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包围城市》花深红

26、出差

　　体检报告最快得三天后才能取到，不过类似拍片、B超或是内外科之类的检查，有没有问题，一问便知。
　　金大宝人还没回到贵宾厅，严郝已经把除了抽血之外的检查结果大致了解了一遍——不用说，傻大个身心健康，体质一流，严郝深表满意。
　　说起来，严郝虽说接受了自己冲金大宝发情，可打心眼里对他是乡下人这一点，仍然倍感介意。如今检查结果一出，专家权威认证，再想想现在到处讲究纯天然无污染绿色环保，金大宝除了种族是人以外，各项达标，实在没什么好挑的，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要不，今天晚上就故意放几本同志杂志出来，给金大宝启启蒙？严郝嘴角微微上翘五度，可惜来不及保持几秒钟，就因为木梓轩的电话又往下撇了十度。

　　“……”严郝不情不愿地按下接听键，却用沉默消极地表示抵抗。
　　他很肯定自己看到木梓轩这三个字就从头不爽到脚，而且心里各种情绪纷至沓来，恨不能直接按下拒接，奈何人家不仅是领导，还混进总公司的检查团了，再者两人已经不是情人关系，他不再拥有任性的权利，除非他打算放弃目前稳定的工作与收入……好吧，以他目前的资历，完全有条件跳槽，甚至去更好的公司，但凭什么因为木梓轩的存在，他就得走，一切推倒重来？背叛了感情的人又不是他！
　　于是事情绕回原点。完全公事公办他做不到，保持暧昧又绝无可能，除了避而不见没有第二个选择。以木梓轩的智商，想必也明白这是最适合的共存方式。所以他不懂，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他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总不至于傻乎乎地认为木梓轩最近三番两次试图与他单独接触只是为了公事。

　　“严郝，有空出来坐坐吗？”木梓轩斯文有礼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送过来，依然显得温情脉脉，无分毫失真。
　　“木总，虽然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但如果没有公事，我想先挂电话了。”严郝很可耻地发现自己心乱了几秒，差点就像以前两人争执时那样，下意识地想要退让，幸亏金大宝及时闯入视野，提醒了他目前的同居人是谁……
　　“你还真是，脾气一点都没变。”木梓轩无奈地笑笑，换了个口气：“天地房产的世纪花园你有印象吧？目前由你们设计部的杨天负责。当初争取到这个单子的确是杨天的设计风格吸引了天地的高管，但现在他们内部意见不统一，工程扣着没有启动。据可靠消息，似乎有别的公司也想插一手，总公司很重视这个CASE，要求我们务必拿下，就想着让你实地考察后亲自动手再设计一个方案出来。我在天地那里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老板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
　　严郝起先表情还带着点玩世不恭，听着听着却变得严肃起来。设计部有好几个小组，名义上分管不同类型的项目，可部长是个三国迷，有事没事喜欢玩一把制衡，因此鼓励各小组之间进行竞争，只要有实力，就算从其他小组手中抢活儿也不是不行。
　　做设计的嘛，基本工资其实很一般，大头都在完成的个案抽成这块，可想而知，设计部里的气氛有多么剑拔弩张。
　　当然，除了钱之外，这还涉及到设计师的名气等等附加性的利益，所以严郝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挂了电话，严郝一句“我有急事得出差几天”把装了满肚子话正准备说的金大宝给堵得严严实实。
　　两人几乎是一路沉默着回到温泉花园，紧接着严郝自顾自地回房间收拾工作必备的材料及用品，时不时用狮子吼使唤金大宝帮忙去阳台收某件他需要穿的衣服或裤子。
　　世纪花园位处F市近郊，若按市政归划，属于五环内的黄金地段，问题是目前F市的三环才刚通车……这意味着，世纪花园目前还只是个山旮旯，道路曲折、交通不便利是一定的，严郝自己都不知道“几天”具体是多少天。
　　出差嘛，又不是第一次，严郝没什么可担心的，可等他拎着整好的行李箱走出房间，这才发现如今家里还留了个不怎么让他放心的金大宝。真不是他小心眼，金大宝到目前为止在他眼里也只能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他这个主人一不在家，金大宝不会把他房子给烧了吧？
　　严郝心里各种可怕的预想，看着金大宝表情变幻莫测。

　　事实上金大宝心里也忧郁着呢，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看着严郝准备出门的样子，竟觉得很是舍不得，哪怕知道这里是严郝的家，严郝不可能不回来，却依然说不出的烦闷。或许，这只是因为进城后积压许久的孤独感爆发？
　　“你……”
　　“你……”
　　金大宝和严郝两人齐刷刷地开口，同时都被对方震了一下。
　　眼对眼互瞪了片刻，严郝先开了口：“我不在这几天，你把家里的被套什么都翻出来洗一遍，冬天的被子也可以晒晒了，地板每天记得拖，晚上八点准时给我打电话汇报家里的情况……菜金应该够，我就不多留了。”
　　金大宝莫名有些心酸，严郝家里长家里短的感觉，就跟他俩原本是一家人似的，这么一想，更是空空落落，简直想抱住严郝让他不要走。
　　“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我不在这些天，你不能带外人回来。”严郝的语气转向严厉：“男人女人都不行！”
　　金大宝眨巴几下眼睛，没揣摸明白严郝的深意，不过还是诺诺地应了。
　　“嗯……那个，找不到工作也不急，我已经托人留意了。我不在这几天，你索性在家里歇歇，要是闲得无聊，电视桌下头的抽屉里头有朋友送的碟片，钥匙在我卧室的床头柜上。”严郝很满意金大宝的听话，语气又一转，闪烁其词着试图勾起金大宝的兴趣。“我没时间看那些，也不知道有什么片子，回头你看了告诉我。”
　　“哦。”金大宝傻乎乎地点头。
　　严郝想到故意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猛男杂志，心里一阵得意，总算是挂着笑容走了。

　　目送着严郝进了电梯，金大宝磨磨蹭蹭走回客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整个人恹恹的。吃饭吧，随便凑和，做卫生，提不起劲，索性蒙头睡大觉，就连出门买菜碰上小余，金大宝也难得笑不出来，只匆匆聊了几句。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八点，金大宝正襟危坐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严郝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电话里头传来的不是严郝那把堪比电视主持人的好嗓音，而是中国移动的客服提示。
　　金大宝呆了呆，觉得自己大概是拨错电话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拨号的动作，全部拨完后，还核对了好几次，这才按下确定键。
　　结果毫无悬念，严郝的手机仍然不在服务区。
　　金大宝略有些失落地放下电话，想想掏出手机再拨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他倒没夸张地以为严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像在他们金家村，一上后山就搜索信号，下来立刻满格那是常有的事儿。只不过，这心里头怎么觉得不太踏实呢？

　　这一夜金大宝又是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睡实了，而且难得又做了个梦。梦里头严郝先是只穿着压根包不住屁|股的子弹内裤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狂笑着把内裤给撕了！紧接着，金大宝吓醒了……
　　一身冷汗的金大宝努力回忆了一下梦中的五叔公，除了隐约觉得应该也是白花花、粉嫩粉嫩的，跟他的皮肤一样。实在想不起来严郝的鸟到底长什么样子，回忆完毕的金大宝被自己狠狠雷了一把，毕竟一大清早醒来就想另一个男人的鸟，而且自己的鸟还硬梆梆的，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金大宝先是发傻了片刻，心里莫名直发虚，暗自庆幸严郝不在，可又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想着如果严郝在就好了……他狠狠把头闷进被子几秒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很快又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大约是一心想跟五叔公比鸟的潜意识作祟，所以做了这个梦？不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这理由实在牵强，不过金大宝信了！
　　他思前想后，觉得找工作这事儿不能再拖。
　　人总是有惰性的，舒服日子过得久了，谁愿意再吃苦受罪？金大宝挺有自知之名，严郝这里再舒服，也只有一年可过，他总归要回金家村。万一真听严郝的，歇歇再歇歇，说不定慢慢会想着不如给严郝做家务赚钱算了。
　　接下来呢？或许再也找不到进城时的那股冲劲。如果结局好一点，一年后或许可以拿到两万块钱，可到了那时他又真的愿意离开吗？他会不会毫无尊严地乞求严郝，只希望能留在这个大城市里？
　　光想到这个可能，金大宝便极为不舒服，几乎是立刻就行动起来了——刷牙洗脸抹大宝。他决定，哪怕老头给他的面试机会真是搞传销，他也要闯一闯。