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岩上

3、第 3 章

　　迎面走过来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微微的笑着。阳光细细的均匀着，淡淡的散于草木之上，隔着叶子，投下浅灰色的影子，一切都是那样的协调。
　　“宁王。”魏语晗请安道。
　　“魏大人在这里呀，缃瑶刚刚还在念叨你。”宁王并没有刻意停下，只是放慢了脚步。
　　“我这就过去。”清静惯了，至于那种喧嚣之地，自是能少去便少去了。
　　宁王走过魏语晗身边，背对着她停了下来，道：“这么说起来，祭天大典之期快要到了，不知魏大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尚在准备之中。”自从那次上朝以来，还不曾与谁提及过此事，宁王问及，魏语晗也只是如实作答。
　　“那，魏大人，就劳烦您了。”说罢，便提步走开了。
　　劳烦？如果所有的都只是劳烦了就可以解决，那这场祭天大典，也就不会成为朝中臣所争论不休的话题了。
　　这时的天空，起了场微风。
　　礼乐正式响起。一切的声音，溶于这乐声之中，漾开去，似有了新的声音，似没了自己的声音。此时，世间万物有声亦无声。
　　魏语晗闻乐随即转身走进大厅内。
　　宁王及宁王妃坐在次上座，正微笑着同客人们说这些什么。缃瑶坐在次坐，看见了魏语晗，忙站起身来，示意她过去。魏语晗也没有推辞，毕竟按其身份，却是应该。坐下后，目光不经意与宁王妃相对，都只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宴席没有正式开始。穿行于厅堂之内的，都是些官员，以及抬着各家贺礼的家丁。来来往往。这是条不成文的规定。
　　“不是说是一场小型的……？”魏语晗对身边的缃瑶说道。
　　“娘亲的生日，朝廷的人记得比她自己还要清楚，本来是准备简简单单的，可是……”缃瑶无趣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听说等一会儿，连……”
　　面对空着的上座，大家心照不宣。
　　礼乐突然转得恢宏起来。肃穆而又隆重。众人闻声起身，宁王与宁王妃走在最前面，在门厅处依次跪开--迎接他们的王。凤逸情笑道：“起来。”便走进了厅内。
　　大厅之上。
　　宴席开始了，气氛相当的喜庆。看得出这场宴席力求脱俗，为此，没有用宫廷的那一套，而是从民间请来了一些人。
　　宴席散了。宁王妃示意魏语晗留步。
　　等到完全的清静下来时，已是黄昏了。魏语晗坐在宁王府的百花亭中，轻轻的扶着古琴。淡眉薄唇，清秀却并非绝世美貌。白色绸衣，淡紫刺绣的腰带束起腰身，衣裾上留有细细的金线装饰。简单亦不奢华。乌黑长发随意挽起，插着淡碧发簪，余下的发安安静静地散着。只有那双清眸，如深潭，不可触及。
　　实在是无法猜想得出宁王妃会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花间石子铺成的小道上走过来四个人。
　　看清来人，魏语晗更不能理解了。
　　“王。浔王。宁王。宁王妃。”
　　“久等了。”宁王妃满脸的微笑。
　　“魏大人，听宁王说祭天大典你正在准备。“凤逸情说。
　　“是的，王。”
　　“有什么想法？”浔王显得饶有兴趣地问道。
　　“臣想用血祭。”
　　“血祭？呵，谁的血？”浔王低声笑道。
　　“我的。”魏语晗的声音不起一丝波澜。
　　“祭司用不着做到这一步吧。”浔王微微敛起笑容。
　　“若是祭司足够忠心，就不足为奇。”
　　扭头看着旁边凤逸情平淡的神情，浔王撇了撇嘴，道：“我也不愿在这里听你们说些什么豪言壮语了。告辞。”说罢先行离开。

　　“既然知道这次是为祭天大典的事来，那就开门见山了。东南方是虚夜的领地，占着索达尔最富饶的土地，又是不由我直接控制的世袭封地，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凤逸情说得轻松。
　　“王是要我借平息东南水患举行祭天大典之机，前去试探吗？”魏语晗平静地问。
　　宁王妃笑着点头。
　　“浔王和我，在这一点上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说到此，凤逸情看了一眼浔王离开的方向。
　　魏语晗注意到他没有提同是争王关系的宁王，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即行了一礼，表示接受任命。
　　凤逸情笑了笑：“对待虚夜不用太着急，也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试探就可以了。”
　　“是。”
　　说完这些话凤逸情便离开了。宁王也随着离开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的？”宁王妃笑着看向魏语晗。
　　魏语晗不语。
　　“这件事是我建议的。”宁王妃很平静的抚了一下魏语晗刚刚弹过的琴。“朝中上下，到处是对你不利的话语，在这样的情况之中举行祭天大典，只会是事倍功半。加之，不久前听宁王说日益强盛的虚夜郡王领地正遭受着洪水之灾。”
　　魏语晗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温婉有余，镇定自若。
　　“知道会是一举两得。也知道，是你的话就没有问题。”
　　“宁王妃严重了。”魏语晗轻声说。习惯了宫廷得纷争，对于这样的信任，实在是不习惯接受。
　　宁王妃浅笑道：“是王这样说过。”
　　静寂了很久。怔住了很久。
　　百花的香气弥漫着周身，映于百花丛中却远远胜过百花的女子，唇边难得的泛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