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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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开口，房间里静得只听得见落地钟摇摆的声音。
终于——
“我能问个问题么？”
“问。”
李知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有哪怕一秒钟……爱过我吗？”
叮——地一声，陆暄祺点燃了一根烟。他夹着烟的手指修长苍白，骨骼秀颀，在烟雾缭绕间显得出奇的性感。
他慢慢吐出一口烟，“没有。”薄烟后的俊颜，冷漠又疏离。
又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了。”李知用力抹了把脸，站起来时几不可见地摇晃了一下。
直到李知离开，陆暄祺仍旧漠然地坐在一边，安静缓慢甚至是优雅地抽完了那支烟。
那个孩子爱他，陆暄祺从看到那孩子看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了。因为太像了，看着那孩子，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疯狂又卑微的爱着一个人。
但是，那又怎样？
他不会爱上他。
那个曾经为了爱而粉身碎骨的陆暄祺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现在的陆暄祺不爱任何人。
……
虚掩的房门，凌乱满地的衣物，暧昧淫|荡的呻吟声，肢体交缠的躯体……
陆暄祺猛然睁开双眼。
是梦……他微微喘着气，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他手背贴着额头，满是汗水。
陆暄祺睡意全无，下床走到窗边，窗外月色正浓。他不经意地朝楼下看了一眼，随即顿在了原地。
楼下，李知正站在路灯旁仰头望着他的窗户。
陆暄祺下意识地躲了起来，但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于是陆暄祺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果然，李知并没有发现他。
李知依然仰着头，因为距离太远，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站在那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那股期待和悲伤的情绪几乎把周围的一切都阻隔开了。
最后，他像是站累了，于是坐到路边，慢慢地弯下身抱住双腿，将头埋在双膝之间。那一刻，李知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孤独而无助。
直到很久之后，陆暄祺都不会忘记这个画面。
恍然间时光流转，他好像看到了十六年前的自己。那个晚上，他安静地离开了曾经带给过他无限幸福的房子，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然而他转过身，抬起头的那一刻，泪早已流了满面。他哭得那样无声又痛彻心扉，仿佛流尽了一生的泪水。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知没有再来找过他，直到那一天——
陆暄祺因为去邻市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而晚了回家。
边走边掏钥匙的时候踢中了一个什么东西，陆暄祺立刻警惕地退后了半步，借着路灯的光亮才勉强认出是个人。
“李知？”
李知从阴影中站起身，身上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他的眼神不太清明，显然是醉得很厉害。他踉踉跄跄地朝陆暄祺走来，“老师……”
陆暄祺一愣，就见李知站立不稳就要倒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此时周围还偶尔有人路过，陆暄祺只好拖着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生进屋。
一进门，李知就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陆暄祺，头低低地埋在他颈间，嘴里含糊不清道，“老师，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放手。”陆暄祺扳着李知的手挣扎，但李知的手反而箍得更紧。
“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说，我改，我一定会改的……我爱你啊……”
陆暄祺正要甩开李知的动作一顿，僵在了原地。
李知还在断断续续地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可是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呜咽了。
李知，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富家大少爷，英俊，聪明，有才华，完全有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资本，但此刻他却这样卑微地恳求一个人接受他的爱。
“对不起。”陆暄祺垂下眼，轻声道。
许久，李知迷迷糊糊地挂在陆暄祺身上睡着了。陆暄祺费力地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机，然后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给快被接通，陆暄祺报了一串地址，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陈默赶到了陆暄祺家。
李知这种家世背景的，从小就会配有专门的贴身保镖，李知的保镖就是陈默。陈默是跟着李知一起长大的，李知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但他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沉默。
陈默看了眼喝得烂醉却仍抱着陆暄祺不肯撒手的李知，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从陆暄祺身上把人撕下来。
就在这时，李知突然发了疯一样叫喊叫起来，“我不走！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饶是身经百战的陈默，也被弄得措手不及，差点止不住他。
啪——
一声脆响，陆暄祺抽了李知一个耳光。
陈默正要动，被陆暄祺甩了个冷厉的眼神。然后陆暄祺冷漠地收回视线看着李知，一字一顿道，“李知你给我听好了，我陆暄祺不爱你，一分一毫，从来都不爱你，以后也不可能会爱你。”
李知睁大双眼失神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然后突然像被抽了力的发条一样，瘫软了下去。
陈默看准时机，一个手刀打昏了李知。他扶起李知，经过陆暄祺身边时，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陆暄祺看了李知一眼，“但那又怎样？”
陈默不再说什么，带着李知离开了。
陆暄祺看着关上的门，点了根烟慢慢地抽起来。与其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残忍，才是最大的慈悲。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