巧的身后。
伊尔迷吃完最后一口面条，站起，转身，猛地回手赏了我一颗念钉。
扑通，在杯中跟花瓣翩翩起舞的清水在伊尔迷回手的瞬间腾然而起，在念钉攻来的眉心前方，圆圆不大不小地形成一圈水盾。柔软地包围住念钉的尖端，坚而不退地将念钉拦截在我我眉心前方的寸毫之处。
“嗯，反应速度和防御性能勉强过关，还要继续巩固修炼。”伊尔迷淡而平静地点头，潇洒离开。
那还在旋转突刺的念钉，在他从我视野消失的那一刻起，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松了一口气，拿起咬了一口的苹果，让空中的水盾返回杯中，我继续等待属于我的那一份午餐。
空闲的右手，死命按住拿苹果的左手，不让颤抖，震动了桌面。
念钉：在学会念的基本后，我们用『凝』可以发现伊尔迷的钉子是他用念具现化出来的物体。而他可以用念钉改变生命体（包括他自己）的身体外貌，还能控制被念钉插中的人的言行，还有其它很多我和奇牙没发现的功用。
能将念具现化，又能操纵生命体，伊尔迷的念能力是哪个系的，我和奇牙到现在还没分析出来。
奇牙，伊尔迷可不是你学会念就能打败的人物呢……
隔了两天，伊尔迷带着柯特离开了揍敌客家，柯特在我陪机巧为他送行的时候，轻而飘忽的童音在我耳边低语，“我和哥哥在友克金市等你们。”
友克金市？跟酷拉皮卡和雷欧里欧通电话后，我们相约再碰头的地方。柯特记得我跟机巧刺绣时，闲聊提起的日后计划？
他们这次要到友克金市执行任务？呵呵，不是跟酷拉皮卡有关吧？貌似他的新雇主就要到友克金市参加□□拍卖会啊。
看伊尔迷和柯特两个面无表情地悄声远去的背影，机巧歇斯底里的送别声也离我好远好远。
“奇牙！你什么时候反省完？”我冲到奇牙的个人牢房，糜稽胖乎乎的躯体在经过一个月对奇牙的行刑后，似乎成功减肥了一圈。
奇牙打盹醒来，伤痕各式的小脸抬起，从迷糊中清醒，“喂，爸爸说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啊？”
“糜稽哥哥？”我双眼闪亮地望着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糜稽。
糜稽似乎不甘就这样放过奇牙，毕竟奇牙上次离家出走的时候把他给刺伤了。但新世纪的开明老人桀诺，穿着他的『一日一杀』套装摇晃晃出现，如神一般宣告了奇牙的自由。
就这样，在机巧一日二暴的尖叫声中，在梧桐等管家的欢送下，我和换洗完毕的奇牙，收拾了一堆他们给我们准备的零食和新邮购的游戏卡，追随伊尔迷和柯特的脚步，离开揍敌客家。
对了，离开前，米特阿姨寄给我的包裹也被我顺手装进了背包里。于是我和奇牙背的两个小书包里装的基本都是我的东西。
飞艇，火车，轮船。我和奇牙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了友克金市，却联系不了上酷拉皮卡，只能像绿头苍蝇一样在友克金乱窜。
到跟酷拉皮卡联系上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到友克金市的第四天了。
“酷拉皮卡你的手机为什么不开啊？”听到悦耳的嗓音，我悬着的心脏顿时从喉咙吞回了胸腔。
“抱歉，因为那几天我在工作，所以必须把电话关闭。现在得了点空才听到你的留言。怎么，你们也到友克金市了？”歉意的嗓音从话筒那段传来。
“嗯，我和奇牙都在这。出来见一面吧。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好，你们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们。”
“我们在……”我四处张望，但初来乍到，这个地方还是我和奇牙迷路了无意间走到的。“我们现在在一间很大的教堂里，但教堂的名字不知道。你说一个地方，我们打车过去好了。”
“这里是摩尔密教堂。”酷拉皮卡那边还没回话，低沉稳重的声线已在我和奇牙的上方轻轻响起。
那一声短句，宛如钢琴的低音，振动出惑人的磁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一晃半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