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撞破情事 ...
-
不管她是繁太太还是简太太,这只说明一件事,这个女子,是个有夫之妇!
端雍和有夫之妇这样亲密,不论是引诱还是被引诱,都罪不可恕。这事万一被有心人撞破……
端容不敢再想,只是心急如焚,千思万虑——
端雍是如何与这女子相识的,难道是他老板的太太?
这也才说得通,不然他哪里来的结识体面女子的机会和能力!别说大家小姐,好人家的女孩子也绝看不上他!他的轻浮贱气是浮在眼角眉梢的,不懂得敛藏,完全只使人轻视和厌恶。你看,连顾三的老妈子陈妈都瞧他不入眼。
这樊太太又能有几分真心,也许完全是利用!然而她又利用端雍什么呢?
她只百思不得其解。有心要去找端雍问个明白,若然是真,当然要劝他早早回头,不要自毁前程。无奈他并不知道端雍供职的人家,知道姓樊又有什么用,若非不是太有名望,也无从打听起,而别说地址,端雍连个德律风号数也不曾留下。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非他自动回家,不然端容是没办法联系他,更也别想见到他的人。
无论如何,这事只能闷在心里,日子还要过下去,更何况马上就考试了。
她这般的强颜欢笑,却不能瞒过顾三的眼睛,补习西文的时候,他不由试探:“可有什么事么,若是需要我帮忙……”
“不,没事!”她很急地截断他的话,因为心慌,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深得难测,像是暗夜里的沧海,有粼粼的惑人的波光,她怕一不小心,就要透露心曲,“就是有点焦虑,真的,马上就考试了。”
顾三不追问,只笑笑:“保持平和之心,有我的指导,难道还能考不好么!”
果然如顾三所说,端容各门功课都及格了,这事让她勉强松了一口气。
很快放暑假,放假前一天班长找到端容,问她肯不肯在新排的话剧里演个角色。
端容简直受宠若惊,饶是心里忧虑重重,却也实在不愿放弃这样难得的与同学接触的机会。但某一天她去排练,班长看着她笑得很难看:“你不用来排练,原本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过演一棵树,只要在那里站着就行了。”
原来是别人都不愿演,才找她。
她倒没生气,原本也没想会是什么好角色,这样也好,她可以有更多时间打毛衫或是做别的,更有端雍的事让她坐立难安。
这样闷在胡同里过了几天,安绮忽然找了来大闹一场,指着她的脸骂,硬派了种种罪过,说顾三搬到这里来是被她引诱。她气得发笑,索性躲出去,却也无处可去,拿着几个钱在外面四处蹓达,东坐一会西坐一会,直到把钱花光了,天也已傍晚,便回家。
刚开了门锁,听到对面院子里传出顾三的喝斥,气极败坏:“陈妈,我一向以为你是个稳重的人,不想你竟做这种事!”
陈妈百口莫辩:“我,我是老糊涂了,才去和表小姐胡说,我是怕少爷……”
“你明天收拾东西回顾家吧!”
“这怎么行!”陈妈很吃惊,大哭,“少爷,是我一时糊涂,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看在我服侍少爷这么多年份上,我,我再不敢了……”
“我最恨人家搬弄是非,你是知道的,你明天回去吧!”
“少爷,少爷,少爷……”
端容听不下去,心烦意乱地进了屋,抱被子闷头大睡。
睡了将一个钟头,忽被吵醒了,院里窸窸窣窣,她以为闹贼,爬起来就手抽出垫桌角的砖块悄悄摸出去,一看,却是端雍。
手里砖块哗啦落了地,她冲上去,死死抓住端雍的胳膊:“你告诉我,樊太太是谁?”
端雍不虞端容冷不丁冒出这三个字,简直如当头棒喝,那一种惊慌,但马上又镇定了,打哈哈:“樊太太?什么樊太太,哪个樊太太,妹妹你说的我都不懂!”
端雍是多说多错的典型,若然真不知道这人,他哪会这么多废话,一句“什么樊太太”足敷堵住端容的嘴,显见他是心虚。端容急起来:“你还不说实话,我都看见了……”
端雍被骇一跳,马上伸手捂住了端容的嘴,在她耳边低语:“我的祖宗,你小声点!”确定端容不会乱嚷,方小心翼翼到门口,探头向胡同四下观望,确定没人注意,匆匆关了院门,直拉着端容进屋里,又把屋门紧紧锁上,才透一口气,“你别乱说话,你这样乱嚷,给别人听到,我还要不要做人!”
端容当然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声音就小了点,口气却难勉尖利:“你别瞒我,我那天在百乐楼看到你和她——她是谁,哪个樊太太,莫非是你老板的夫人?”
既然事情已经说破,端雍也就莫可耐何,索性承认:“是,就是我老板的夫人。”他像是恐惧,干咽一口唾沫,“你不知道我老板是谁,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樊其瑞,所以这个事,你一定别乱讲。”
端容的脸陡然血色尽失,煞白——端雍这是拿命在玩啊,他怎么敢去勾搭樊其瑞的女人,怎么敢!
她说不出话,只哆嗦的厉害!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樊太太怎么会……”
端雍蹲在地上叹气:“我怎么知道她的心思,我也以为不会,可是偏偏就……”
“怎么回事,你和我说清楚!”
端雍支唔好半天,渐渐脸红起来,连屋里幽暗的光线也遮不住这脸红,他讷讷:“我给樊先生开车,经常能和樊太太碰面,这样一来二去,一天她突然要请我去吃饭。她是家主太太,我不好得罪,想也没什么事,不过教我开车小心之类,也就去了。哪想她竟对我说些道三不着两的话,又说樊先生在外面女人一个又一个,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她如何被冷落,如何怨恨……总之我一时糊涂,就……”
端容用牙齿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你还敢给人家开车!”
端雍一脸痛苦:“我是不敢,也没脸,可是樊太太,她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肉,沾了身就摆脱不掉了呀……她说,只要我敢动了跑路的心思,她就把这事捅出去,我就跑到国外去,到时候也难勉被樊其瑞弄死,我又能怎么办呢!”
端容倏地呜咽出声,拿手紧紧捂住脸。
她是不能看哥哥死,但也没有办法,就算端雍不跑,这事就像个定时炸弹,不晓得哪一天就要爆发。但她也不信樊太太敢这样破釜沉舟?她怎么舍得这一身的荣光,怎么舍得这样的富贵生活,怎么肯舍得脸面……
却又怕万一,万一樊太太就是这样疯狂呢,她是不能拿哥哥的命做赌注,去赌樊太太的决心与胆量。
“她完全是个疯女人……”端雍苦闷长叹,像完全是被逼迫。但也说不好,也许他根本是情愿的,给一个有钱女人做情人面首,钱来的当然更容易。为了钱,端雍是敢于铤而走险的。更何况又能从中享受到女人的快乐,又是自己老板的女人,简直刺激兴奋。
端容抹干净眼泪,被洗濯得分外明亮的眼睛,亮得有点儿妖气:“哥,樊太太,给了你很多钱吧?”
端雍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