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鬼》发糕

3、第三章

　　小刀真正清醒过来，是小侯爷走了后的一个时辰。
　　地上的碎尸已经收拾干净，宾客都以散去，唯有满屋的血迹冲洗不净。
　　抬眼望去，身边喘气的弟兄也就余下六子，正在那边安抚着老吴。屋内余下死者的家属都默默的啜泣，没有嚎啕大哭。
　　崖城近百年来一直与其他城邦交战不休，今日身边谈笑风生的弟兄，转眼明日便命丧战场，这些都是常事。
　　所以生死自然已看得开了。
　　也许今夜为身边人伤心，明日便会轮到自己。
　　谁也无法预料明天。

　　小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还能活下来。
　　出门望天，天上黑蒙蒙连一丝星光都不见，如泼墨般深黑。她不由感叹自己的生命力真不是一般的顽强！穿越到这种鬼地方，什么怪物都能见到，这样还能活蹦乱跳的活下来，也许老天是想着留下自己这条小命，不想要自己把！

　　“方才是什么怪物？”六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手指仍有点哆嗦的卷起一卷烟草，几次擦了打火石才点上。“这回可真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老子还没成过亲，这要是死了，太不值了！”
　　鬼才知道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然而不待小刀接话，远处突然一阵尖叫传了过来，声音充满了恐怖和惊慌。

　　接着黑暗的街巷渐渐由远及近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快十几名举着火把的士兵从她身边快步跑过。

　　小刀见状立即机灵的一把拽住六子，连同自己的身影都缩了缩，极力想隐藏在墙角的一片黑暗处。
　　然而却还是被眼尖的千夫长一眼叨了住，一把扯了过去。
　　“哪个编队的？你们的百夫长是谁？”
　　“吴头。”六子道。
　　小刀立即接了一句“我们平常负责夜巡的```”
　　“你们以后归我管了，现在跟我走！”那个头目听也不听，凶神恶煞似的吼道。
　　方才的凶险还历历在目，这时前方的尖叫声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小刀欲哭无泪的跟在队伍的后面，心里盘算着一会遇见凶险拔腿就跑。
　　六子与小刀并排前行，边加紧脚步跟着队伍边低声道：“要是遇见方才的怪物，什么都不要管，先保小命再说。”
　　小刀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边紧跟着队伍边耳听八方的时刻注意黑暗中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到了方才传来尖叫的地方，并未有怪物的影子。
　　反而成群的士兵寂静的聚集在广场围成一个大圈，中间是数不清的布衣百姓，每个人举起的火把映得连天都红起来。
　　“给我们一个交代！！”
　　“到底那些是什么！”
　　百姓们开始渐渐骚动起来，因为日头不出现而造成的压抑和恐惧，终于在今天出现莫名的怪物而爆发出来。
　　“是不是得罪了神灵？”

　　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躁动，连带着士兵们的脸上都写着不安。
　　连年的战争可以忍受，女人的稀缺也可以忍受，但是这种没有白天的感觉却让人有种绝望，绝望到连最老实的百姓都忍不住要暴动了。

　　成群的火把聚在一起，映在黑暗中人群绝望的面孔上，红得好似鲜血一样。

　　小刀此刻站的很巧妙。往前一步便在士兵的队伍中，往后一步便能方便的拔腿就跑。
　　这时她一眼便见到大将军大步的在一群士兵簇拥下而至，黑铁盔甲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闪亮。
　　前围的士兵自动让开了路，大将军二话不说的走过去，抽出刀直接砍翻了一个人，然后举着滴血的刀吼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城，我们自己的家！北边的漠北悍民也好，南边的尚川城也罢，即便再多出些没见过的妖魔鬼怪，难道你们就束手就缚，连家都不要了吗！……”

　　唉！唉！姜还是老的辣。
　　小刀看住满场被震住的百姓，耳朵自动屏蔽了大将军热血沸腾的鼓动。
　　她下意识的把每个路口都看了一遍，心中默默筛选出一条最佳的逃离路线以备不测。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什么都不可信，唯有靠自己才活得能长久点。

　　默默观察过路线，小刀方才回首。
　　站在前方的将军大人正激情澎湃，仰天远眺，声音带着激动而无法自抑的哽咽。
　　“今天我和你们站在一起，和你们一样，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是我们为之拿起盔甲武器的原因。真么多年的战争我们坚持下来，正是为了他们••••••无论敌人是谁，有什么阴谋花招，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胜利必然是我们的！•••”

　　看来这场演讲要持续一段时间。
　　方才还群情激昂的百姓，此刻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铁戈，随着将军大人的话语渐渐有了小声的哭泣。

　　小刀第一次在听到这段演讲时，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她还没有扮作男人，披上盔甲混入军营。
　　那时候大将军还是仅仅是个招募士兵的千夫长。
　　后来，千夫长成为了校尉，中郎，将军直至大将军，只花了短短三年时间。
　　而小刀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一路跟着大将军麾下的某个小队，从殊城一路向北来到了如今的崖城，始终还是个小兵。
　　这三年里，几乎每隔一段日子，每到一个城池，这样的演讲都会反复一遍。每一次的效果都会让所有的人哭成一片，感同身受。
　　小刀对这些话的熟悉甚至到了，每一段话的起落点，每一处哭点，煽情点，悲愤点，她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连煽情的节奏都能和大将军一样。
　　每次大将军的演讲后，便有无数的人加入簇拥他的队伍中去，很快许多农民丢下手里的农具，许多商贾也会不惜金钱的资助，热血的少年投身军队，一批又一批。
　　这是个真正的各路枭雄云集的时代。
　　这也是个诸国混战的时代。
　　当然，小刀想的更多的是，这是个混蛋的时代。
　　人命卑贱若草，弱者无法生存。
　　女人正是因为柔弱的身体，才在连年的战争中无法生存，以至于造就成现如今女人少而男人多，于是几个甚至于十几个男人共妻的现象比比皆是。
　　违反大自然规则，必然会遭受天谴。
　　小刀觉得自己当初扮作男装，唯一的好处便是不用被男人圈养起来，做产子机器。
　　当然，她扮作男人混在军队里还有别的目的。
　　花木兰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尤其面对血腥残酷的战场，一呆就不知道要几年。
　　只是事情现在越来越失去了控制，对于太阳的消失以及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见过的怪物出现，已经彻底让她傻眼。
　　最后她自暴自弃的想，她的世界观已经从穿越开始就变得混乱，如今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震撼的了。

　　然而此刻她没料到的是，这些才刚刚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说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不坚持填坑是件很不好的事情。
于是我决定每天都要写文，把自己的坑全部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