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十三章 历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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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日星官回了宫，轮到嫦娥带着夜明珠上场。就这么交替着轮回了一次，青茗上神方才醒过来。
山顶上的凉亭不见了，枯树也不见了，一地的沙子和碎屑。华皓天尊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头歪在一边。青茗上神爬到了天尊的身边，扶着他的脑袋看了又看。天尊还在，没有消失。扭头四周找了起来，没有看见太恒上君与那黎狐紫悠的踪影。
他们不会灰飞烟灭了吧？
越想安慰自己可这个想法就越是强烈，要是太恒因为她而消失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她更加不会回到天界去。
天尊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她抽出手来掌心对着自己。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很不对劲，不止是关于太恒上君，还有她自己。有如被天雷劈过一样，她发现自己的神力消失了一大半，不再是上神，她变成了一个缚地仙。跟个土地散仙一样。
“上神……”秦纵并没有回到天界，当他察觉到天尊的神力与平常不同之后，他立马又折了回来。当他看到山峰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打横着切过，地上除了沙石之外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彻底傻了。他从另一边走了过来，那些沙石咯得他的脚生疼。
青茗没有回头，她的手抖的太厉害了。秦纵走了上去，看到青茗腿上的天尊时抽了一口气，“上神，这、这个……”
“秦纵，把天尊带回曌清宫，要快……”
“这到底……”
“快！要把天尊快些带回仙宫！”
秦纵听命走来，勉勉强强支起天尊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可是天尊比他高大许多，秦纵根本没办法把天尊扶回天界。而青茗因为手抖的太厉害，别说是帮秦纵的忙，就让她自己能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都是个问题。秦纵吃不住重量而呜咽了一声，另一头有一个人钻了过来，支起了天尊另一边。
是嚻。
嚻的双手不能动，只能靠脖子支着，所以天尊的姿势看起来很奇怪。
“我帮你，回天界。”
秦纵感激地点着头，转念一想，“可是没有特许，土地散仙是没资格上天界的。”
“我有。”一旁的青茗上神终于恢复过来，手也没有方才那么抖了。她小心翼翼抬起嚻已经不能用的右手，尽管扶着的左手有些微微哆嗦，可用来画符的右手却是平稳流畅。那青色的符慢慢沉了下去，变成淡淡印记贴在嚻他右手的手背上。“介时，你只要给南天门的守卫看就可以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嚻点了点头，“多谢上神。”
“快点……去吧。”青茗知道自己的预感一向准确，就在刚才，心底一抹怖惧之情扫过，在她胸口泛了一阵潮。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赶紧让秦纵与嚻把华皓天尊给送回去。她想到之前天尊说的话，她不该来这里，为何她不能来这里……
目送着他们御风离开，就见天尊的身体歪歪扭扭靠在秦纵的身上，要不是有嚻支着，那秦纵怕是要被压坏了。
太恒不知去了哪里，这让青茗很是担心。她看了看地上的沙石，本来凉亭还在的时候，山峰上没有那么多碎石头。忽然在一堆石头下看到了什么，她连忙跑了过去。
是太恒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描金骨扇。
他从来都是随身带着这把扇子，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他都不会离开这把扇子，除非……
手一抖，扇子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扇子柄与石头的敲击声让青茗想到了什么。她弯腰重新捡起，把扇子收进怀里。她离开了山峰，又往南走了十几里路。以前她去昆仑山巅日行千里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如今就这区区十几里，也能把她累得直喘粗气。她趴在一个山头上闭目养神，两只不知轻重的喜鹊从她的头顶飞过，还在她身前的空地上拉了两泡屎。
反思之前，青茗觉得自己太失态了，都不仔细考虑一下就冲进黑火之中。现在好了，她的凡胎肉身是因此没了，仙身毁了一半，神力只剩五分之一。要不是道行还在，就算现在能回天界那些神仙也要按辈分恭敬地喊她一声上神，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追问起来，她还要对太恒上君的事负责。本来以为西王母娘娘所说的劫是个情劫，没想到是千年前自己埋得祸，所谓祸从口出，就是这个意思。
养足了气力，青茗打算继续上路，他不信太恒回因此消失，也不信能与天尊纠缠耍弄千年的紫悠会因此死去。而她心里有个更大的疑问，非要去问问清楚才行。
刚踏出一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青茗上神，拿了我的东西，可否还给我？”
语调平静，表情如往常。太恒上君还是穿着他那件青底白色的衣服，干净得像是一件新衣。相反青茗看起来就像是京城里的叫花子，衣服是皱的，袖口是脏的，衣领上站着不知道哪里抹来的黑色印记。青茗心想他来得正好，自己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呢。
没有半点喜悦之情，青茗也没有要上去拥抱一下这劫后余生的仙友，反而学着当年太恒的样子，拿着他的扇子在手中转圈，“告诉我原因我就还给你。”
“那是我的扇子。”太恒慢悠悠地过来，没了扇子在手上看起来很不习惯，他把手背在了身后。
“我想知道的并非是这个……”旋转的扇子停下被一把捏住，青茗的手开始抖了起来，“之前我还那么信任你，但看来你瞒着我的事还不少啊，太恒上君。”
“青茗上神你说笑了。”太恒乐呵呵笑了起来，要是放在平常，能从冥神手里逃出生天的他定会扑进青茗的怀里喜极而泣。“你是怎么知道会是我……”
青茗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你撞到我的时候，扇子掉了出来，我听到声音了。”
“原来如此……”太恒低下头，现在看起来冷静到诡异的他，太让人觉得蹊跷了。
青茗把手中的扇子抛回给太恒，问道：“紫悠呢？你把她怎么了？”
太恒接过扇子，并没有收起，而是如往常一样打开来把玩，“本君救走了她，就像上神你救走了天尊。”
青茗叹着气道：“我不愿怀疑你，太恒，不论是当时在天界，还是在凡间。”
“本君也本以为早能放下，甚至早已忘记，哪知还是不行。”太恒捏着扇子开始发怒，青茗一时没搞清楚他这是在给谁生气。
“紫悠，太恒你之前就结识了那黎狐？”这话问得一针见血，青茗紧盯着太恒，逼他要一句真话。打从心底里青茗就不打算怀疑太恒，如果太恒要是说他的确认识黎狐，反而会让她松一口气。
可结果，太恒却是摇了摇头，“黎狐是黎狐，本君是本君，她做的任何事都与本君无关。”
“都到了这个时候，上君你就不能对我说一句实话嘛！”青茗的仙力如今根本无法抗衡太恒上君，可她依旧故我，嚷嚷道：“我可从未怀疑过你！”
这一嚷把太恒给激怒了，“实话？实话便是本君不过是来个顺水推舟，那紫悠要对付上神你与天尊，本君就助她一臂之力，不过她只是不知道而已。”
“为何？这是为何？”青茗仔细想了想，“我没有得罪过你。”
太恒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青茗，眼神太过凶恶而让青茗打了个寒颤，她这么一哆嗦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惊恐让太恒释然。青茗指着太恒，“莫非……莫非是因为葛夙？”
“上神你这才想到？”太恒敲了敲扇子柄，“之前本君就问过你。”
“你到底与葛夙是什么关系？你竟然敢危害本上神与天尊！”青茗恍然大悟，“那南天门之乱可是你指示紫悠所为？本上神过西天门可是你计划的？莫非连那黑蛟龙……”
“是又如何？！”太恒彻底怒了，他举着扇子指着青茗的额头，“天界众神自大，自以为一出身位列仙班便是了不起，无需经历天劫便是上神上尊，而地上那些喽啰山精，若要成仙，五百年一次的天劫躲不掉，若是真的承蒙恩赐上了天界，也依然会被你们呼来喝去。”
太恒说，葛夙曾与他有一世恩爱夫妻，所谓鹣鲽情深鱼水相濡大概如此。直到太恒成仙之后才知道，他这位妻子在阎王殿上发誓求冥神让他的丈夫今后的运程转好，而自己则成了蛇虫鼠蚁飞禽走兽也无所谓。于是三世后，葛夙转世投胎成了海棠花，而蒋布楠却意外成了仙。
当年太恒找到葛夙，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葛夙打定决心去修仙。葛夙成仙前有两次天劫，第一次差点打得她身形俱灭，要不是太恒去讨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才让她缓过劲，又耗了几百年的时间帮她恢复元气。可第二次天劫眼看又逼近，太恒没有办法，只能让出自己的修为替她抗了这天劫，按理说这是违反天规的。正巧紫悠入魔前给了葛夙千年修为，过了天劫之后葛夙倒是走了运一朝成仙。
太恒以为这回他们总算可以在一起了，太白金星却发觉太恒也便是当时的蒋仙仙身有损，好意让他去闭关修炼。太恒无奈，又担心自己做的事被太白知道，只能乖乖顺从。
这闭关就闭了几百年，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葛夙已经转世轮回不知多少世了。
“本上君便是来为葛夙报仇，一切都是本上君计划的。”太恒捏着手指发出声响，“紫悠不过是被本上君利用了而已！上神你与天尊害得葛夙永世不得回天界，永世饱受情劫之苦，那本君也要你上神永远回不了天界！”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十三章 历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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